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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初行有争

“这么快?”许云鹤一愣,随即很干脆地答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点东西,马上就走!”

“不,你等一下!”许承方伸手拉住了转身欲行的许云鹤,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去!”

“为什么?”许云鹤不解道,转回身来望向面色严肃的许承方,脸上的惊讶却毫无掩饰。

之前许承方一直都希望拉着许云鹤去那个武帝秘藏,一直到后来两人成了朋友,许承方也没有更改过自己的初衷。如今万事俱备,马上就要行动了,许承方怎么又变卦了?

“有谁不希望我去?是那个公冶乐天?”许云鹤心中闪过了种种可能,第一个就是那个险些把自己掐死的猥琐男,沉声问道。

“不,不是他。虽然我想他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这里,在我们许家,还轮不到他指手画脚!”许承方的话里带着一股傲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这并不是有别的阻力,而是因为,我,不希望你去。”

“为什么?”许云鹤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许承方吞吞吐吐的,分明内中别有隐情,他的心里可是有些憋气了。

“云鹤,你不要生气,这次出尔反尔,的确是我许承方的错。不过,”许承方苦笑,眼神却很坚定,“这一次,我真的不希望你去。”

“理由呢?”许云鹤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理由就是……”许承方叹了一口气,随即目光真诚地望着许云鹤,“我是你的朋友,这是一个朋友不多的人,对他仅有的一个朋友的忠告!”

“你到底什么意思?”许云鹤完全搞不懂许承方在说什么,皱眉问道。

“我三叔来了。”许承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许云鹤点头。

“六大家的人,又要多上许多了。”许承方又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许云鹤再次点头。

“我大哥……”许承方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也来了。”

“我知道。”许云鹤再次点头。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许承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好几度,他有些激动地看着许云鹤,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不知道,我大哥早已把你看成了我的人!我们两兄弟的事,你根本就不知道!不明白!”

面对激动的许承方,许云鹤却突然笑了。

他伸手按在许承方的肩膀上,淡淡道:“这回是你错了,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不!你根本就不知道!”许承方很是固执,看着许云鹤脸上那淡淡的笑容更是有些生气,“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们两兄弟,到底是对什么样的兄弟!”

“我确实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不过看着昨天他看着你的眼神,我也能猜到,他和你……”许云鹤停顿了一下,方才轻描淡写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早已不是兄弟,而是一对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竞争者而已。”

“云鹤,你果然看得透彻,不愧是我许承方唯一的朋友啊!”许承方在笑,却没有半点的喜意,相反却有些凄惨,“你说的没错,我和他,的确已经不是兄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杀了他!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吧?”

许云鹤不答,脸上的表情有些冷漠。

“云鹤,我这么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残忍,很没有人情味?”许承方惨笑。

许承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生在了这样的家庭,拥有了最优渥的生活,便注定不可拥有凡人的温情。注定如此,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不残忍才是错的。”

许承方不语,脸上的惨淡笑容,却少了一些凄凉味道。

“而且,你是我的朋友,我只记得这点,残忍不残忍的与我无关。而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怎样,也与我无关。”许云鹤定定地注视着许承方,一字一句地答道。

许承方笑了,伸手在许云鹤的箭头重重地拍了下去。随即,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释然一笑。

一切,已尽在不言中。

“我许承方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已经算是不虚此生了!”许承方欣慰地望着许云鹤,随后脸色严肃了起来,“为了不让我下半辈子连最后一个朋友也失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去!”

“作为你的朋友,以及作为许云鹤,我必须去!”许云鹤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你不能去!”许承方强调道。

许云鹤定定地望着许承方有些气急败坏的神情,转身,缓缓地踱步,声音缓缓传来:“承方,这一次我必须去,我有我的理由,你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背后没有赞同的声音,却也没有反对的声音。

许云鹤继续向下说:“我知道,这一次武帝秘藏的发掘,其中必然充满了无数的凶险。武帝,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虽然他已经死了几百年了,但是他的坟墓,哪能没有一点防盗措施?武帝的一点小手段,又哪里是我这个小小武师能抵挡的?”

“那不是重点!就算有再多的机关陷阱,那也毕竟是死的!最可怕的不是死物,而是人心!是在你身边的人的人心!”许承方气愤地大吼。

“我明白。”许云鹤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许承方,“一出发,我便只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你很有能力,但是到了路上,你大哥才是正派的继承人,看他和你三叔的样子,恐怕他们两个的交情也不浅吧?他既然把我看成了你的人,到了路上,肯定会找机会对付我。而到时候,你很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我有可能会死……”

“不是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许承方冲了过来,两只手紧抓住许云鹤的肩膀,“我和我大哥斗了十几年,他有什么样的手段,我比你更清楚!现在,他就已经出手了!”

“出手?出什么手?”许云鹤有些奇怪。

“我三叔已经下令了,半个时辰后,我带上一半人先出发!而剩下的人,则由我大哥率领!而跟随我第一批出发的人中,没有你的名字!”许承方用力地摇了摇许云鹤的肩膀,大声道,“他会杀了你的!你不能去送死!”

“谁说我去送死了?”许云鹤微笑着面对有些抓狂的许承方,轻轻摆脱了许承方的两手抓握,慢慢地理顺身上衣物的褶皱,“我许云鹤虽然活得不怎么好,但还没有到主动寻死的地步。送死这种蠢事,我怎么会去做呢?”

“你有应对我大哥的方法?你听到了什么风声?”看着许云鹤那毫不见慌乱的眼睛,许承方喘了几口粗气,问道。

“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才见到他,哪里来得及探听什么风声?”许云鹤很快地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装什么镇定!”许承方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的鲁莽会送掉你的性命!”

“我知道,这次会很危险,可我没有选择,我必须去!”许云鹤缓缓地点了点头,他也很固执。

“为什么?武帝秘藏里面到底有什么,根本就没人见过。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毫无头绪的什么狗屁宝藏,你至于要那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许云鹤出乎意料的固执,让许承方恨不得把许云鹤的脑袋狠打上一顿,“大不了最后等我得到了什么,我分你一半,这总行了吧?”

“不,你的是你的,我的,只有我自己去争取,才是我的。”许云鹤摇了摇头。

“你!”

许承方气急,看着不知所谓的许云鹤,他已经想不出什么话,可以用来怒骂这个像驴子一样倔的许云鹤了。

“你听我说,说完,你就明白了。”许云鹤微笑,平静地说道,“在我还在外面飘荡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回到这个家族中。虽然这个家族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我的,但是在这里,我可以得到家族的帮助,尽快提升我的实力。实力提升了,我才能离开这里,去找师父,去报仇!”

许承方脸上的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而又心酸的理解。

“可是到了现在,我才明白,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许云鹤淡淡笑着,“元城只是一个小地方,在这里,即使许家有着再雄厚的条件,它也无法帮助我,达到我想要的那个高度。要不然的话,整个许家,又怎么会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都没有出现?这片天地太小了,我要换一个更大的地方,才有可能,飞得更高!”

“那也不必要非得跟武帝秘藏较劲吧?哪里不过是一个死人墓,算得上什么广阔天地?”许承方还在不死心地努力。

“那里的确不算什么广阔天地,但是,哪里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地方,危险越大,收益越丰厚。”许云鹤转身看向许承方,眨了眨眼睛,“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呢!”

“哼!”许承方冷哼一声,扭头。

许云鹤毫不在意,继续向下说:“我明白了,这个世界,想要得到的多,就要付出得多。我要达到师父要求的水平,四平八稳地太平日子,是绝对没有机会的。既然命中注定我无法做一个平平凡凡的田舍翁,那就让我,去酣畅淋漓地拼上一把吧!”

“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许承方提醒道。

“我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事情,是不危险的呢?即使是现在,想要我死的人,又少了么?即使是真的做一个田舍翁,他也要担心土匪会不会来洗劫,恶吏会不会盘剥暴敛。就算是在床上睡觉,还有可能来场地震,一命呜呼身首异处呢!”

许云鹤走到许承方面前,一脸郑重地望着他:“我不知道这次的冒险,我可以得到什么。但是我想去冒一次险。就算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我也无怨无悔。”

看着许云鹤一脸的郑重,许承方望了他半晌,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罢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吧!只希望最后,你能得你所愿吧!”

说完,许承方转身就走。微软许云鹤就站在身后望着他离去,并未出言挽留。

“希望,如此吧……”

骄阳当空,空旷寂寥的荒漠上,放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一行人,正在不急不缓地行走着。

“他娘的!这是他奶奶的什么鬼地方,真不知道你们许家的人是不是属老鼠的,居然能找到这里,我老鲁生平从不服人,现在也不得不说个‘服’字!”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昂藏大汉,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地咒骂着。

这么彪悍这么百无禁忌的声音,别无分号,自然是属于鲁有成的。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旁边是一棵枯死的小灌木,虽然挡不了太多的阳光,不过对于现在已经晒了老半天的鲁有成,这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鲁兄,辛苦些也是值得的。要不是它在这么一个地方,早就被别人给发现了,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份?”许承业就走在鲁有成的身后,这时候走过来和颜悦色地对鲁有成说道,丝毫没有因为鲁有成刚才的无礼之言而动怒。

这份涵养,着实了得。

鲁有成“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双粗壮的大腿毫无形象地平摊在地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许承业,嘴里可是一点都没客气:“谁他娘的跟你是兄弟,老子的兄弟在家里呢,就你们这几块料,也够资格当我鲁有成的兄弟?贼他娘的,老子看着你这张死人脸就生气,离老子远点!”

鲁有成的嗓门大得很,走在后面的端木飞羽插话了:“鲁兄,咱们几个都是大家子弟,你嘴上能不能干净点?许兄一路上辛辛苦苦地带路,跑前跑后地一直忙个不停,你就算不念他的好,至少也对他多少客气一点吧?他又没有得罪你!”

“嘴长在老子身上,老子想骂谁就骂谁!怎么,你有意见?”鲁有成的屁股在地上转了个半圈,指着端木飞羽就骂上了,“我老鲁天生就是这一张臭嘴,娘生爹养的,你有想法?老鲁想骂谁就骂谁,连我爹都管不了我,怎么着,你小子想来试试?要不我找我爹商量商量,看他同不同意?”

端木飞羽地一张脸涨得通红,跟斗鸡似的鼓着一双眼瞪着鲁有成,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流氓!赤裸裸的流氓啊!

任是谁听到了鲁有成这般痞赖的腔调,要是还能再保持气定神闲,那绝对可以去当圣人了。

跟你爹去说说,要是真说了,端木飞羽焉有命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还是次子,也敢对一家之主如此不敬?虽然鲁有成也只是随便说说,但是要是再话赶话下去,鲁有成这个夯货说不定真干的出来。

他二,端木飞羽可不能跟着他二下去。像这种二货,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端木飞羽起身走到了队伍后方,找了个看不到鲁有成的位置,方才气鼓鼓地坐下。虽然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不和哪块滚刀肉一般见识,心里面的怒气却一点都没减少,一股股地往胸口上撞,肺都要气炸了。

气走了端木飞羽,鲁有成完全不当一回事,抬起头来斜着眼睛横了许承业一眼:“死人脸,老鲁问你,还有多远,才能走到那个该死的死人坟?”

“鲁兄莫要心急,就快要到了。”许承业依然一脸的微笑,只是被鲁有成这么肆无忌惮地骂了一通,他脸上的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假。

“到你奶奶个头!”鲁有成“呸”的一口浓痰吐了出来,险些吐到许承业的鞋面上。他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骂上了:“从昨天中午一直到现在,你他娘地说了多少个‘快到了’?老鲁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那个死人坟连根草都没有看到,你当你鲁大爷是三岁小孩啊?”

“鲁兄,不要太过分……”看着自己脚旁边的那团浓痰,许承业的眼神中多了死冷光。

“老子就是要过分,怎么地了吧?”鲁有成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伸手就撸袖子,“怎么,想跟你鲁大爷练练?行啊,你鲁爷爷手痒得很,早就想打扁你这张死人脸了!”

鲁有成一口一个“鲁大爷”“鲁爷爷”地乱叫,许承业眼神中的冷光愈加冷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已悄然握紧。

空气悄然凝固,在许承业的身体周围,突然出现一股怪风,将身周的沙土枯枝纷纷扬扬地吹移到了四周,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圆圈,足有两三米的直径。

其余的人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没有人要求清场,其余的人已经自动向四周散开,给两个人腾出了一个方圆几十米的空间。十几人在远处,看着留在场中央的两人,不同的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思。

而鲁有成,却还是那副松松散散的痞子模样,歪着膀子斜着脑袋,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许承业,丝毫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