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借着歇息的空隙，马尔克斯跟我聊起了天。.org他问我：“嗨，没看出来，你女朋友人不错，顾大局，识大体，最主要的是很在乎你，你可得好好珍惜了。哎，抽烟吗？”他一边问我一边把烟掏出来试着递给我。
“不抽，你不知道我不抽烟吗？真是的。”我回答。
“好吧，不要就算了。告诉你吧，人在非常累的时候抽一根烟不仅会觉得神清气爽，还会增加信心，你尝试一下，抽一颗又不会上瘾。”他以一种貌似强迫的眼神看着我，眼神的最里面却是一种期待和建议。
我回复给他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然后继续低头沉思。他则把掏出来的烟递给了那几个家伙。
“想什么呢？”他点上烟之后问我。
“没有，就是觉得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空虚，就好像是在跑步，跑着跑着累了，然后蹲在地上后的感觉，你放心吧，没别的。哎，我可警告你，不允许你往那方面想。”我强烈要求他不要认为我是在想我的身体状况，当然我本身就没这么想。
“说什么呢？谁往哪方面想了？是你自己心思最重，还总是怪罪别人，真是受不了你了。”
“你没想最好。”我停顿了一下又问他：“是不是刚才说到沙发的时候你觉得很伤心，或者觉得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他瞪着我，吸进嘴里的烟自然地流淌出来，然后蒸腾着向空中飞去。可能是他被呛着了，咳了两声，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才回答我说：“有时候会想起她，尤其是看到你和卡萝尔在一起的时候。呵呵呵，她没你女朋友长得漂亮，也可能没她那么有智慧，但是，她走了，这是事实，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从马尔克斯的言语之中绝对能判断出他现在的委屈和不愉快，我赶紧安慰他：“说什么呢？什么谁比谁漂亮、谁比谁有智慧的？我还羡慕你们的小生活呢，多有趣啊，你再看看我和卡萝尔，多么单调啊，除了互相问候两句，就是抱一抱吻一吻，一点都不值得称道。”
“谢谢你能这么说。不过你也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想的很开，我就是担心你这家伙，你怎么老是看上去心不在焉呢？我是说你对卡萝尔有点心不在焉，你同意我这么说吗？”
“我——我不知道，可能是吧，可能真的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更多的时候是她在对我付出，这一点我能体会到。”
“嗨，准备一下，咱们出发吧。”詹姆斯打断了我和马尔克斯的对话。由于我们中间隔着沙发和僵尸堆，我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又很小，所以其他人根本听不到，除非有人专门趴在后面窃听。
“走吧。”我站起来拍了一下屁股，并把马尔克斯拉起来。我又问他：“你怎么样？”
“什么？”他好像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你怎么样？身体受得了吗？和我比起来你算是老年人了，这样问听得明白吗？”
“还好吧，没你想的那么差，要不然早就喂僵尸了。”他笑着回答我。
走到詹姆斯他们跟前，我静静等候着下一个任务的安排。
“让布朗给大家先指导一下，他比较有经验。”詹姆斯说。
布朗站到人群最前面，他从裤腿处抽出一把刀，就是那天在大房子客厅割断僵尸头颅的那一把。他把刀子在裤腿上抹了两下，然后把脚下一个僵尸的头发揪在手上，僵尸的头颅被提在半空。只听见“嗖”的一声，那颗看上去叫人反胃的头就和脖子分开了。布朗把那颗人头扔到一边，然后把从脖子里流出来的血使劲往自己身上涂抹，并说：“待会大家就这么办，上次我们去小镇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你们放心，这个方法很管用，能为我们节省不少子弹，不过有点脏，我知道这里面有些人可能比较金贵，但是这一次，你们就放下你们娇贵的身姿吧，要不然就等着去死吧，反正大家的枪里都没多少子弹了，我看到时候谁来救你们。”
布朗还在示范，我们几个则互相看着对方，我发现费尔南多、马尔克斯还有杜宾，他们三个人的脸一个比一个狰狞，就好像在看某种血腥表演，又好像是在目睹纳粹的罪行。杜宾和费尔南多还不停地做着干呕的动作，好像这是他们能接受的最大尺度似的。
詹姆斯看到他们一个个那种样子，恨不得每人踢一脚。他骂道：“有这么难受吗？不就是往身上抹了点尸体血吗，这有什么啊？又不是抹你们的血，至于这么假惺惺的做作吗？”
“老大，这要是我们的血就好多了，最起码没有那股恶臭味，你瞧瞧这都是什么啊，还不如让我背个马桶满大街跑呢。”杜宾说。
“你给我住嘴，你这个混蛋，还抹你的血？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除了那些杂碎身上的臭血之外，没什么能帮到我们了，你要是不想干，就趁早走人，混蛋一个，他妈的。”詹姆斯特别气愤。其实他不知道，他已经忍受过一回了，所以他对这种让人肠道翻江倒海的恶心可能已经产生了抗体，而对于他们三个来说，这是第一次，忍受不了在所难免。
我站在他们中间解围说：“算了詹姆斯，你想想你第一次干这个的时候不也很恶心吗，你不是还说以后不吃饭吗？都一样的，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一下没有错，更何况你一张口就训斥他们，谁都受不了啊。”
詹姆斯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比之前更加恼怒，他说：“什么？乔治，告诉我，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替他们说话，真是搞不懂。”他攥着拳头不知道该从哪里撒气，他在原地看了几分钟后又说：“好吧，现在布朗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们问问他，问他往身上抹点僵尸血能不能死人？快问啊。”
然而没有人敢问，大家都知道詹姆斯的脾气。马尔克斯还带头开始往自己身上抹，并示意那两个也赶紧动手。费尔南多和杜宾没有再犹豫，虽然他们很不情愿，但还是学着布朗刚才的样子做了起来。
詹姆斯看到他们动手了，自己也找了个尸体，把头颅砍下来。
干完这项任务后，詹姆斯命令我们把枪械丢在这里不要管，只带上匕首，他还说没有匕首的随便找个什么棍棒之类的就行。由于他刚才发火的时候震慑到了大家，所以没人敢再磨叽。
“布朗，你再给他们几个讲讲要领吧，待会出去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詹姆斯说。
“待会一出大门，大家千万要放慢动作，僵尸怎么活动，我们就怎么活动，明白了吗？总之出去之后，把你那些不干不净的习惯都收起来，有屁憋着，有尿憋着，有屎也憋着，谁要是漏了陷儿，或是忍不住喊了一声，我第一个把他的头割下来，明白了吗？”
他们三个点着头表示同意。
等到布朗交代完以后，詹姆斯又问费尔南多：“小子，你觉得你能行吗？”
费尔南多有些不爽，他回答：“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在暗示让我退出？我告诉你我不是懦夫，你就等着瞧吧。”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跟你废话了，咱们——”詹姆斯看了我们一眼，“咱们出发吧。”
出发很不顺利，刚一开门，僵尸就开始觊觎我们。它们对我们的关注度非常高，每个僵尸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看，杜宾就在我旁边，我听到他小声说：“我的上帝啊，还不如拿着刀子硬拼呢，这太要人命了，我快吓尿了。”
“你他妈的小声点，你这个老鼠精。”詹姆斯在前面悄悄骂着。
费尔南多可能是太紧张了，他竟然一不小心摔倒了，整个人重重地顺着门槛倒下去，光是那“啪”的一声就足以让我们冒出一身冷汗。
我在心里喊着“老大啊，能不能轻一点”。
我还没自言自语完，就看见僵尸已经围了过去。布朗生硬地把头扭过来，尽量不把嘴巴张开的说话确实很难受，但是他还是那样对费尔南多说：“小子，千万不要动，它们看一会就离开了，你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呢，不会出事的。现在一定要想着自己就是一个僵尸，一定要这么想。”
我不知道费尔南多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更多的是害怕和紧张，换谁谁不是呢。然而从头至尾，我们并没有看到费尔南多绷不住，他始终保持着趴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姿势，这种姿势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等到僵尸慢慢散开后，他才站起来。
他站起来后没有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而是做了个“我的上帝啊”的口型，对于他的表现我感到很满意，估计他自己也很满意。他之前说过要接受我们的诚意，这也可能是上次受到詹姆斯激励的作用吧。
“他妈的，你不想活了别拉上我们垫背行吗？”詹姆斯还是没能放过费尔南多。
“算了，别纠结了，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要是再这么冲动下去，估计又得暴露了。”我安慰詹姆斯，我是真想他能镇定下来。我知道他一贯看不上费尔南多，然而他越是不给机会，我觉得费尔南多就会越不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