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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骰子成功突破迷一般就固若金汤的卫家，救出卫弗他们的时候，卫弗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了，伤情比卫乐竟都还严重三分。
所幸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住在一处小院里寻觅卫弗的顾慈，赶紧就将人送到了他这里。
顾慈得知卫弗重伤，慌得都几乎难以自己了。
“就放到这！”顾慈哆嗦着嘴唇，一脸惨淡，仿佛那个经历了无数伤病患者都面不改色犹如铁面的杏林医圣不是他一般。
迅速地为他除衣、看伤，把脉，一旁早有人备好笔墨，给他写处方。
林林总总写了七页，从药浴用材到内服丹药，无一不俱。
紧接着他让人打了热水来，亲自为卫弗清理伤口。
至于可怜的卫乐……咳咳，怕是只要死不了，就暂时得当无人搭理的小可怜。
顾慈把软帕扔进一边已经变成红色的水里，轻轻为卫弗上伤药。他把手搭在横亘在卫弗背后最长的的那道伤口上时，眼中波涛汹涌，平淡的声音变得非常阴冷：“到底是谁……”
“卫家，卫公子的族叔卫昌。”
骰子答道，一边佩服九千岁的未卜先知，早在钦差的事情做完把他遣来卫家救人时，莲肆就已经和他吩咐过，只要遇上顾慈，什么内情都可以说，说得卫弗越惨越好。
不过按照他的不擅言辞，大约只能人家问什么他说什么了。
“卫……昌……啊……”几乎是用轻轻的吐息说出这三个字，但是顾慈平凡的眉目间却隐约有尖如利刃的戾气，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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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慈？”
“嗯。”莲肆把玩着一把镶蓝的金雀钗，皱眉插在自家准媳妇发髻中，总觉得手里这一支七百多两的东西还是磕碜了些，配不上他莲大爷内子的身份。
“顾慈看着……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他漫不经心地把金雀钗又抽了出来，摆手，让随行来的全公共把整套蓝宝的头面都端走，又换了一套来，这才慢悠悠回答洛凌霄：“顾慈本名顾红，本也是名门贵胄。他六岁时家族被人寻仇血洗，父亲死无全尸，母亲受辱跳井自尽，只留下他一个人；卫弗偶然经过把他救了，送了他新名字，单字‘慈’，取‘亲爱利子谓之慈，恻隐怜人谓之慈’的意思，希望他能够忘记仇恨，少杀戮。”
“顾慈此生最听卫弗的话，唯一违背了他的，就是习成武功之后回去寻了仇，两家仇家，上下一共七十一口人，从老者到幼童，他都不曾放过，全部都是被挑去手脚筋虐杀而亡的。那一年他才十三岁。之后为了清孽债，他拜入北冥澹台氏的澹台羽之下学医。无论是武学还是医道，他都是天才。虽医术不及澹台氏，但是如今不过数年已经有了这么响亮的名声已经算是难得。”
“卫弗受我之恩忠于本座，顾慈只是为了卫弗而留下，对我却没有臣服之心。以往卫弗一直过的顺风顺水，本座没有什么卖顾慈人情的机会。顾慈是个人才，本座也没有理由放弃。所以，卫家，就算是送给他擦擦刀了。”
“擦刀？”洛凌霄懒散地把番邦进贡的红提纳入口中。
看着她的檀口映衬着紫红的果子，沾染了亮晶晶的汁水，莲肆眼神一暗，气息乱了片刻，然后伸手拿了一枚提子衔在嘴里递到她的唇边。
“傻子！”洛凌霄没好气地接下，却把意图顺势索吻的某人推开，“说正经的。”
“卫家乱了，本座自当是顾慈的添头，笑纳了。”
她好奇：“以前卫大哥不是忠于你？那时候卫家不就等于在为你服务吗？”
“卫家的老头子不忠于本座，卫家长子也不忠于本座。卫乐还好，他是个无心权势的，若不是为了卫弗和卫薇这一双弟妹，他怕是连族务也不想管；而卫弗有才华，但若让卫家老头子知道卫弗在为我做事的时候相当于把卫家一半的家业都送给我服务，你看看他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把卫弗净身出户。本座可不想拿着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东西，正好是个机会。”
“唉……之前还常听媚娘说卫家老祖宗常常催卫大哥的婚事，没想到这没过多久，人就已经去了。”想到这个，洛凌霄有些唏嘘。“还有，按照你的说法，顾慈如此闷骚，平时不是什么豪放的人，不过这种人一旦豪放起来就不是人，他应该不会再放任自己的感情不清不楚了。卫大哥要是能接受，那还没什么；要是不能接受，怕是顾慈不会善罢甘休了。”小黑屋，养成，直到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就是忠犬变病娇啊，怎么惨烈怎么来。
洛凌霄恶意地猜测着。
“不是豪放的人……一旦豪放起来就不是人……”莲肆却摸着下巴，颇有兴味地嘀咕着这两句话，眼中有什么幽深的东西在慢慢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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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降下体温了吗？”
不放心看着就粗手粗脚的一群暗卫，生怕他们抓错了药，所以在给卫乐处理过之后，顾慈就匆忙去亲自包办了卫弗所有的药材，从采购到选出药材里最好的那份，到制药看火，他忙得跟车轱辘一样转了不停，却只放出看着卫弗体温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给别人做。
“比之前好了些。”
听到这个答案，顾慈顿时觉得自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长舒一口气，对骰子道：“接下去弗要药浴，还请大人暂避。”
骰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大家都是男人，这还有必要回避？
不过鉴于顾慈是他家主子要拉拢的人，他还是依言离开了。
卫弗昏迷着，身上的温度炽热得让顾慈皱眉。他小心翼翼把比他看着要矮一些的娃娃脸青年身上的衣服除去，心痛地看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脸色再次黑了一次。确认了卫弗的身体状况之后，顾慈把卫弗打横抱进了浴桶里，袅袅烟雾里，只能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大约只有这种情况之下，他才有机会这么仔细地看卫弗。
顾慈的眼里，绽放出让人会窒息的，疯狂的迷恋。
他的命是卫弗给的，从卫弗把手伸向埋在死人堆里挣扎求生的他时，他已经认定了这一点。
只是开始的恩情，到了后来却在顾慈的心里发酵往了一个他自己都没办法掌控的方向。
男子人生的第一次美梦，他梦见的是那个娃娃脸的、还是少年郎的卫弗，被他拥簇在怀里摆出漂亮的姿态任他采撷。他在梦里近乎是虔诚地从卫弗的双唇一直吻向他的趾尖。
梦醒来之后，望着狼藉的被褥和衣衫，顾慈既窘迫又决绝地一把火烧光了那些还算簇新的东西。
卫弗那时候不明白他忽然怎么了，却只是笑嘻嘻地道：“阿慈不喜欢这些被褥衣衫？那等等我有空了，就陪你去做新的。”
顾慈这才记起来，自从跟在他身边之后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卫弗亲自挑选的，无一不精良用心，自己却给烧了……瓷白的脸顿生羞愧，红得不得了，却被那少年误以为是不高兴，赶紧上纲上线地哄上了。
卫弗把顾慈当作手足一般看待，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从不敢把自己心里的龌龊露在卫弗面前的原因。唯恐他露出恐惧和嫌恶的眼神。他遵照着卫弗的愿望，“亲爱利子，恻隐怜人”，越发温顺柔和，慈悲为人，差点都忘记，自己也是那个全身猩红的顾红。
对啊，既然他顾慈也是顾红，那他不若用顾慈的一面待他卫弗，用顾红的一面，抹去这世上所有敢伤害卫弗的人！
怜惜地看着卫弗，顾慈喉中发出低低的、像是哭泣混合着笑意的声音。衬着乳白的水汽，越发疯狂。
若是卫弗不是昏迷，此时看到他这般模样会怎么样？顾慈不知道，但是他终于意识到一点，即使有他的一身医术在，卫弗也不是不会遇到危险的，他也随时可能永远地消失。
那他便把他束缚着。
就算是被恨，被怨，也好过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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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姐，今儿这身衣裳真是衬你的皮肤，是哪位师傅做的？赶明儿我也去做一件！”
“洛小姐最近是换了什么香露胭脂？感觉最近你气色变得特别好，不像我，天一冷了皮肤就开始发干！”
一群官家小姐们围着洛凌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自从传出洛凌凤已经被定为未来的太子妃，而且照着那凤星的名头，怕未来的皇后之位是跑不了了。所以平素但凡没得罪她的，都来奉承巴结了；得罪了的，也就只能默默期求着她能大人有大量忘了那些不愉快的。大家对她的称呼，也从原本的“洛二小姐”、“洛二王女”，主动免了那个“二”字。特别是洛凌霄不在，他们也不用再同时顾忌着那一位的开不开心。
整个太学书院里，连夫子们都不免有些避让着这锋芒大盛的洛家小姐，连带洛敏的待遇也高了不少。
这未来的太子妃和未来的三皇子侧妃是闺中好友，两人呆在一处，那就是太学书院里最扎眼的。
这边上咬着银牙恨不得咬死洛凌凤的人却也大有人在。其中为首的就是楚笙歌和宋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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