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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太极玄冰诀

第二晚上,陆子耳循着标记好的路线来到后山知返林的那口枯井处。那一片竹林蜿蜒万顷,常人进入其中极容易迷失其间。是以孙慈恩在竹子上边刻痕标记,让陆子耳出入时不会迷路。

但昨夜天晴,还有娇娇月光,今ri天yin,竹林中漆黑一片。他挑了灯笼,行的极缓,好不容易才来到那枯井处,只见四周的青竹全都枯黑叶落,像是死了许久的模样,他想起昨夜外公施展的诡异功夫,心头竟是生出了三分恐惧。

他见四下无人,还以为外公还没有来到。刚要坐下等他,只见枯井中窜出一个人影,衣服破烂,身形瘦削,正是外公孙慈恩。

他也不搭话,径直过来,一把揽住了陆子耳的腰间,一跃跳入了枯井之中。

这一下来得极快,陆子耳牵动了伤口,疼得又**了几声。落地时才发现,这枯井之下甚是宽敞。井中已经点了灯火,四下通亮。

陆子耳转身巡视了四周,猛然间见东向角落里有几副骸骨散乱在堆在地上。尸骨**程度不尽相同,这一吓心跳急速,胸口也生出几丝痛感,口中不自觉哼哧了几声。

孙慈恩见了,大手一挥,道:“不就是几个死人骨头么,这都害怕,以后怎么杀人,怎么报你父母大仇。”

他声sè俱厉,与那ri炯然不同,陆子耳心头不喜,但想他是自己外公,现今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不敢违逆,只得振作了jing神。

孙慈恩道:“这‘枯身功’说来不善,本来不练也罢,但你的大仇人既然是魔教,若不研习天下武功,怎能与他们抗衡。”

陆子耳想起昨晚他施展武功时模样诡异,武功也十分特别,便问道:“外公,这‘枯身功’是从哪里学来的,我看它,我看它凶悍得紧。”

孙慈恩背负双手,徐徐道:“许多年前,我南下平罗城,途中经过一个峡谷,见谷中有六个人排成一列,五人合力对掌一个大和尚,我见他们模样,识得那五人乃是南疆闻名的‘南疆五怪’,另外一个是瘦削矮小的和尚,想是他们力战而亡。我见那和尚全身脱水骨瘦,面sè又甚红润,与一般死人模样迥异,我一生行医,从未见过,好奇心起,便过去仔细观看,却让我发现,他还留有最后一丝游离气息,我急忙施了援手,药王后人,医术自然不差,果然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陆子耳闻言,猜道:“这‘枯身功’就是那大和尚传给外公的么?”

孙慈恩点了点头,道:“他叫‘枯心老人’,乃是南疆苗族一个大祭司,我救了他xing命,他便一定要传我功夫以报恩情。这‘枯身功’极是厉害,他一施展,我便着了迷,跟他学会了此功。只是这武功颇显毒辣,我行医之辈,多怀善心,是以不曾使用,何况这武功还对练习者也有极大伤害。”

他微一沉吟,旋即厉声道:“但今ri既然身负血海深仇,哪里管得那么多。”

说着盘膝而坐,和陆子耳面对面,先将那吞吐呼吸之法教授了给他。陆子耳依法而为,只觉那吞吐之法甚是奇怪,自己脏腑之中越来越热,四肢百骸却是微感寒凉。

他自幼饱读医书,知道脏腑器官,多能贮藏血液,血管中流淌的只有人体的八成鲜血,另外两成正是贮藏在脾脏、皮肤等器官之内,若是受伤失血,这些血液才会快速释放出来。但这吞吐之法,却像是让八成血液不停的充满五脏六腑,只剩两成在体内流淌一般。他双眼胀痛,宛如眼珠就要被撑烈似的。

他心头一惊,知道若是流走的血液过少,身体就该吃不消了。果然才片刻功夫,只觉头晕眼花,胸口烦恶。但见外公也是一般青脸红眼,心头虽然不大乐意,却不敢多言。

如此运行了一个时辰,方才停止。

孙慈恩点头赞许道:“你学得比我快多了。你有空之时,就如此练习这吞吐法门,待完成了这吞吐之法,我便传授你‘枯身功’的口诀。你到此习练武功的事情,也不用对旁人说起。”

陆子耳连声允诺,被他抱着提出枯井。拜别了他,这才急急忙忙地回到住处。

这般又过了月余,陆子耳伤势得南剑门高手内力相助,已是好得差不多了。这ri八月初一,陆子耳和几个新招收来的弟子一起行入门礼,他果然是拜了断天江为师。断天江甚是欢喜冷剑一让陆子耳拜入自己门下。

行礼之处,乃是前山“天下第一”堂,天下第一堂乃是依着雁回山山腰处最为平坦宽阔之处所建,不仅厅堂建造得宏伟异常,门前还建设了一块广场,名叫武侠广场。

午时刚过,天下第一堂上已然人头攒动,门主冷剑一高坐尊位,其妻“剑姬夫人”和断天江端坐他左右两侧,再下位左右各两人分别坐着南剑门“紫白金青”四大长老。

左一侧依次立着大师兄白大仁、三师兄王大礼,其后依次是五师兄、七师兄等人,星梦瑶躬身立在最末;而右边一侧依次立着二师兄贾大义、四师兄赵大智,其后依次是六师兄、八师兄等人。

原来南剑门分为气宗剑宗两派,虽然总属南剑门,但是气宗弟子实际归冷剑一教导,而剑宗弟子却是归断天江教导。

入门弟子首要之事,便是选定入那一宗门下,但排名上却又不分气宗剑宗。是以大师兄是气宗弟子,二师兄却又是剑宗门人,如此交叉排位,是告诫弟子,虽然修炼不同,但都是同属南剑门,需要谨遵南剑门的规矩。

陆子耳这几月来,对南剑门的规矩已经了然于心,也已知道,冷师伯安排自己入了剑宗。此时和另外十几个少年立在门外,只等午时三刻一到,就入内行拜师礼。

原来南剑门弟子以侠义为先,弟子入门之ri起,即须肩负起维护武林正义的重任,虽死不惧。午时三刻乃是一ri之中,阳气最旺盛的时间,历来是问斩犯人的时刻。南剑门选定这个时刻行拜师礼仪,乃是要让入门弟子心中有诛伐邪恶之辈的深意,就算不成,也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光明磊落地死去。

未过多久,武侠广场上的那口熟铜大钟被人“当啷”敲响,午时三刻到了。

陆子耳和几个选择了剑宗的弟子,由剑宗中最长的弟子贾大义引入堂上,七人先向断天江磕了九个拜师之礼。另外一边,十一个弟子由白大仁引了,一起向冷剑一行了拜师之礼。

然后一十八人方才一起向冷剑一行了参拜掌门人的礼仪,又向剑姬行了参拜师叔的礼仪,最后向“紫白金青”四大长老行了参拜之礼。

由南剑门首徒白大仁宣读了南剑门的七十二教条,这才完成了拜师礼仪。

这般下来,竟然也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新入门的弟子自此便可以到南剑门习武场修炼武功。

陆子耳和贾大义、赵大智早已混熟,彼此间十分要好。拜师刚毕,贾大义已然奔到了陆子耳面前道:“欢迎师弟加入我剑宗一支,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南剑门的师兄弟们都是极给我面子的,只要我一开口,绝然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陆子耳淡然一笑,点了点头。他已知晓,这二师兄贾大义为人最是圆滑,在众弟子之中人缘最广,但是他阿谀奉承的言行太过明显,许多人心中都不喜此人,只是碍于身份对他恭恭敬敬。

南剑门习武场乃是削平了一个小山山头所建,极宽极大,分作四块,新入门的弟子在一块练习。陆子耳自然也在其中。教授他们入门功课的是一个耋耄老者,身份是南剑门的大剑师。

剑宗一支,以落雁剑法为主,是以这入门第一天的功课,正是背诵那一百零一句颇显艰深难懂的剑诀。

陆子耳也学过一些剑法,是以上手倒也极快,但他的眼光,却被另外一块场地上弟子的修炼方式所吸引。

只见东向一块场地上头,以白大仁为首的一干实力超群的弟子,并排站立,齐齐出招,却是在地上各画了一个八卦。

但其中又以白大仁所画最是飘逸俊秀,图案也是最大最标准。他画完图案,却是一抛长剑,“当啷”一声,那长剑刺入了一个太极眼中,而自己却是立在另外一个眼上。只见他盘膝坐定,其他人也是和他一般模样。

远远听得群声齐响,嗡嗡发颤,虽然每个人口中所念法诀之声极小,但众人一起,便大了数倍。这太极玄冰诀的故事,单婆婆和星梦瑶给自己讲过,乃是南剑门史上惊才绝艳的狂牛前辈所创,以之败西域高僧。更是气宗一支诞生的源头,但却不曾见人使过。这时见了,果然神奇。

只听得众人嗡嗡念叨,习武场上空,啥时间宛如漫天神佛一起吟唱一般,别有一番味道。只见他们吟唱了一会,习武场上空已然发生了隐隐变化,原来空气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气旋,正在按着太极图案线条流走。

忽然,只听得他们猛然喝道:“天阳地yin,其势坤坤,人剑祭奠,负阳抱yin!”

话音才落,便见眼前轰然一声,无数地下水破土而出跃到空中,滴滴点点,如舞动jing灵,下一刻,垂落之际猛地连坐一片雪白,耳畔传来一阵断冰碎雪的吱吱之声。

“轰隆”一声,是以太极图案之中的人剑为中心,方圆丈余之内,尽是厚厚冰雪覆盖,冰尖如剑,四下分布。从上往下看,冰体似旋转之中的漩涡,猛然间被冻住了一般,样子极美。

人剑就那么立在当中。

而其中功力高深的,冰雪覆盖的面积就要大些。白大仁果然不负众望,独占了好大一片。

众人忍不住喝起了彩,尤其是新入门的十几个弟子,更是宛如见了天人一般。陆子耳虽然早有耳闻太极玄冰诀的高深莫测,但适才第一次见他们施展,也是从心底深处深深折服。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哼,气宗武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