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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奇怪声响

在膳食阁喝了点热汤后,我在山上找了个角落藏身,待到天黑,我避开巡视的仙师弟子,偷偷摸进了朱霞丹房。

这些炼丹房全以秘术建造,甚至金台殿是整座殿阁悬空于吟渊之谷之上的,其内之热,寻常仙师连进来拿个东西都要吟念易水寒霜。

朱霞丹房的长廊很宽阔,阒寂无人,最里间有个巨型炉鼎,鼎下土地正中洞开两丈有余,直接引地火而上。

丹室四面高墙全是柜子,陈列着丹方,药单,记录文册和药材。这些是拂云宗门的东西,我不便去碰,走了一圈,我放下包袱,挑了个最温暖的角落磊下了石阵。

从包袱里拿出一件厚袄当枕头,我坐地躺下,身子很快热起,久违的暖意沁入四肢百骸,我满足的叹息,恬然入梦。

我会饿,但我不会饿死。

我会瘦,甚至瘦的皮包骨头,但我仍不会死。

这就是焚玉醉云阵。

焚香断玉,以玉石花草为食,吸其精气用以生存保命。

醉卧云阑,这样不食人间五谷的身子,基本与神仙无异。而神仙最爱做什么,腾云驾雾,醉卧云阑,俯瞰众生。

君琦说这阵法配上重光不息咒和安生湖底的百丈湖水,对我而言会是最彻骨的折磨,但如今没了湖水,我呆在这样温暖的炉室里,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只要地火仍在,我就不会死。

一觉睡了好久,醒来脑子有些迟钝,良久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

静静躺了一阵,我起身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将小竹筒里的水倒在砚台上。

婇婇认识的字不多,我尽量用最简单易懂的字句告诉她小思的现状,刚将最后一字勾上,大地忽的一晃,我一愣,呆呆的望着信纸,确定刚才那一下不是我的幻觉。

僵了好久,我动了动,渐渐放松,可放松没多久,一个猛颤蓦然袭来,我"砰"的一下撞在了空凌六合阵的晶壁上,好痛。

嘶哑的咆哮声蓦然响起,夹着悲愤与不甘,似从遥远地底传来,震得我耳膜发疼,伴随的是越加强烈的晃动。

我捂住脑袋,在阵法里被撞的七荤八素。

过去好久,晃动才终于停下。

我害怕的僵在原地,脑袋懵懵的。

丹室一切正常,那些丹药,丹方都以玄术封印,所以没有掉下。可来蹭点暖意的我就惨了,墨汁溅了我一身,还有那些宣纸和给婇婇的信。

我狼狈的爬起整理东西,擦都擦不掉,早被地火烤干了。

我气恼的将它们扔到脚边,目光忽的瞅到地上黑影,我抬起头,丹室内不知何时多出了三人。

三人都穿着白衣,年龄不相上下,大约三四十,看水木小牌是仙师,比起其他仙师这算得上是年轻了。

室内很热,他们三个周身罩着易水寒霜,其中一个蹲在炉鼎旁,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九星壶的玉器。另外两个双手结印,泛着蓝光,在炉鼎两旁以气推攘地火,不多时,有滚滚清气涌入了九星壶玉器。

想是来收集地气火气丹气什么气的吧,感觉偷偷摸摸,不太光明,不过当初下山时师尊严厉说过不能去多事其他门派内部的事,所以我好奇归好奇,他们走后我继续整理我的东西。

之后两日,这种晃动又出现了三次,每次出现过不了多久就会看到有人进来,每次都三个,不一定是先前那几张面孔,前后大约有七人。

第三日晚上,空凌六合阵破开,我第一件事就是冲去膳食阁,还赶得上最后一批吃晚饭。

这次学聪明了,我打算等第二天吃完午饭再把自己关进去,这样三天后出阵,我就能吃上两顿饭。

拂云宗门的膳食阁很大,提供给宿客在这吃东西,不过不是白吃的,长生门里说的是香火钱,这里说的是筑仙资。拂云宗门当然不差这点小钱,只是太多占小便宜的宿客赖着不走,不用这一招,宗门上怕早已人满为患。

为了能多吃上两顿饭,我躲在小丹室,睁了一眼的眼睛。撑到第二日,早餐时多拿了几个包子和香糕,午饭也多吃了几碗,出来打算去偷偷看看小思,却在水云阁看到了萧睿和方笑豪他们。

皆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靴子满是泥泞,似刚从山下回来。走在他们中间,背着一个类似于药箱的木盒,穿着一袭黄纱软裙,容貌精致却面淡无波的少女正是曹琪婷。

我转身朝另一廊道的台阶走去,避开他们,忽的脚步一顿,有所感的回头望去,但见一个弟子藏在他们不远处,紧紧的盯着他们。

萧睿他们走的很快,他匆匆跟上,我皱了皱眉,旋即跟了过去。

他们没有带曹琪婷去见长老,而是去了晨曦宫中一间临水而筑的小楼。我躲在外面,透过支摘窗隐约可见房间典雅精致,其中一面墙壁全是藏书。

"这是妙棋仙师的房间,她就死在这里。"萧睿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出来。

曹琪婷在房里轻轻踱步,四下望着,道:"你将她的死因再说一遍,慢慢说。"

萧睿看向方笑豪,方笑豪道:"妙棋仙师是第一个死的,她浑身发黑,被开膛破肚,最重要的是,她爆眼长舌,所以死因...可能是中毒,勒死,捅死。"

"真狠。"曹琪婷皱眉,回头道,"第二个死的是知尘仙师,筋脉尽断?"

"对,他是在阳长老座下高徒。"

"既是高徒,那修为一定不凡。"曹琪婷皱眉,低声道,"什么人能将他一击致死呢。"

房间里静下,过去一会儿,曹琪婷抬头道:"我饿了,去哪吃东西?"

方笑豪和萧睿对望了一眼,萧睿转身朝外走去:"走吧。"

去往膳食阁的路上,萧睿模样有些烦躁,胡天明也没什么耐心,方笑豪不时朝萧睿望去,曹琪婷仍抱着那小盒子,神色淡淡的打量着拂云宗门。

那名弟子跟到拂云广场后,跟一个女弟子换了班,我继续不动声色的跟着。

他们在膳食阁找了个方桌落座,我跟着女弟子去到后院,她将一个妇人叫到偏僻树丛后,耳语叮嘱了几句,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

我一愣。

女弟子道:"是三男一女,你可别端错了桌,知道么。"

"会死人么?"妇人抬头道。

"查不到你头上的,怕什么。"

妇人犹豫了下,点头:"好吧,但是上次的丹药你还没给我,这次得给我两份,到时我让人拿去卖了以后我也得少算你一份利润。"

"差你这点钱么!"女弟子怒道,"这药没下对的话,别说钱,你连命都得没!"

妇人横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我当即走出去:"你们想要干什么!"

"谁?!"女弟子紧张回头。

妇人忙将药藏身后。

"谁让你跟着他们的?"我看着女弟子,"凶手么?"

女弟子侧头看向那妇人,低声道:"你先回去!"

妇人要跑,我喝道:"站住!"

她身前石子飞起,砰的将她挡下,两粒击中她的手腕,她手中的药粉登时掉落,洒了不少。

她噗通一声,双膝跪下:"我,我..."

"你慌什么!"女弟子斥道,朝我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人写信让我这么做的,他会给我一笔银子。"

"信在哪?"

"我已经烧了。"她打量着我,语声渐低,"那人要我烧信,并要我将手里的..."

我等着她的下文,她却忽的神情发狠,猛冲了过来。

六个莹紫印芒凭空而现,在我周身固住,我后退一步,急凝神思:"天行同古,长石归一,破!"

印芒同我飞起的石子一起齑为粉末,她飞身击来一道芒光,被我的丹光嶂拦下。

我掷去行层扣,被她击碎的同时,玄元行层阵落下,她的身形消失无踪。

我过去捡起那包药粉,妇人害怕的垂着头,我道:"这个女弟子是谁?"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不说?"我道。

"你,你把她弄哪去了?"

"关在阵里了。"我淡淡道,"你别想随便说个人名糊弄我,我知道你们拂云宗门因为人多,晾衣晒衫时常常会收错,所以在衣襟内绣名字是传统。"

她微顿,而后道:"她,她叫泉桥。"

"当真?"

"真,真的。"

"你呢?"

她抿唇,抬眸看着我。

我一笑:"算了,我便不问你了,放你一条活路吧。"

她眼眸微睁,有些欣喜的看着我:"姑娘!"

我把药粉递给她:"把这药粉拿去给那三男一女,告诉他们有个泉桥的想害他们,但不准提到我,现在就去,我会盯着你。"

她有些傻眼。

"去不去?"我问。

她愣了下,还是接过了药粉,抬头奇怪的看着我:"你不想被他们知道你是谁?"

"对。"

她微皱眉,似有些稍稍松气。

"去吧。"我道。

她爬起来走了。

我看着她朝萧睿他们走去,并将那包药给了他们,曹琪婷伸手接过,冲她问了些什么,她点头有些怯怯的应着,然后转身走了。

我收回视线,回到原地破开玄元行层阵,女弟子昏倒在地,我脱下她的外衫,衣襟内绣着的当真是"泉桥"二字,这妇人没有骗我。

萧睿他们方才提到第一个死的是妙棋仙师,第二个死的是知尘仙师,这两人我都不认识。但我知道"妙"字辈仙师是安存长老座下,"知"字辈仙师则是在阳长老座下。而"泉"字辈弟子,则是"妙"字辈仙师的徒弟。

我觉得一青长老请曹琪婷来的更大原因是她为女流之辈,不易引起怀疑,而萧睿他们拜入拂云宗门为弟子也不值得重视。毕竟拂云宗门虽然不收徒弟,但有点关系的还是可以进去的,那天我在江海阁翻书册时就知道这段时间收的门人弟子不少于三十个,可曹琪婷和萧睿还是暴露了,否则也不会被人盯上。

我穿上泉桥的衣衫出来,低头进入食厅,找了个离他们较近的位置坐下。

萧睿和胡天明埋头狂吃吃,方笑豪和曹琪婷对坐在一旁,曹琪婷边看着那包药粉,边皱眉道:"这么说,知尘仙师的尸身并未遭到凌辱?"

"除了筋脉尽断,他的尸身很完好。"

"见宣仙师呢?"

"是被活活烧死的,中秋那日被烧死在拂云大殿旁的水阁里。"

"你说清楚些,是整座水阁起火,还是他在里面独自被烧成一具焦尸?"

萧睿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曹琪婷眉梢一挑:"吃饭慢怪谁?"

胡天明满口米粥,怒道:"当然是怪吃饭快的!"

萧睿捡起一个包子硬塞进方笑豪的嘴巴,气道:"你看你瘦成什么样,给我吃了!"

方笑豪一脸无奈的拿下包子,道:"大哥你吃慢点,我不说就是了。"

萧睿抿了抿唇,摆手:"算了算了,你说你说。"

方笑豪也不客气,转向曹琪婷,道:"是整座水阁起火。"

曹琪婷若有所思的点头,道:"第四个呢。"

"第四个,溪菴仙师,"方笑豪道,"他在后山被人割成了六块,尸体在崖下的浅水潭里被发现的,腐烂的很严重,内脏被虫子吃的..."

萧睿一头栽在了桌上,哀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