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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难忘之人

“在回鹘男人的心目中,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阿啜豪爽的一挥手,说道,“只要情投意合兄弟同心,就可以义结金兰。李将军,你长我两岁,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了!从今天起,你也就是我回鹘的王爷,哈哈!”

“这不行!”李马上义正辞严的拒绝道,“少主,我可以和你结拜,倒绝对不能当回鹘的王爷。我是大齐的将军,是大齐皇帝的臣子,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

“我没说要你改变啊!”阿啜说道,“你仍然是大齐的将军,但同时也是阿啜的兄长、回鹘的王爷!”

李松了一口气,哈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愧受了----阿啜兄弟,我们祭天拜天去吧!”

“好!”阿啜哈哈的大笑。

“恭喜你呀,弟弟!”绿城也很开心,“恭喜你,英俊将军。恭喜你们两个,又多了一个好兄弟!”

正在这时,宫殿外跑进来一名回鹘小校,拜倒在殿前说道:“报少主人!楞格河畔爆发了大战!颉干迦斯大相正率军渡河,与驻守在那里的叛军发生了冲突。一撮叛军败卒正朝金帐败退而来。”

阿啜眉头一拧,说道:“看来,楞格河那边的人,还不知道金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兄长,我们一起率军迎上去吧!击散败卒,将消息告之颉干迦斯大相!”

“好!”李沉声道,“你我兄弟,就再同袍战斗一回!但要谨记一点,尽量少造杀孽。因为他们都是你的族人。现在次汗已经败亡了,其他的叛军群龙无首,完全可以降伏。”

“兄长说得有道理。小弟依你就是。”阿啜也还有几分细心,寻思一下说道,“兄长不如打出大齐的旗号,相信那些人见了,也就都明白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出发吧!”

二人点起一千骑兵,打开金帐大门,朝西面冲击而去。

血红的唐字大旗,又飘扬在了雪域草原上。

干冷的北风在皇城的宫殿间呼啸,将地面清扫得一尘不染。积雪已经退去,天气仍然很阴冷。

萧云鹤坐在武德殿书房里,就着一盆炉火看着奏章。一旁韩朝中正在清理桌面的折子,一丝不苟。

萧云鹤拿起一份边关奏报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这个李怀光,真是!……”

韩朝中听得清楚,疑惑的问道:“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萧云鹤和韩朝中也变得十分亲密了。他将手中的折子朝韩朝中递了一递说道:“退之,你自己看看。李怀光这样做,是不是太鲁莽了?”

韩朝中接过来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说道:“李大帅居然让李带二千步卒,徒步赶往回鹘金帐?”

“是啊!”萧云鹤有些担忧的说道,“冰天雪地天地无路,李有什么异能,难道可以飞翔过去吗?不是朕不相信李的能力。他虽然年轻,却是一员难得的将帅之材。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朕可不愿意他毫无价值的损失在冰雪之中。李良器刚刚过世,他儿子都还不知道消息,这个时候就去亲历生死了。朕,真是感觉愧对他们哪!”

韩朝中思索了一下,说道:“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想来,李怀光虽然性格粗莽,打起仗来却是比谁都精明。他既然敢让李带人前往,就必有他的把握和道理。算起来,李出发已经有二十天了。说不定,都已经成功了呢?”

“但愿如此吧!”萧云鹤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神色仍然有些担忧。他想了一想,说道,“看来西征的事情。也不能再耽误了。大雪已停,冰雪都在消融。朕也该整点大军了。韩朝中,你去弘文馆通知一下,让武元衡、马燧、陆贽和六部尚书到武德殿来。”

“是。”韩朝中马上动身。

不久后,众人依次赶到。

萧云鹤开门见山的问道:“王锷,钱粮筹措得如何了?”

王锷明显比以前憔悴瘦了许多,看来最近连番战事让他操碎了心了。他说道:“回陛下。近一个月来,微臣在关内各大粮仓中紧急调粮,现已筹得粮草五十万石。国库充盈,现在可以拨出军饷六百万贯。唯一有所欠缺的是寒衣。仡今为止。微臣竭尽所能,也只筹到了十八万套寒衣与被褥。这离陛下要求的四十万套,还有十分巨大地差距。”

“怎么会这样?”萧云鹤面色有些不善了。

王锷一脸菜色,惶恐不安的说道:“陛下明鉴。以前,朝廷的军资储备中从来都只有兵器马具这些常备物资。寒衣,都是折成现钱,再由军队在地方州县去采购,国家一般是不配发的。所以,陛下临时要微臣凑出这四十万件寒衣,的确是时间不够用。微臣派出了户部的几乎所有官员。甚至跑到了山南等地采购用品。将作监更是临时加聘了一千多名工人,日夜赶工制作寒衣被褥。尽管如此,估计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备齐。”

“半个月?”萧云鹤面带愠色的挑了挑眉。“到时候,一切战机都丧失了。将士们也冻死冻伤一大片了,还要你的寒衣何用?三天之内,想办法将这批寒衣被褥办齐。朕听说,驻扎在国都城外的李光颜大军,现在是苦不堪言。他们是从温暖地江南赶来的。根本不适应关内的严寒。许多将士只能往衣服里面塞草取暖。晚上守在火堆边不赶离开,否则就会被冻死。王锷,你是不是要试一试这种滋味。才知道朕为什么要逼你?”

王锷吓得楚彦身一软。顿时跪了下来慌忙道:“陛下恕罪!微臣的确是尽力了!还有二十多万套寒衣被褥,三天的时间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微臣无能获罪。无话可说,请陛下降罪!”

“你!……”萧云鹤眼看着就要发怒,一旁陆贽急忙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请息怒!”

“有话就讲。”萧云鹤按捺住性子,又坐了下来。

陆贽拱手拜了一拜,说道:“陛下,王锷确有渎职之罪,但也是罪出有因,请陛下息怒。为今之际,重点在于处理好寒衣被褥的问题,若要治罪,何不等到事后再说?”

萧云鹤看了陆贽一眼,说道:“你有何良策?”

陆贽答道:“微臣认为,应该先解救近火。王锷凑来的寒衣被褥,应该先发放给驻扎在城外的李光颜大军。他们有十万大军,十八万套寒衣被褥发下去,也勉强可以支撑一下了。要追加的二十多万套,是作备添置地,不妨慢慢来凑。陛下如若当真急用,倒是不妨向国都的百姓去买寒衣。国都户口三百万,二十万套寒衣是很容易凑齐的。”

萧云鹤说道:“你要让朕地军人,穿着杂七杂八的服色上阵吗?岂不是令人笑话!”

陆贽微微一笑:“常言道,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能解决将士受寒的问题,才是关键。十八万套衣服救急,另外的只是备用换洗,微臣认为也并无大的不妥。”

萧云鹤想了一想,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但也算是接受了。于是说道:“起来吧,王锷。那你就按陆贽说的法子去办吧。三日内,凑齐余下地寒衣被褥,不得有误。”

“微臣遵旨……”王锷站了起来。大冷天地,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汗珠。

一旁的薛存诚突然冒了出来,拱手一拜大声道:“陛下,微臣有话要讲。”

“说。”萧云鹤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道:你这时候冒出来干什么?

“微臣认为,陛下现在变了。”薛存诚向来直言不讳,而且语气硬梆梆的。

萧云鹤面色不变,沉静地道:“说下去。”

“陛下现在喜欢讲排场、讲阔气了。”薛存诚正色说道,“出征地将士们,最重要的是温饱。如果是杂色地寒衣和被褥就不用。那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这几年来,我大齐是兴盛了许多,可仍然要力求精简和节约。陆相公所提的意见,微臣认为是十分妥当地。陛下却颇有微辞。由此可见,当初提倡节俭的皇帝陛下,如今已经变了。”

萧云鹤面色微沉,有些恼怒的盯着薛存诚,却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心中虽然有些怒意,但仔细回想一下,不由得怔道:莫非朕登基这几年来。的确是变了?贞观晚年时,朕也变得喜好奢华排场。如今又痼疾重犯吗?

众臣都替薛存诚捏了一把汗。这一两年来,很少有人像这样当着许多人的面,直陈皇帝的不是了。一来是因为皇帝很少犯错误,二来也是因为皇帝的威严日盛、威信日高,众人都默契的不想去直捋龙须损他的面子。

眼见场面尴尬,武元衡急忙站了出来,说道:“薛大夫言之有理。出征的将士们,最重要地是温饱。但是,这一次是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也有必要顾及天子圣颜。如果天子手下军队也着杂色军服,势必让百姓和胡邦笑话,有伤国体。陛下。也是有陛下的苦衷。薛大夫旁敲侧击提醒陛下,也是一番好意。”

萧云鹤心中的怒怨顿时消退了不少,正了正颜色,说道:“说得对,朕知道了。薛存诚,朕感谢你的提醒。今后。朕会注意的。但是,朕御率的大军,穿杂色军服上阵。总是不妥的事情。暂且可以用民间购来的寒衣充数。王锷。你还是要尽快凑齐衣服,将杂色军服替换掉。”

王锷拱手领命。薛存诚也再无话可说。

萧云鹤梳理了一下心情,说道:“军机处为朕调拨的人手、兵马,情况如何?”

武元衡礼让的朝后退了一步,示意马燧出来说话。马燧也不推辞,站出来说道:“回陛下。军机处连日征调兵马人手,现决案如下,请陛下圣听!”

“西征大军,由陛下亲自挂帅。帐下大将有:左神武卫大将军楚彦、右神武卫大将军李光颜、泾州都督郝;工部侍郎李吉甫担任行军长史;中书舍人韩朝中担任行军司马。帐前护卫使薛平率领一万飞龙骑在中军护驾。微臣马燧在后总督粮草,接应陛下。”

“嗯,可以。”萧云鹤非常满意这样地人员搭配。三员大将自然是不必说,楚彦、李光颜、郝,都正值当打之年,都是大齐现今顶尖的将才。李吉甫深知天文地理,有他在身边当个顾问再也合适不过。韩朝中随军而行,当个笔头文案也是合格称职的。年轻地薛平一直没有受到重用,这次让他在帐中听用,也好适时点拨,以助他迅速成长。

马燧接着说道:“国都城外驻扎了十万江南军、四万神策卫加上陛下亲勋的一万飞龙骑,共计十五万人马,已经整点完毕。只等钱粮到位天气好转,随时可以出发。河西一带,楚彦与郝二人手下共有五万大军,到时共计二十万大军聚集到陛下麾下。另外,出征之日还要等陛下亲自选定;楚彦与郝等部的行军安排,也要陛下去亲自安排。”

“朕知道了。”萧云鹤思索了片刻,说道,“朕要先安排好朝中的事情,再来做这些事情。楚彦,接下来的几天,你多去城外看看。将这些军队操练融合一下。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即时向朕回报。”

“微臣遵旨。”

“好吧,你们先行退去。”萧云鹤轻扬了一下手,众人退出。

众臣退出了武德殿御书房,心中都升起了一团疑云,总感觉皇帝今天似乎有话没有说话。仔细一寻思,都想得明白了:那就是,皇帝并没有马上交待,他出征之后,朝中由谁来主政或辅政,将由哪个皇子监国!

想到这一层,众人心中都是一震:看来,马上要涉及到敏感的大事了----储君!

萧云鹤心中,当然也在想着这个问题。御驾亲征已是迫在眉睫,到时候自己走了,由谁来监国由谁来辅政呢?

这个问题,着实敏感而且棘手。他一个人坐在武德殿里冥思苦想,不知不觉已经入夜。近侍宦官取来饭菜放在那里都快结冰了,他也没心思吃一口。

不知什么时候,苏菲儿拿着一盆热水,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和往常一样,他没有去叫皇帝,而且跪到了他地身边,帮他抬起脚来脱去了鞋子。

也许是苏菲儿太过于安静了,或是萧云鹤已经对她没了丝毫的戒心,直到自己的脚伸进了热水里,萧云鹤才恍然回过神来。

“菲儿,你来了?”萧云鹤脸上浮起了微笑,“德妃让你来地吗?”

“德妃带着昭应郡王睡了。”苏菲儿静静地答道,“婢子就来服侍陛下了。陛下今日心事很重啊,洗个脚吧。洗了心情就舒坦了,就不会有忧郁和烦恼了。”

“好。”萧云鹤心中的忧郁顿时少了许多,淡然笑道,“要是天下人都像菲儿这样,朕也就不必费许多脑筋了。也只有和你在一起地时候,朕心中才会没有任何的烦恼和忧郁。”

苏菲儿一边给萧云鹤轻轻的搓着脚,一边低声说道:“那是因为,婢子对什么都无所求。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诚心的伺候,就足够了。婢子在大慈恩寺呆过几天,听那里的高僧们说过。欲望才是一切烦恼的根源。”

“欲望,才是一切烦恼的根源?”萧云鹤重复了一句,突然一下哈哈笑道,“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简单!菲儿,朕太感谢你了!你这一句话,突然一下让朕茅塞顿开!”

苏菲儿抬起头来,用她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萧云鹤,问道:“婢子可是什么也没有做啊,只是替陛下洗了洗脚。”

“洗得好,洗得妙啊!”萧云鹤哈哈大笑道,“朕赐你金盆一只,只此以后,钦赐浴龙足!”

每次苏菲儿给萧云鹤洗完脚后,他总是能安然入寝,睡个踏实觉。

可是今天没有。苏菲儿刚刚将热水盆担开,他就自己利索的穿上了袜子,还将脚伸进了鞋子里。

苏菲儿疑惑的看着皇帝,惭愧的说道:“陛下,婢子今天伺候得不周到吗?”

“没有。很舒服。”萧云鹤笑道,“朕是有急事,必须现在出去。对了,你回去后跟德妃说,朕今晚临幸承庆殿。”

“是……”苏菲儿脸一红,低下了头来。

萧云鹤微微一怔,随即自己也愣了,不由得笑话起自己来:苏菲儿还是个未了阁的姑娘,又不是安排朕寝居的宦官,我跟她说这些干嘛?

想了一想,也没什么话可以圆场,于是索性穿起衣服来出了书房。皇帝走后,苏菲儿担着一个铜盆走出书房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红得快透了。

萧云鹤侍卫都没有带,只叫上了两个掌灯的小宦官,出了武德殿就朝北直走。没多久,就进了大明宫。

“太上皇在何处?”萧云鹤问大明宫的掌事宦官。

掌事宦官惊了一惊,连忙回道:“回陛下,太上皇正在仙居殿用膳。前些日子陛下给太上皇赠送了几名新罗美姬,太上皇正在那里欣赏新罗舞妓的歌舞。“朕知道了,朕来了的消息,不必告之任何人。你退下吧。”萧云鹤略作寻思,心想没必要这时候去扰了老头的雅兴,于是独自在大明宫里转悠了一阵子。

大约半个时辰后,萧云鹤再找人问话,方才得知老头已经离开了仙居殿。回到了蓬莱殿准备就寝。这才去见他。

老头看来喝了不少的酒,满面红光,比以前足足胖了两圈,腆着一个大肚子,行动也有些迟缓了。至从登基以后,萧云鹤是很少来打扰这位退贤的太上皇的。所以,老头仿佛还有些受惹若惊。

“父皇,儿臣今天前来,是有事情跟你商量。”萧云鹤不想耽误他的休息,于是开门见山了。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老头没能忍住,还是扯了一个哈欠,显然是困了。

“是这样地。儿臣准备御率亲征,西击吐蕃收复河陇了。”萧云鹤正色说道,“出征的日子就在不远。儿臣离开之后,想劳烦父皇监国理政。”

“啊?什么?”老头惶然一愣,睡意全无,惊愕的问道。

萧云鹤的表情依旧平静,吐辞清晰的说道:“儿臣要出征,想请父皇监国理事。”

“你出征。我监国?”老头仿佛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问了一次。

“是的。”萧云鹤回答得十分肯定。

老头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眼神也变得飘乎起来。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萧云鹤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父皇不愿意?”

“呃?我没有说不愿意,可是……”老头狐疑地看向萧云鹤,“你就真的相信我?”

“我为什么不相信?”萧云鹤淡然一笑,反问。老头愣了一愣,直直的盯着萧云鹤看了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多谢父皇。”交涉的结果在自己预料之中,萧云鹤露出了一丝微笑来。说道:“既然如此。父皇就请歇息吧。儿臣告退。”

“嗯,你去吧……”送走了皇帝。老头一个人柞在那里呆坐了许久左右寻思。他的表情变幻未定,时而目露精光,时而摇头叹息。最后,他无奈的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大声唤道:“苏姬,蔡姬,快来侍寝!”两名娇艳年轻的女子飞快的跳了出来,左右搀着肥胖的老头,嘻笑着一起进了寝宫。

晚上,萧云鹤驾幸承庆殿,武琦云自然是欢喜地接到了。

萧云鹤一向喜欢跟武琦云说一些朝堂上的政事,听听她的意见。今天他请太上皇监国地事情,也不例外的告诉了她。

武琦云最初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后来又展颜一笑:“陛下果然英明!”

萧云鹤哈哈的笑道:“你倒是说说,朕英明在哪里呀?”

“这个,就不必臣妾说得太明白了吧?”武琦云神秘一笑,说道,“只是太上皇监国,才是最合理也最稳妥的。”

萧云鹤一脸深意的笑容看着武琦云:“如果朕非得要听个理由呢?”

“哎呀……陛下心知肚明,就不要再逼臣妾了嘛!”武琦云拿出了惯用地耍赖手段。

萧云鹤故做生气,把眼一瞪:“讲!”

“好,说就说嘛……”武琦云委屈地一撇嘴,说道,“臣妾也是二皇子李淮的母亲,本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地。可是现在,储君之争已经成了朝堂与后宫里公开地秘密。陛下这次出征在外,让哪个皇子监国理事,自然就成了最引人注目的目题了。可是,不管让谁监国,仿佛都难以服众。而且众皇子都还年幼,无力处理国事。所以,唯有太上皇监国,才能保持朝堂地稳定和后宫的稳定,不会出什么乱子。虽然陛下并不指望太上皇能起到什么作用,真正料理朝政的,定然是陛下指定的辅政宰相。可是有他在上面顶着,哪个皇子和妃子也不会有意见嘛!”

“果然有点小聪明,哈哈!”萧云鹤哈哈的大笑起来,“你身为二皇子的母妃,就不想朕让李淮监国吗?”

武琦云顿时站了起来,正色说道:“陛下明鉴!臣妾虽然希望李淮能够成器,将来为国家社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年幼尚幼,根本无力料理国事。而且,现在就让他卷入这样的争夺旋涡,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好处。假如陛下让李淮监国。臣妾也会一力推辞的。如今太上皇监国,臣妾是十二分的赞同,再无二话可说。”

“嗯,说得好。”萧云鹤满意的点头微笑,说道,“朕就知道,唯有请出太上皇监国,众位大臣、妃子与皇子,就都不会有什么意见。朕出征地时间长短还说不好。少则数月,多则上年。好在出征的地域并不太远。从凤翔到国都。快马奔腾也可以朝发夕至,相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武琦云神秘的一笑,轻声的说道:“所以,陛下这才放心的让太上皇监国,对吗?就算他想做出什么动作,也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了。所以,陛上大可以高枕无忧的安心在外征战。”

“你这鬼丫头,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萧云鹤故作愠怒的骂道,“朕一心坦荡。太上皇清心寡欲,能出什么问题?”

“是是是,陛下教训得是。臣妾妇人之见。终究是浅薄了许多嘛!”武琦云笑嘻嘻的应付起来。心中起想道:你呀,恐怕是这世上心术最深重的人了。要说太上皇监国之后没有特别的想法,那肯定是不可能地。至少,他就会想把前太子、贤王李育接回京城来吧?不过,你亲政几年,满朝大臣都把你奉若神明了。谁还会听太上皇的呢?这样的事情。朝堂大臣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太上皇监国,不过是傀儡罢了。下面有一批对你忠心耿耿而且能力卓著的臣子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就连陆贽那样的太上皇死忠。现在恐怕也不会听他的什么了。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都愿意看到和平与兴盛的大齐,不会因为旧日的情谊。而坏了君臣之纲、社稷之宁。更何况,这几年来太上皇都已经心安理得地过好日子,又哪会生出别的心思?你若是不将这些人的心思把握牢了,又怎么敢御率亲征,将大齐江山交给太上皇?

萧云鹤笑了,笑得有些得意。因为他清楚,一向聪明伶俐地武琦云,肯定理解了自己的深意。武琦云,一向是最懂得欣赏他的。于是,他也就乐意在她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事迹。虽然所有的事情都不必挑明,可是从武琦云的眼神里,他品读出了那种欣赏与赞赏,这种感觉就让他很受用了。

武琦云心中哭笑不得地想道:男人嘛,都好这一口。在自己地女人面前体现自己的优势和长处。皇帝也是男人,无外乎如此。

虽然二人都没有再什么话,可是无声胜有声,各自眼神中都流露出了笑意。这种理解与默契,让萧云鹤感觉很舒服。

千里之外,阴山之巅。

李怀光展开一份书笺看了片刻,忽然就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忍不住捶了几下大腿,着实兴奋。

段佐、宋良臣、高固、房慈和徐韬都凑了过来,疑惑的道:“大帅,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看吧!”李怀光将手中地书笺朝众人一递,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兄弟们,加快脚程,争取在天黑之前度过阴山!无数的牛羊美酒,都在乌德犍山金帐等着咱们呢!”

众将凑在一起看书笺,急得宋良臣哇哇大叫:“快说!看了地快说,发生了啥大事啊?”

房慈和徐韬挤在最里,看完后顿时就欢呼起来:“成功了!大哥成功了!”

“太神了!”一向不苟言笑的高固一脸惊愕,连声说道,“太神了!太神了!”

宋良臣大急的叫道:“神你个鸟蛋,发生了什么事情啊,闷坛罐了?”

段佐面露狂喜之色,大声说道:“李千里度雪原、过阴山,单枪匹马降伏了回鹘三千叛军。然后引着这批人拿下了回鹘金帐,收服了回鹘叛军!不仅如此,他还与回鹘储君药罗葛?阿啜结义成了兄弟。后来,他们带兵出击,联合回鹘大相颉干迦斯的大军,在色楞格河击败了叛军主力,尽降其众。现在,回鹘金帐已经恢复了平静,所有篡逆之臣都被拿下治罪。李专请大帅尽快驱兵前箭乌德犍山,主持大局!”

“哈哈!哈哈哈!”宋良臣粗声的大笑起来,“这毛小子果然厉害啊!真的只比俺差那么一丝一毫了!”

众人都被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房慈与徐韬更是兴奋。兄弟二人已经在商量着履行当日的诺言,要和李在乌德犍山豪饮一场不醉不归了。

齐军加快了脚程翻越阴山。大雪已经停了数日,虽然还没有完全融雪解冰,但路途也基本能通行了。李怀光对这边的天候了如指掌,于是亲率七万大军开始向北方挺进,目标直指回鹘乌德犍山。

此时的回鹘金帐里,牛肉烤得焦黄,酒水淋湿了毡毯。俏丽而野性的回鹘姑娘,正在金帐中跳着别有风姿的舞蹈。

一派歌舞升平热闹喜庆的景象。

李被奉为上宾,与储君阿嗓并肩坐在最高处。在离他们二人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胡须浓密长着一双虎眼的彪形大汉,他就是回鹘大相、第一军事统帅颉干迦斯。

颉干迦斯拿着一杯羊奶酒走上前来,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对李和阿啜说道:“世子阁下,李大将军。我谨代表数万回鹘将士,恭喜二位喜结金兰!”

“客气,多谢!”阿啜和李都站起身来,笑哈哈的和颉干迦斯共饮了一杯。

颉干迦斯煞感兴趣的将李上下打量了一阵,连连啧声道:“虎将、虎将!天生虎将!不愧是万人敌的儿子!”

李谦虚的拱手拜了一拜:“大相太过赞誉了。末将不过匹夫之勇,只恐辱没了家父名声。”

“不。在我看来,你迟早一日要超越你的父亲。”颉干迦斯哈哈的大笑,然后一拍腿,正色说道,“赶着今天心情这么好,老夫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找李大将军商量。”

李放下酒杯,正色看着颉干迦斯问道:“大相有何事赐教?”

“老夫收有一义女,年方十六七岁,生得异常美丽,而且是贤淑知礼。与寻常的回鹘女子绝不相同。”颉干迦斯突然一下转过头来,用他的虎眼瞪着李,沉声说道,“我想将我女儿,嫁给李大将军为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嗯?”李恍然一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喃喃的道,“这……这……”

颉干迦斯放声大笑起来:“怎么,在战场上睥睨千军威风八面的大将军,还会怕了一个女人吗?”

“不是,话不能这么说。”李尴尬的笑道,“在下年纪尚幼,一直没想过婚娶的事情。再说……如今在下身负重担,应该以国事为先,不该想太多的儿女私情。”

“你这话,说得也还有些道理。你们中原人,向来都是有许多规矩的。”颉干迦斯寻思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变得柔和起来,点点头说道,“以老夫数十年的识人阅历,你是一个好男儿。我颉干迦斯一生生了七个儿子,唯独没有女儿。两年前收了一个义女,却比亲生儿子还要看得亲。李将军,你可别以为我是为了某种利益,拿一个便宜女儿来跟你套近乎。我是真心的想让你和我女儿结成伉俪,彼此相伴一生正在这时,李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穿透了喧闹的歌舞人群射到了自己的脸上。他本能的偏头瞅了一眼,只见在不远处,绿城公主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也不眨。李的脸顿时有些发红,连忙对颉干迦斯说道:“大相地一番好意。在下确实是能够感受得到,实则多谢。不过,我们不妨先处理好国家大事,此许儿女小事,稍后再慢慢相谈如何?”

“嗯,也好。”颉干迦斯眼色微变,十分赞赏的看着李,点头道,“胸怀国事,少年老成……不错。很不错。我,的确没有看错人。李将军,那就等日后,我们再提此事。若有哪日方便,老夫会让你见上一见我那义女的。相信到时候,你自己也会十分满意的。哈哈!”

颉干迦斯笑得很粗放,也很开心。大笑一阵后,他满意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时不时的瞅一眼李。那种眼神,是从头到脚的打量。仿佛就是在审视自己的女婿一样。弄得李如坐针毡,很不舒服。

待颉干迦斯坐回座位以后,席间地歌舞曲乐声更浓了。阿啜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凑在李身边轻声说道:“兄长,幸好你随机应变,没有当场答应,也没有当场拒绝。不然……都不好收场啊!”

李微微一笑:“我知道。不必再提,喝酒吧。”他自己心中也揪成了一根弦,想了许多事情。眼下回鹘的局面虽然大致稳定了。可仍然十分的敏感。大相颉干迦斯手握回鹘兵权。是左右一切大局的人物。他的态度与想法,将决定药罗葛家族的命运、回鹘的命运和大齐北庭、安西的命运。如果李在自己的私人事情人触怒了颉干迦斯,那是非常不值地。尽管李自己对那个什么颉干迦斯的义女丝毫没有兴趣。甚至还有一点受人挟迫的反感。打从心眼里是很抗拒地。可是现在,他也唯有忍气吞声。等李怀光的大军来了再说。假如自己过于委曲求全的答应了他,那么颉干迦斯就会尾大不悼,认为唐人好欺负,为将来埋下不利的种子。而且……绿城的眼神,实在太过奇怪。虽然她和李说的话不到十句,但李隐隐有一种奇怪地感觉,而且自己会不自觉地去在乎她的感受。

真奇怪!……李心中一叹,不由自主的又朝绿城看了一眼。刚好二人视线相对,李马上心虚地瞟向了一边。绿城地脸色也不是太善,始终崩得紧紧的。

酒宴散后,好酒地颉干迦斯喝得大醉,被军士搀回了帐中歇息。李也辞别了阿啜,和杨锋等人一起回了驿馆。

回鹘人建起金帐之后,也仿造大齐的式样,建了许多的房子。尤其是这种安排外宾的客房,就和中原的鸿胪寺一样构造,只是规模小了许多。其中的摆设装簧和饮食器具,都和在中原没什么大的差别。李等人在驿馆里,还是住得很习惯的。

入夜之后,李心事缠绕无法入睡。正准备出门闲逛一下,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居然是绿城。

绿城换了一套深绿色的对花襟袄,头上的瓣子扎成了细条,缠上了细碎的丝绦,纯粹的回鹘姑娘打扮。她的嘴角有些略微上扬,总是给人一种挑衅甚至是挑逗的味道。黑亮的瞳仁中,永远装满了说不完的心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