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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泸州之战(三,上)

刘整缓缓移步向杨珞走去。杨珞神色不动,忽然说道:“刘大人,你只管来取我性命好了,我爹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刘整一愣,道:“你爹是何人?”

杨珞道:“我爹昔年名动天下,他便是逍遥神剑杨傲天。”

刘整闻言,脸上神情刹时变得万分古怪,停步问道:“你说什么?你是杨傲天的儿子?”

杨珞道:“不错。”刘整望了他半晌,喃喃道:“不错,不错。”忽然间运指如飞,眨眼间便已点了他手足的四大穴道,最后又在他哑穴上补了一指。

杨珞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仰天便倒,他胳膊重重地撞上了桌子角,桌上的茶水翻溅得他满身满脸,只是穴道被封,便连一动也动不了。

刘整见他倒地,走过来在他怀中掏摸了一阵,并没发现什么紧要物事,于是伸手互击两掌,门口立时便进来两名劲装大汉。刘整道:“把这姓许的尸体抬去埋了,然后将那小子关进柴房,我还有用处。”说罢反剪双手,向后堂走去。

杨珞只觉得被人扛在肩上,走了一会,听见“吱呀”一声,那人开了间屋子的门,接着自己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那人扔下了他便关了门出去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屋中甚是潮湿,想是终年不曾通风,杨珞身下都是些又硬又扎的物事,看来此处便是刘整所说的柴房了。杨珞静静地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但觉身周越来越冷,估计大概已是深夜时分。杨珞试着动了动右臂,只觉穴道已渐渐松动,连忙勉强运气冲穴,他内力修为虽然浅薄,可是自幼修习的便是玄门正宗内功,是以一股内息虽然细弱如游丝,却是绵绵不绝,如此不间断地用了一个半时辰的工夫,那右臂上的穴道竟被他冲开了。

刘整武功盖世,他所闭的穴道怎会如此容易便被杨珞冲开?原来杨珞早有计较,他见了刘整的武功,知道今日绝难逃出生天,所以早早地就看好方位,站到了桌子的边上,就连许彪孙被杀时,他都强忍悲愤,不曾移动分毫。待刘整走近,他便故意告诉刘整自己是杨傲天的儿子。刘、杨、骆三人与南唐藏宝图的故事,昔年天下多有风传,杨珞便是要跟刘整赌一赌,一赌他知晓这段武林轶事,二赌他心存贪念,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着落在自己身上寻那藏宝图,一时间便不至于杀害自己。刘整果然上当,只出手点他穴道,这一着早在杨珞的意料之中,便在穴道将封未封的一瞬间,杨珞顺势倒下,让那尖尖的桌子角正撞在右臂穴道的旁边,此时穴道还未完全闭住,登时便被撞得松动了大半,再经得他半夜的调息和运气冲穴,竟然终于给他冲开了穴道。杨珞右臂一得自由,立即拿捏推揉,又过得半个时辰,全身穴道尽数解了。杨珞长身站起,倚在门边,仔细聆听,但听得外面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杨珞小心翼翼地开了门,闪身出来,院中树影婆娑,空无一人。杨珞默想日间所走的路径,蹑手蹑脚地朝前院摸去,刚走了几步,忽然想道:“前院正门,必定戒备森严,以我的身手,未必闯得出去,倘若惊动了刘整老贼,那就更是大大的不妙,还是走后门稳妥,只是不知后门在何处,待我慢慢找来,怕是早就被别人发现了。”一时心中犹豫,难以决断,正踌躇间,忽听隐隐有人声传来,杨珞急打量四周,纵身上了一棵大树,隐身于枝叶之间。过了一会,只见两名家丁抬了顶轿子过来,走到树下,却忽然停住了。

一名家丁道:“小姐,小人实在内急得很,可不可以让我先去趟茅房,再去看那天狗食月?”

只听轿中传出个清脆的女音,喝道:“不行,怎么就你的事最多?快些走,送我到邀月楼去,若是迟了半分,我便让你的屁股开花。”

那家丁苦着脸道:“小姐呀,我半夜起来出恭,就被你抓了来,这茅房还没去呢,实在憋得受不了,小姐你想呀,要是我走着走着,拉在了裤子上,那时臭不可闻,岂不是败了小姐的雅兴么?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要……”

那小姐闻言急道:“不行不行,不能在这里,你……你快去吧,我等你就是了。”

那家丁闻言赶紧放下轿子,飞也似地跑了。轿中的小姐又道:“进宝,你也去一趟吧。”

那叫进宝的家丁愣了一下,道:“小姐,小人并不想去呀。”

那小姐不耐烦地道:“不想去也给我去一趟,省得呆会儿又出什么古怪。”

进宝嗫嚅道:“可是,可是……”

那小姐怒道:“还可是什么?再不快去,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进宝不敢再多言,快步朝着前一家丁相同的方向也去了。

杨珞心中暗暗好笑,忖道:“这位小姐可真也刁蛮,要么不许人去,要么逼着人去,实在是不讲道理得紧。”正自思忖,忽然心中一动,暗道:“杨珞呀杨珞,你可真傻得可以,这刁蛮小姐不是要去什么邀月楼么?现在四下无人,我只须下去将她制住了,坐到她轿子里,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出了刘府么?”他一念及此,心意立决,飘身下了树,蹿到轿前,掀开布帘便钻了进去。那小姐正在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见他进来,着着实实地吃了一惊,刚要张嘴惊呼,杨珞已伸手扼住了她的咽喉,低声道:“休要出声,否则我便立时取了你的性命。”那小姐惊惶万状,闻言不住点头。杨珞将手放松了些,小声问道:“你是何人?可是刘整的女儿?”

那小姐点头应道:“嗯。我叫姚珠仪。”

杨珞愕然道:“你是刘整的女儿,怎会姓姚?”

姚珠仪道:“我是随妈妈姓的。”

杨珞细看她形貌,只见她十四、五的年纪,模样娇好,果然与刘整有几分相似,当下伸手扣住了她的脉门,又问道:“你刚才所说的邀月楼在什么地方?你到那里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