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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收权

萧云鹤一笑:“所以,兵制的改革。势必与土地的改革同时进行。现今大齐的天下,土地兼并太过严重了。举个简单的例子,关内雍州之地,七成以上地土地田产集中的嘉王和韶王两个人的手里。在那个地方,人人都只认得嘉王和韶王。不知道朝廷为何物了。这还了得?豪绅巨富们屯集了大批的土地,就会有胆量建起国中之国无视朝廷。长此以往,土地兼并越发的严重。地方土豪尾大不掉无视君纲,大齐迟早是会崩溃地。所以,土地改革也是势在必行。在兵制的改革与土地的改革同时进行,也是一个十分合适地思路。你认为呢?”

“这……压力和阻力会极其巨大!”李晟惊讶又担忧的说道,“陛下,你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天下的豪绅和皇亲国戚,都会群起而抵抗;将士们退役分配土地。谁也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军心哗变、民心生乱、豪绅暴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的担忧很有道理。”萧云鹤说道,“这件事情虽然我想了很久了,但还从来没有跟别的人详细提起过,也就是在心里有这样的担忧。不过现在我算是想清楚了。但凡是利于后代千秋的事情。在当时看来势必损害到许多人地利益,带来一时的危害。万事开头难。我就不行我铁了心要办的这些事情,就真的会办不成。那些豪绅土阀们想闹事,不妨伸出鼻子嗅一嗅朱雀门前的血腥味;只要土地改革地过程当中不出问题,退役将士们的事情就好安排;既然能够安排好他们地后路,他们也没理由不去安居乐业与家人团圆,过安乐清平的日子。这些事情,环环相扣关系密切,将是一件十分浩大的工程和一场艰苦的战役。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必胜的信念,那势必最后落败。”

李晟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陛下的胆魄……着实是惊人了一些。其实这些问题,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可是没有人敢去触动。微臣愿意誓死追随在陛下身边,不管是身先士卒的冲锋陷阵,还是挺身而出扛起若干的压力,也在所不辞!”

“多谢你了,良器。”萧云鹤欣慰的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支持我的。要改革兵制,离不开你们这些扛起了大齐江山的大元帅们的支持。我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要眼睁睁的看着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离开回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可是,这是为了大齐的长治久安着想,不能太顾忌自己的私人情感。我也想剑川军的兄弟们一辈子都陪在我的身边,可是……这又会给国家带来沉重的负担。所以,这种时候我们要割舍一些自己的情感,从大局出发做出一些自己并不情愿的决定。”

“微臣明白的……”李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有些惆怅的说道,“泾原军中,也有许多跟随了微臣数年的将士,甚至有些人,是许多年前与微臣一起投军的。我们比亲生的骨肉兄弟还要亲。到了战场之上,会为了对方而不顾自己的生死。可是只要皇帝陛下一声令下,微臣也会黑着脸、冷着心,让这些老兄弟们都回家种田当良民去!他们有什么怨言、有什么不满,就冲着微臣来吧!”

萧云鹤走上前来,握住李晟的双手:“谢谢你,良器。我代表大齐,真心的感谢你!”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微臣份内之事,陛下何以言谢?”李晟站起身来长身拜了几拜,说道,“如果陛下心意已决,大可以先从泾原军开始改组分编。微臣保证泾原军中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否则,就拿微臣的人头以儆效尤!”

“你太过言重了。”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将士们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就跟自家的血肉兄弟一样。既然是兄弟,什么事情都可商量着办。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妄动杀机去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更不用说是李良器了。李怀光和楚彦,在政治方面不是太敏锐,或许会有些事情想不通。今后有时间你要点拨一下他们。不过,暂时不要泄露什么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至少,我们应该还要等马燧回来再说。京城这片地方的军队情况,马燧比我们都要熟一些。要办这些的大事,离不开他。”

“微臣明白。”李晟拱手应诺,说道,“陛下如果要调马燧回来,势必要一人代替他坐领河北。”

“你有人选么?”萧云鹤问。

李晟想了一想,说道:“陛下何不……让马燧自荐人选?”

萧云鹤呵呵一笑:“有道理,就这么办。”

欢庆日第七天,皇城里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秩序了。各省各部的官员,陆续回到了工作岗位,开始做自己本职的工作。

六天没上朝,也没有料理什么重大国事,萧云鹤心里也一直惦念着。这天午宴过后,他径直就来到了弘文殿,准备视察一番,看最近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弘文馆里,正好是御史大夫张万福、刑部尚书杜黄裳、大理寺卿许孟容这三个人在轮值。他们三人之间工作有着紧密的联系,所以轮值的时候也安排他们在同一天。

萧云鹤进来,三人带着弘文馆的一些官吏们都来迎拜。叙罢礼后,萧云鹤走到了自己的书房里。案桌上堆放着一些奏折,都是弘文馆里的宰相们批阅并商议好了的折子,准备逞递给他的。萧云鹤一一批阅,发现并没有什么大事。唯有一张折子,是御史大夫张万福联合御史中丞李景略等人一起逞上来的,议论当前吏制弊端,以及律法修改的一些事情。萧云鹤详细的看了一阵,发现说得还是很有道理,于是将张万福唤了进来。

张万福虽然七八十岁了,头发胡须全都白得发亮,可是精神却是十分的饱满,身板儿也挺结实。萧云鹤心中暗自称奇惊叹了一阵,对他说道:“张万福,你上奏的这份折子,朕看过了。折子里说的一些事情,朕认为还是很有道理的。朕其实也早就打算,要整顿一下大齐的吏治。官场气候不佳风气糜烂,贪官太多,污吏、俗吏、庸吏也不在少数。这些人直接影响到了大齐的每一根脉络。如果不加整治,长此以往整个国家都要坏在他们手里。你给朕说一说,具体该要怎么办?”

“老臣遵旨!”张万福声如洪钟的拱手一拜,振振的说道,“自古以来。治国治民首治吏。吏制不整,则天下疲软、朝纲不振。现今的大齐,官场气氛十分的颓败。官员之间官官相护,只顾敛财享受,欺压良民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百姓们苦不堪言,朝廷地政令也无法良好的实施下去。就在关内雍州这种地方,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也能置下百亩良田、豢养百十家奴、妻妾成群。这些人月俸不过十石,哪里来的钱做出这么大家业?无非就是收受贿赂、贪赃枉法。日前查处窦参、裴延龄的时候,皇帝陛下也是亲眼所在。贪官污吏们,每年该从大齐的国库里抽取多少财产,又该从百姓身上抽取了多少血汗?要是天下没有这些贪官。大齐的国库定当会变得充盈许多,百姓也能过得富足而又安宁。仓禀实而知礼节,只要百姓们能过上安稳地日子了,许多的问题和矛盾,也能容易解决许多。”

“说得好。”萧云鹤赞许道。“御史台专司监察朝廷百官与地方官吏。要查汰官员,是你的本职工作。一路看小说网给朕说说,你有什么具体的办法没有?”

“回陛下。有。”张万福说道,“老臣斗胆建议,取消盐铁转运使、地方与诸节度观察使以及宦官监军这些官职,明确与巩固御史台的职责所在。然后,恢复以往地方御史巡查以及纠察地例制,由御史台左右肃政台,安期派出御史到地方查点吏治,考评地方官吏的德行政绩。”

萧云鹤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恢复御史监察与纠察职能,那是肯定要办的。不过,你刚刚说要取消盐铁转运使、地方与诸节度观察使以及宦官监军这些官职。理由呢?”

“陛下明鉴!”张万福略有些激动,仿佛豁出去了一般的说道,“老臣有些话。可能会犯了一些忌讳,但还是要讲。盐铁转运使。完全把持朝廷盐、铁、粮的运转以及调度。这些物资,都是朝廷掌握地国家重要资源。由专人把持以后,空前的暴利就会促使人的私欲急剧膨胀,容易形成巨贪。陛下还记得当初栽害你地那个江淮盐铁转运使李么?”

“嗯,记得。”萧云鹤说道,“此人与窦文场、霍仙鸣等人朋比为奸栽害朕要在西川造反。事泄之后害怕被追查,携巨款潜逃到了淮西投靠了李希烈。”

“正是此人。”张万福忿然的说道,“他的私财,恐怕比太上皇的私缗还要丰富许多。国丈吴仲孺,受朝廷委派经营销售官盐数十年,只靠抽取薄利与劳务就成了京城第一巨富。但他恐怕也没有李短短几年之内污没的横财雄厚。盐铁粮这些物资事关国家命脉,如果不是由朝廷公开经营把持,就容易形成李这样的巨贪。仅仅是一个李就贪成这样,那么他的下属官僚和其他转运使,又该从国家的血管里抽取了多少好处?这会是一个令人嗔目结舌地巨大数字!所以,老臣肯请陛下尽快取消盐铁转运使,恢复朝廷与地方官府公开经营盐铁粮这些物资的制度。”

“准。”萧云鹤言简意赅当下拍板,说道,“明天上朝,朕就会当朝下旨废除盐铁转运使制度,朝廷和官府从此牢牢把握盐铁粮的转运及经营。朕也在一方为官,知道你所说的地方观察使与宦官监军,和盐铁转运使的情况也十分地相似。这些人都是皇帝与朝廷派出的亲信。到了地方或是军队,作威作福大肆收敛贿赂,对地方与军队存在地问题却是隐而不报。让大齐以前十分完善的御史监察制度形同虚设。这两个职务,朕也要取消它,改而恢复御史台的职能,让一切事情公开化。”

“陛下英明!”张万福激动的拱手拜了下来,说道,“陛下曾在西川当过节度使,肯定也是知道,所谓的地方观察使与军队里的监军,从来都是肥缺。谁要是领到了这个职务,那就表示他要发达了。当一年观察使或是监军,牟取的暴利和收取的贿赂足以令人吃惊。与此同时,一些地方节度与州县的贪官污吏们,也竭尽全力的讨好他们,唯恐他们将实情回报朝廷。观察使不说实话。朝廷就是成了瞎子聋子。长此以往,吏制越来越腐败,贪污之风越来越横行。现在,官场和民间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恶劣风气:只要有钱,就可通神。没有打不赢地官司,没有躲不掉的灾厄。只要你肯塞钱,多大的事情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吏制腐败直接导致法制混乱。律法被践踏,大齐在百姓们的眼里失去了公信力---这全是由吏制的漏洞所引发的!所以,陛下!整顿吏治势在必行、刻不容缓!”

“嗯,你接着说。”萧云鹤也不激动,不急不忙的说道。“你刚刚只说了取消盐铁转运使恢复御史监察这些事情。要整顿吏治,并靠这些还远远不够吧?”

张万福威凛凛地拱手一拜,大声说道:“陛下!老臣又有一狂言,要斗胆直谏!乱世当用重典。现今大齐的官场,如果没有严苛的律法和切实有效的惩处落实下去。是没办法让它好转的。对于一些态度恶劣情节严重地贪官污吏、称霸乡邻目无法纪的地方豪强、无视朝廷尾大不悼的公侯勋略,就要杀一儆百,以振朝纲。如果没有雷霆万钧的手段。想要温和的改良当前地朝堂与官场格局,那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想必陛下自己也明白,当日若不是血溅朱雀门,陛下今天也不可能安然登基。那些人,也唯有用鲜血来震摄一下才能有用。”

萧云鹤依旧表情温和,徐徐说道:“仅仅是杀么?照你所说,天下官员没有不沾一点荤腥的。全都杀光了,谁来给朕当官。谁来替朕办事?”

“当然不是。”张万福说道,“老臣地设想是,从国都开始,进行一场官场大整风。御史台先下制诰,勒令所有官员主动交待所犯的过错。主动上交所收受的贿赂和牟取的不义之财。如果能够主动交待,可从宽、从轻处理。执迷不悟者。只要御史台清查出来,一概严惩。与此同时,修订律法,加强对官员的管制。并且制订出严格的官员考评制度。定期对朝廷百官和地方官吏进行审查和考评,按政绩与德行决定考评的等级。而这个等级,将是直接影响到升迁与废贬的依据。”

萧云鹤笑了一笑,说道:“唐初地时候,太宗皇帝进行吏制整改,也做过这样的尝试。当时的收效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个官员考评,很值得试行并推广下去。张万福,你说的这些,很有建设性,也很符合现今大齐地情况。只不过,这些事情做起来,工程可是十分的浩大,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地。并且,还需要吏部、刑部、大理寺和宗正寺的这些人合作帮忙。”

张万福说道:“老臣年过七十,也算是活够了。就想在入土以前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出来。老臣也知道,这是一个得罪人、不讨好的差事。但老臣不怕得罪人。整顿吏治这件事情,是肯定需要有人出来板黑脸、当酷吏的。老臣愿意担当这个任务。”

萧云鹤呵呵一笑:“张万福,你倒是个实在人。你说得不错。整顿吏治,不仅仅需要完善律法重建制度,在这过程当中也要有人来担当反面角色。酷吏,是肯定少不了的。但是此酷吏与武周时的彼酷吏不同。当时武后任命的一批酷吏,主要是为了替她私人服务。但你这个酷吏,却是为大齐法制服务的。朕要给你撑腰,却也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现在刑部尚书杜黄裳和大理寺卿许孟容都在外面。你将他们叫进来,朕有话问问他们。”

张万福欢喜的拱手一拜,大步走了出去。萧云鹤看着这个老头子心中暗道:这个老家伙,倒是个干实事、干大事的人。御史台,需要的就是这种不怕事、敢做事的人来当顶梁柱。整顿吏治,看来也是时机了。

过了一会儿,张万福带着杜黄裳和许孟容,一起进了书房。萧云鹤对他们说道:“刚刚朕已经与张万福谈过了。朝廷马上就要开始严整吏治。你们两个坐领大理寺与刑部,要紧密配合他。另外,你们二人都是与律法直接打交道的。跟朕说说,大齐的律法,现今情况怎么样?”

杜黄裳上前一步,拱手拜道:“回陛下话。现今大齐仍然尚用永微年间编修的《唐律疏议》中整理的律法章程。长孙无忌等人在百年前编定的律法,至今仍然没有过大的修改,这显然是有些不符合现今的实情的了。微臣以为,大齐的律法在许多地方都需要修改和重新编订了。尤其是在监督和惩治官吏这一点上,表现得尤其明显。从贞观到永微乃至后来的武周时候,大齐的吏治都是十分清明的,贪官极少。所以当时的律法也更偏向于让官吏自觉、自省,而少了许多严明的约束与管制。方今乱世,当用重典。只有从律法上先明正典型,才有依据去整顿吏治。”

许孟容也说道:“杜大人言之有理。微臣在大理寺坐堂审案,也发现了律法中许多的不合理之处。常常有些案子,让微臣发现无律可依、无例可遁。重编律法,势在必行。”

“很好。”萧云鹤微微一笑,说道,“从明天起,由杜黄裳居首,许孟容次之,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以及翰林院的众学士为辅,开始着手编修新的律法。朕会亲自时时从旁监督。这部律法暂时就命名为《大齐景兴律》。”

“微臣遵旨!”

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天朝会,每个人都抱着一种异样的心情走进了太极殿。虽然太子监国的日子也不短了,但他真正登基、以皇帝的名义开始处理国家大事,今天还是头一遭。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新气象,心中充满了希冀与期待。

萧云鹤珠帘冠、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听百官山呼万岁罢了,朝会开始。

与吐蕃的使者尚悉东赞商议的和盟条约,已经都弄得清楚了。陆贽将盟约递了上来,并在当朝宣读。大致意义,就是约束两国不再相互侵犯,互市通商。大齐释放在西川的近四万名吐蕃战俘,吐蕃相应的送回之前劫掠的近十万汉民百姓。

萧云鹤拿起皇帝玺印,在两份和盟条约上按下了朱印。尚悉东赞伏拜谢恩,带着大齐皇帝加印的盟约回了吐蕃。只等赤松德赞也加盖宝印,两国的和盟就算正式缔结了。

大齐与吐蕃打了近三十年的仗,现在终于宣告的和平的到来。一时间,满朝欢庆,整个国都城内的百姓都兴奋不已。大大小小的欢庆活动,自发的就举行了起来。民众们对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有了更多的好感。毕竟,战争给百姓们带来了太多的灾难。这个时候,人心思定,谁都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处理了和盟这件大事,朝堂上的气氛也变得活跃和轻松了起来。又议了几件小事以后,御史大夫张万福就站了出来,声音洪亮的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讲。”萧云鹤知道,张万福是要说起整顿吏治、严刑律法的事情了。

“遵旨!”张万福手执玉圭拱手一拜,朗朗说道,“方今大齐,吏治腐败律法失度。要想重振大齐。势必要严整吏治、重修律法。臣建议,从即日起废除盐铁转运使、诸镇地方观察使与宦官监军等一些官职,恢复御史台监察与监督的职能。严查严办朝廷与各地方贪赃枉法的官吏。”

张万福话刚落音,整个朝堂突然一下诡异的安静了下来。刚刚才轻松了一点的气氛,瞬间化为乌有。

张万福也感觉有些尴尬,回身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些同僚,低声说道:“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莫非以为老臣是在向皇帝索权、要给你们小鞋穿么?”

萧云鹤听得清楚。但装作没有听到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群臣地反应。

这个时候,陆贽站了出来,先拜过了皇帝。然后对张万福拱手一拜,说道:“张相公说要废除盐铁转运使、诸镇地方观察使与宦官监军等一些官职,以及恢复御史监察制度,卑职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张相公刚刚还向皇帝进谏。说要严查严办朝廷与各地方贪赃枉法的官吏,请问,是怎么一个严法。怎么一个办法?”

张万福早料到今天的朝会上肯定会有人对他发问,于是也不急不忙,说道:“乱世当用重典。为今之际要想重振朝纲,就要用严刑苛律来制裁那些犯了事的不法之徒。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流放的就流放。现今大齐天下,已是人心不古,光是用怀柔地手段。已经无法彻底的解决问题了。唯用有上一些雷霆万钧的手段,方能见到成效。老臣不才,愿意担任一名酷吏,替皇帝陛下惩治天下那些不法之徒,还律法一个公道。”

“好一个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流放地就流放”不料。陆贽一声冷笑,大声反驳道,“陛下,朱雀门一事,已经让天下仕人与百姓们心惊胆寒。现如今如果再推行酷吏制度,肯定会带来极坏的影响。仕人百姓们在重压之下惶惶不可终日,就算一时摄于严刑,心中也是不会服气。长此以往,就算能解决一时的隐患,更大的隐患则是会埋藏在所有人的心中。那种恐惧与危机,将会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眼下各种矛盾已经在不断激化而且愈演愈烈。如果再推行这样地霸道政治,势必令天下策反、民不聊生!微臣身为谏议大夫,严辞驳回御史大夫张万福的疏议!”

陆贽这些话一扔出来,刚刚安静如死水的朝堂一下炸开锅了,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纷纷一起看向了站在朝堂正中地张万福与陆贽。

张万福感觉异常的尴尬,行伍出身的他顿时也就来了火气,厉声说道:“陆九!老臣这样做,也是为效忠朝廷、效忠陛下!你为何如此强辞驳反于我?哦,老臣明白了!当年太上皇在位之时,你才刚刚出仕,位卑言轻。老臣曾有一回对你不甚客气,你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陆贽一声冷笑:“卑职眼中、心中只有大齐的江山社稷和朝纲帝君,没地方装你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关于严刑酷吏这件事情,不管是谁提出来,卑职都会严辞驳回。对事不对人,你要往那些不堪的地方想,那是你的事情!”

张万福气煞,指着陆贽激动的道:“你、你陆九小儿!居然敢如此奚落老夫!”

“放肆----”一声低沉地吟喝从金銮殿上传了下来,就如同滚雷落地炸响在众人心头。正要发作的张万福楚彦身惊颤了一下,拱手弯腰拜倒下来。

萧云鹤龙目如炬的看着台上诸臣,不急不徐的说道:“朝堂议事,有争议是很正常的事情。张万福,你身为御史大夫,心里却装着陈年旧事,岂不令人寒齿?”

张万福慌忙跪倒下来,连连跪头:“陛下教训得是,是老臣糊涂了……老臣戎马一生性直粗鲁,请陛下恕罪、恕罪!”

“罢了。起来。”萧云鹤扬了扬手,说道,“张万福刚刚提出地这些事情,还是切中了当前大齐的一些时弊地。方今大齐天下,贪污腐败严重,这是我们必须解决的问题。至于该如何解决,还要大家集思广益。多献计策。有争论是好事,但不要因己论而废人言,更不要搞什么人生攻击、私下怨恨。同是为国为国办事,谁的法子好,就用谁的。不存在谁献出了不好的计策,朕就会贬斥谁。畅所欲言,激烈争辩。这是好事。”

“臣等遵旨!”众臣一起拜服。

“陆贽。”萧云鹤看向他,说道,“刚刚你出言反对张万福,所说地理由是反对酷吏制度、反对严刑峻罚,对么?”

“回陛下。正是。”陆贽说道,“陛下登基仡始,关内初定,人心浮动。河北淮西叛乱未平,天下诸州道节度使都持一个观望态度。天下都还未尝安定。这个时候。安抚人心应该是最为重要的。如果在这时候推行酷吏与严刑,势必引发重大骚乱。各地方官吏被逼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这吏制还治不了,也不能治了?”萧云鹤反问。

“治,是肯定要治的。也未必就是非要用这样霸道的法子。”陆贽说道,“臣读史书,闻贞观初年时,大臣封德彝也曾向太宗皇帝提出,以霸道治国。当时朝臣持支持意见的居多。唯有魏征,劝太宗皇帝以王道治国。以诚、以信、以德服人。后来。太宗皇帝最终采纳了魏征地建议,这才有贞观之治的到来。现今的大齐,比贞观初年时更加混乱、更加不稳。再欲推行霸道政策,势必激起各地方的强烈反抗。到时候,滚滚巨涛来袭。陛下在龙椅之上,还能坐得安稳么?”

“陆贽。你太放肆了!”张万福恼羞成怒的喝道,“你居然敢说皇帝陛下会坐不稳江山?!”

陆贽瞟了张万福一眼,并不回应。

这一下,众人都没有出声,而是屏气凝神地等着皇帝将会如何裁决。

萧云鹤平声静气的看了台下二人一眼,说道:“朕刚刚才说了,勿以己论而废人言。但凡忠言,势必逆耳。朕都听得下去,倒是有做臣子的听不下去了。”

张万福又跪了下来:“老臣……知罪……”

“赦你无罪,不可再犯。”萧云鹤说道,“朝堂毕竟不是军队里,不要这样大吼大叫的咆哮。有理不在声高。”

张万福惶恐不安的站了起来,退回站到了班列里。

萧云鹤扫视了朝堂中众人一眼,说道:“刚刚朕说过了。吏治整顿,那是势在必行地。只是究竟如何整顿,还需要一个切实妥行的法子。你们,都一一的给朕说一说,你们心中地想法。别告诉朕你们没有想法。都是做官的人,谁还不明白现今官场上有什么问题么?必须说。”然后,萧云鹤看向了站在武将之首的李晟,说道,“李晟,你先说。”

李晟是二品宰相,现今这朝堂上有实权的官员中,他的品衔最高。自然他先发言。

李晟有些犹豫的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张相公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乱世当用重典,也是有例可循的。当年诸葛武候入蜀为相,也是严明刑罚以律治国;皇帝陛下在西川之时,也是严整吏治、重典律民。这两次,都取得了极佳的效果。所以,微臣同意乱世用重典地措施来整顿吏治。”

楚彦、李怀光和其他一些将军们,都纷纷站出来,表示赞成用严刑律法和酷吏来治吏。

萧云鹤也不急于拍板定案,又说道:“武元衡,你身为吏部尚书,治吏的事情是你的本职所在。你给朕说说,该怎么办?”

武元衡站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眼神投到了他的身上。这个平常总是一身清爽白衣装扮地书生,穿上了绯色袍服,仍然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谁心里都十分地清楚。虽然武元衡现在还只是一个吏部尚书连宰相都不算,可他在皇帝面前是最有发言权,也最受重用和信任的。他的态度如何,将给这件事情的最终定案带来很大的影响。

武元衡拱手拜了一拜,朗朗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现今要治吏,唯有以霸道辅之王道,才能推行。但是,王道将是今后长期治吏的一个基本措施。”

萧云鹤心中暗自一笑:不愧是武元衡!总是能在这种时候,出面替朕说出一些朕想说,却又不方便去说的话来。

“说一说你的想法。”萧云鹤的表情却是依旧平静。

“遵旨。”武元衡说道,“如张相公所言,现今大齐的吏治,的确是十分的腐败与堕落。贪污与侈奢之风盛行,官员之间官官相护朋比为奸,已是公开的秘密和官场规则。就算是想当一个清官,也是难以作为,最后只好以不作为的态度苟且偷生,否则就会被大环境所排挤。这样的处境如果再不加整治,定然会让大齐积重难返,走向崩溃。但是,如果用太过霸道的手段去整顿吏治,涉案官员将会何其之多?大齐天下的官员们,难免会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人人想的都是如何逃避裁处,而不是弃恶从善改过自新。所以,微臣的建议就是,用霸道的手段治裁一些凶顽成性冥顽不灵的恶绅、巨贪。与此同时,用宽大处理的政策,来安抚天下官员。让他们发溃自省悬崖勒马。攻心为上,以德服人。唯有如此,方能换来长治久安。”

萧云鹤微微一笑:“陆贽、张万福,你们二人以为,武元衡说的话怎么样?”

陆贽和张万福各自犹豫了一下,先后站出来说道:“臣无话可说。”

萧云鹤微微笑了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武元衡把你们的意见综合了提出来,你们自然不好再挑剔什么。武元衡,你也别想投机取巧,说一点有建设性的东西出来。关于整顿吏制,你这个吏部尚书不可能没有想法。当着大家的面,你不妨详细的说一说。”

“是,陛下。”武元衡拱手一拜,然后朗朗的说道,“自古以来,君贵而民亲。从帝王到公侯官吏,再到普通的百姓,地位差异迥然不同。如果一个王朝出了问题,最根源的原因是在朝廷,而不是普通的百姓所能决定得了的。百姓还是那个百姓,只是由于受到朝廷和官吏的影响,才发生了一些改变。至从安史之乱后,大齐的朝廷失去了以往的威信,官场的气候也因此而发生了一些改变。帝王影响朝廷,朝廷影响官吏,官吏再影响百姓。一层层下来,风气逐渐变化。因此,要想整顿吏制重振民风,势必要先从朝廷自身开始。只有先把自己做好,才能有资格去管束地方官吏和百姓。这是最基本的。”

“说得好。”萧云鹤点头赞许,“由彼及此由近及远,不律已无以律人。顿顿吏制,就从朕这个皇帝开始。从今日起,朕的私缗也交由户部来管理。皇宫内苑监的一切帐务,也由户部和宗正寺一起监督。另外,要顿整官场上的奢靡浮夸之风,必须提倡节俭。朕的皇宫里,有四余名名宫女,二千多宦官。朕的家人不过数人,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那些官女自从进了宫,从此无人问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很多就这样老死在了宫中。朕打算放三千宫女出宫,让她们回到老家结婚生子。一来可以节省后宫开支,二来可以增加人口,三来可以成全人性。另外,那么多的宦官,也裁减去三分之二。愿意归家的,给予盘缠回家;不愿意回家地。送到其实王侯家里去为奴。五年之内,任何地方不许再收纳宦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