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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羽激斗志

陈庆之愤然走出王家大门,本来想绕到后院去看看能不能碰上王小姐。可当他走到后院大门那里,发现几个壮汉靠在院门那里闲聊,看见陈庆之在鬼鬼祟祟地张望,便都转过身,向陈庆之走了过来。陈庆之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紧握着拳头慢慢过来,不由心虚,赶快撒开腿跑掉了。

一口气跑到自家门前,看看后面没有人追来,他这才放心地跨进家门去。

进了家门,陈庆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着今天所经历的这一切,思索着王规所说的话。他发现王家的能量居然能有这么大,朝中的一举一动皆在眼中,一官半职的任命皆在掌握,而相反地,自己却是如此地渺小,现在连王文璐的面都见不上了。蚂蚁撼大树,谈何容易啊!

正思索着,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这会儿会有谁来呢?陈庆之叫从人去开门,可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陈庆之一边抱怨着那从人是如何如何地懒,一边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来。

门外是王小姐的侍女。陈庆之一看见她,心头一热,眼泪一下子充满了眼眶。

他刚要开口说话,那侍女便笑了笑,道:“府上大人看得紧,又眼线众多,小姐没办法见你,也不能跟你传递消息,只好让我到这儿来找你。”

陈庆之连忙将她迎进门来:“请里面坐吧,我给你倒茶去。”陈庆之怕自己的住处不够奢华,远远不及王家,会被她看不起,显得十分地紧张。

侍女道:“我不坐了,我也没有别的话要说。小姐只是让我带这封信给你,相信你看过这信就会明白的。”说着,便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递给陈庆之。

这盒子红红的圆圆的,上面刻着繁复细密的图案,小巧玲珑、精致异常,仿佛是盛放极其重要物什的宝盒一般。

陈庆之取在手上,试着将盒盖打开,但轻轻一试之下盒子并未打开来,盒盖有些紧。陈庆之一手握盒,一手在盒盖上稍微使了点劲,一拧之下,盒盖被拧开,倾斜着的盒子里飘飘然掉出一根羽毛来,缓缓地落到地上。

陈庆之很奇怪,这盒子是王小姐那里来的,里面怎么会有一根羽毛呢?

他蹲下身子,将盒盖放在地上,然后用两个手指将羽毛夹了起来。这羽毛异常轻盈,拈在手上象根本不存在一样,整个羽片干净整齐,羽轴羽干挺拔有力,羽枝一丝丝一缕缕、有序地排列着,构成了一片一半白一半灰的羽毛。

陈庆之举起羽毛,细细地观察着,他的心在下沉。因为羽毛代表的是一类人:懦夫。送人以羽毛,是对被赠与之人的一种污蔑,一种耻辱。

这真的是王文璐送来的吗?陈庆之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侍女。侍女感觉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连忙道:“里面好象还有一封书信,你慢慢看吧,我就先走了。”侍女一欠身,就转身离去了。

陈庆之看着她离去,便将那迷惘的眼神收回来,又转到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的盒子里。盒子的上部空空的,本来应该是羽毛的存身之处,底下有一封折叠压实的书信。陈庆之转过身,将盒子和羽毛都轻轻放在桌子上,从盒子底下将书信抽出,展开来,再次回到门口,借着渐渐斜向西边的阳光,细细读起信来。

久久地,他伫立在那里,细细地品味着书信中的一字一句。等信中的每句话都深深刻入他的脑海时,他抬起头来,望着院门外侍女来过后马车留下来的车辙,他双手垂下,直直地站在门前,书信从他手中轻轻滑落,飘向地面,象一片白色的羽毛。

是啊,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懦夫,被一个个血腥的杀戮场面震慑,被夜夜袭入梦中的突袭骑兵吓醒,为自己胆小怕事不能搀救众多将士而羞愧,在圣上交予的新的作战任务面前胆怯了,退缩了,逃跑了。我就是一个懦夫,罔顾自己的爱,罔顾自己曾经发出的豪言壮语,面对强大的敌人低头了,逃回了自己的安乐窝,****自己内心的伤口,不敢再尝试了,任由自己曾经的梦想破灭,任由心爱的人在他处伤怀......陈庆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是啊,我傻到居然跑去找王规理论。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呢?只有建立功业,出人头地,才能昂首挺胸地大步走进王家,用厚重的聘礼砸在王规的脸上,才能让圣上高高兴兴地赐给我高头大马和仪仗鼓乐,去迎接文璐,才能让王规明白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将女儿交给我啊。

陈庆之想着想着,血气上来,紧捏着拳头,走到门外,抬头望向天空。

对!我不能再留在这儿,不能再整天躲在家里了,我要出去,去涡阳!那些魏国的军队,等着我来将你们消灭吧!

他张开双臂,向着无限透明的蓝色天空大声地吼起来:“我不是懦夫!陈庆之不是懦夫!”

建康城外西南,新亭。西风烈烈。

秣陵出来的军队已经都束装待发。马佛念、姜桃、胡乘,还有当初从睢陵逃跑出来的那一干将士,都在军阵里面,遥遥望着竹亭里面的那几个人。亭子后面,是皇帝的仪仗及近卫军。

亭子里,萧衍坐在石桌前,对陈庆之道:“今日朕很开心。不仅是为了大军即将远行,也是为庆之能这么快就调整好自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庆之,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庆之一脸窘迫,不知从何说起。萧衍笑着摆了摆手,道:“既然难以启齿,那不说也罢。记住,只要心中揣着信念,就会有胜的希望。你二人也要记下来。”

“末将谨记。”曹仲宗和韦放应道。

萧衍将面前的酒杯举起,对面前的曹仲宗、韦放和陈庆之道:“来。”三人连忙上前,各自举起酒杯。

萧衍道:“庆之,你来说一句祝辞如何?”

陈庆之想来想去,也不知说什么好。

“没关系,随便说些什么吧。”萧衍道。

“愿我军永不退缩,克敌制胜!”陈庆之喊道。

“好,来!”陈庆之话语直白而粗糙,可萧衍一点也不介意。三人将酒一饮而尽。

萧衍放下酒杯,抚掌道:“朕看着曹、韦两位将军,又想起了当年的曹景宗将军和韦睿将军。当年两位将军在钟离大战,凯旋而归。酒筵上,曹景宗将军趁醉吟出一首诗来,今日朕便将此诗赠与三位将军,愿三位不负此诗之意。”

“定不负圣意。”曹仲宗叩首道。

萧衍笑笑,于是高声吟道:“去时儿女悲,归来笳鼓竞。借问行路人,何如霍去病?”

酒阑人散。陈庆之等三人,向萧衍叩拜辞别。

萧衍各各扶起,对陈庆之道:“置身行伍,军情变化莫测。若遇事不明,可请教于二位将军,或有其他请求,可随时通书信于我。你可记下?”

“末将谨记。”陈庆之道。

“去吧。”萧衍道。

“末将告辞。”陈庆之道。

三人离开皇帝萧衍,走出竹亭,向大军走来。陈庆之看见马佛念在那里等着他,便飞快地走上去,和马佛念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军中小校已经为他们各自准备好了马匹,陈庆之一跃跳上了马背,回头看萧衍处,萧衍已经走出新亭,走向仪仗和近卫军。

曹仲宗一声令下,大军开拔,缓缓向南面的采石渚进发。

从那里,他们将渡过江水,到历阳郡,向西北过小蚬,经巢湖,历合肥,折而向北,过寿春城后就出了国界,直指涡阳城。

陈庆之骑马向前飞快奔去,马佛念、姜桃等人也并驾而行。陈庆之在马上转过头来,对马佛念道:“此次出征,庆之一定要好好向马将军讨教一番骑射本领了。”

马佛念哈哈大笑。

数人数骑向前狂奔,一路扬起了灰黄的烟尘。旁边长长的队伍不停行进着,伸向远方。

王府里。侍女将陈庆之让人送来的给王文璐的回信,呈给了王规。王规拆开书信,细细读了,读完将它交给身边的管家,管家也低头看了看。看完,二人相视而笑。

阁楼上,王文璐用手托着腮帮子,趴在窗前,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回头问侍女:“那个陈庆之,自从上次来我家,跟父亲在客房相谈之后,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动静?”

侍女道:“没有任何动静。听人说,他意志消沉,终日呆于家中不出门,最怕听人说起打啊杀啊的?圣上也再没派其他差事给他。”

王文璐叹息道:“唉,想不到战争可以如此轻易改变一个人,将一个人的意志完全摧毁啊。”她回过头来看着侍女,又问:“那父亲到底跟他谈了些什么呀?”

侍女道:“不知道,肯定是给了他很多钱,让他不要再来找小姐了。然后他拿了那钱,答应了大人的要求吧。”

王文璐听了,摇摇头,不想再问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