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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未战先退兵

哨探被他一声喊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又道:“派了二十万大军东去讨伐青州刑杲,并未针对我军派出一兵一卒,只让徐州军自行出兵七万,于睢阳阻拦我军,并让洛阳方面抽调出两万羽林军,东来相助。”

元颢这才放下心来,背上吓出的冷汗也稍稍收了收。

马佛念在后面插话道:“看来尔朱荣压根儿就瞧不上我们。”

元慧君对陈庆之道:“将军您看着好了。无论称不称帝,尔朱荣都一样瞧不上我们,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发展壮大自身。”

“睢阳这七万徐州兵也够我军对付的了。”陈庆之争辩道。

“这些徐州兵曾经把将军追击得好惨,差一点死在了睢水边上,将军难道忘了?将军难道没想过要好好地一雪前耻吗?”元慧君故意用言语激他。

陈庆之的旧伤被人揭起,心里说不出地难受。他双目圆睁,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道:“庆之自会好好收拾他们!”

“那不就好了。”元慧君也瞪大了两只美丽的大眼睛,丝毫不相让,“那哥哥称帝还能有什么其他障碍吗?”

陈庆之发觉自己被她的话一下子给绕进去,着了她的道道,顿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偌大的公鸡居然被一只小母鸡给斗败了。

“好了好了,大敌当前,自家人先吵了起来,这象话吗?”元颢喝止道。

“哼!”两个人这才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对方。

元颢又道:“本王决定了。就在这涣水边上祭天称帝,竖起一面“兴魏讨逆”的大旗来,就让四方饱受尔朱老贼欺凌的豪杰英雄们,都一齐前来,聚集在这面大旗下吧!”

陈庆之本来还想再劝解几句,但转念一想,毕竟皇帝已立他为魏国之主,那么称王称帝,就由得他来作主吧,只要到时候能向我大梁称臣纳贡就行了。于是,他也不再劝了,只低首不语。

次日,元颢便在铚城临时搭了一个大台,草草举行了加冕典礼。一个崭新的大魏皇帝就这样诞生了,虽然谁也没有承认,谁也没有在乎,除了滞留在这个小小城池中的将士们。

陈庆之被封为前军大都督,其他将领也都各有封号。但在陈庆之眼里,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如果不把近在眼前的睢阳城拿下的话,连存活在这淮北一带都很危险,何况是进军洛阳呢。很快,在一切琐碎的仪式结束后,大军离开了铚城,继续沿着涣水前行,占领了荥城,转眼又来到睢阳城下。

“大都督,有新消息了。”马佛念跑进大帐来,对陈庆之喊道。

正在俯首研究地形图的陈庆之一下子从桌案前抬起头来:“怎么样?快说来听听。”

马佛念道:“已经哨探清楚,睢阳城主将是丘大千。他看见我军近逼,不敢出战,将全城七万的兵将分成九支,分列九寨,环卫在睢阳城周围,互为犄角,牢牢控制着睢阳城周边一大片土地,不放我军一兵一卒过去。”

陈庆之一下子从座上跳了起来,道:“快带我去看看!”

马佛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庆之早已朝大帐外面奔去。

陈庆之站在一个高高的山丘上,眺望着远处的睢阳城。只见睢阳城雄伟高大,周边有一堆堆白色的半球形,用灰色的栅栏围着。

马佛念也走了上来,站在陈庆之旁边。

陈庆之欣喜地转过头来,对马佛念道:“这丘大千原本是你的手下败将,本来庆之还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惧怕我军而固守睢阳城不出呢。这下反倒好了,七万人分成九寨,那么加上睢阳城,每个寨平均不过七八千人,刚好与我军总兵力相当。”

马佛念惊讶地道:“难道大都督想要一个寨一个寨地攻打吗?那样的话,其他的城寨必然会出兵接应,我军前后受敌,投鼠忌器啊!”

“哈哈哈!”陈庆之笑着又补充说明,“我军并不打算出动全部兵力来攻打。”

“什么!”马佛念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庆之,好象眼前的这个陈庆之已经疯了。

陈庆之等笑够了,贴到马佛念的耳朵旁,悄悄地说了几句,又对着睢阳城周围指指点点。这时马佛念才露出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接下来,就是看佛念你的表现了!”陈庆之道。

“末将定不负所托!”马佛念向陈庆之抱拳道。

“好。回大帐去!”说着,陈庆之和马佛念走下山丘,朝营帐走去。

刚走到营帐,陈庆之就把姜桃、胡乘、程兵润等也一起叫了过来,细细吩咐他们应该怎么做,然后让他们各自散去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陈庆之便对营中士兵们喊道:“来人哪,准备撤退,回荥城去!”

士兵们听大都督这么一喊,都抬起头来看向陈庆之。陈庆之兀自走入大帐,自顾自收拾行李去了。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上,皇帝元颢就听说了,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大都督,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撤退?发生什么事了吗?”元颢一进大都督的大帐就冲陈庆之喊起来。

陈庆之笑笑道:“睢阳防守严密,难以攻取,还是先回荥城再想计策吧。”

元颢听得莫名其妙,道:“我军刚到此地,未出一兵,未发一箭,就这样退兵,那不是让尔朱老贼看笑话吗?......大都督莫非有了更好的进军路线?难道是攻取陈留?”元颢开始瞎猜起来。

陈庆之笑不可支,道:“陛下就别猜测了。陛下只要按庆之所说的去做,随军一起后撤,庆之保证让陛下风风光光地走进睢阳城。”

元颢满腹狐疑地看着陈庆之,仍然不太相信,但还是勉强同意了撤兵。黄昏时分,全军准备停当后,就开始后撤了。大军开始走得很急,但走出一段路后,行进的速度就逐渐慢了下来。

元颢、元慧君和陈庆之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元慧君一直在马上不说话,眼睛凝视着陈庆之。而陈庆之呢,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过了很久,元慧君看看全军真的撤退了,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慧君原以为,陈将军最讨厌临阵退缩、不战而逃的,这才有了涡阳城擒帅矫诏、一战退敌的佳话。怎么?今日的陈将军,已经不叫陈庆之,改名叫陈仲宗了?”

陈庆之转过头来,看了看她那娇嗔的样子,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元慧君又道:“怪只怪慧君不识人,当初推荐哥哥用你为将。既然你不想好好打,不如早说,哥哥也好向梁帝请求更换人选。”

陈庆之还在笑着:“姑娘不要急躁,你会看到一场好戏的。”

元颢也挥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元颢对陈庆之道:“怎么好象没看到马将军么,马将军去哪儿了?”

陈庆之并不回答,只是微笑。

天色暗淡,树影斑驳。转眼间大军顺着大道前行,穿过一片夹道而生的树林。

走过夹道林后,又过了会儿,元颢前后看了看,奇怪地道:“怎么人数好象少了很多么,这是怎么回事?”

陈庆之回过头来,正要对元颢说什么,转头看见刚来的大道上沙尘滚滚,旌旗招展,似有大队追兵朝他们冲来。

陈庆之自言自语地道:“果然还是来了啊。”他对着全军大声喊道:“全军将士,准备迎敌!”

于是,全军上下放下辎重物品,拿起武器,骑上战马,排成数列,准备与敌交战。

敌军渐渐逼近,飘扬的将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丘”字,显然是丘大千自己带着几万大军追来了。

数千人对几万人,想想都让人发怵。陈庆之所部的将士心里面都七上八下的。

就在丘大千大军接近他们时,大军已经有一多半穿过了夹道林,中后部的士兵正好还在那片夹道树林里。这个时候,两边的树林里突然旌旗招展,锣鼓声呐喊声鼓噪而起,令人看不透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人马。

丘大千大军的中后部立即乱了套,没了主张,拉着马的缰绳,都在原地乱打转。一转眼,就见许多士兵在姜桃、胡乘的带领下从树丛里冲了出来,与魏军展开了厮杀。

丘大千大叫一声:“不好,中计啦!我就说嘛,不可能只有七千人的。赶快撤退!”

丘大千本来就对陈庆之和马佛念心存忌惮,此时一见有埋伏,又听锣鼓喧天,林中不断涌现出陈军的士兵,心里更是慌乱不已,马上下令全军撤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