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有点寂静，还好有点清冷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来，以至于场面没有那么死寂，也还好邱志明点燃一支香烟把持了局面的僵硬。
呼……
他吐出的烟圈一圈圈慢慢上升，然后像是一头恶魔的嘴脸在那里狂笑，好像还在说：老子就是恶魔，你们人类无法消灭我，我叫恶魔，住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好像跟上次的不一样。”董豪的声音把这头恶魔给消灭，他闻出其中的端倪，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缠绕。
邱志明也是漫不经心坐在他旁边，然后浅浅的来一句：“上次抽的是孤独，这一次抽的是寂寞，当然不一样。你要不要来一支寂寞？”
上次是他们在回来路上的船上，这一次是在黑夜的屋子里，就两个男人，上次也是两个男人，他们打过一架，算是已经认识。
董豪差点没有“噗嗤”一声喷出来，这是装文艺呢还是装文艺，大家都是练家子，都是武夫，在别人眼里就是四肢发达不懂浪漫的一群野兽，还说的那么深沉就跟一个作家一样的矫情。
“我靠！”董豪很自然地说出这两个字，真心害怕这家伙是喜欢男的，所以马上解释道：“我不喜欢男人不搞基的，我有一个女人，她刚……”他想说她刚走的，但是止住了，恶魔在他喉咙里牵制住。
邱志明继续抽烟回答说：“我也喜欢女人，但更加喜欢孤独寂寞，你不懂的。”
这样一说，董豪立马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唰地从沙发上一番爬起来，然后从他嘴里抢过那支被吸过的香烟，当然还是像上次一样被呛个半死。
但就在他抢过去的那瞬间，邱志明的脸色大变，就像换了一个似的，“你这是干嘛？想要我可以重新给你一支，还给我。”原来他在乎的这支香烟。
看到董豪呛了之后似乎变得好了一些，原来他在乎的还是这支香烟。
“我就要你这支不行吗？难道还怕我跟你间接接吻不成，谁稀罕。”
“我不是稀罕，都他妈让你给浪费完了。”说着又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然后像是一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董豪真是想不通，就那么个鬼玩意儿，他学了几次学不会，这家伙还把它当成什么了，就像自己的命一样握住不放，他发誓下一次再让他吸，他也坚决再不吸了，就是求他他也不干。
邱志明今天的情绪不对，两点不对，一是他说话的方式，还有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两个男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情，都不对。
但坠的事情还在后面，是邱志明先开的口：“如果，如果你跟小咏……”他支支吾吾始终还是没说出口，但董豪马上就有了反应，本来蒙头不吸二手烟的，都是因为小咏两个字，他再次一番从沙发上跳起来，“哎呀我的妈，原来是这件事，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跟她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叫你大爷还不行吗？只是一个合作的搭档，但从现在起不是了，我说谎你剁了我。”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他那话刚说出口，窗外雷声响起，闪电飞过，像是整个天边要倒塌一个劲儿。
况且这都已经进入冬季，打的还是干雷，不会下雨的，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会觉得蹊跷，董豪还是读过书的，又是从农村来的，对这些自然现象当然知道不少。
董豪要哭了的样子说：“我说是剁手不是天打雷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还很委屈像是在祈求关二哥快显灵。
不管老天怎样的态度，反正邱志明是不相信那一套的，他只相信自己，也相信董豪所说的，因为是他自己相信，所以打雷闪电那都放一旁。
“倒是希望你跟她有什么……”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是刚才的雷声只有一下子，所以邱志明他说的这句奇怪花还是被董豪听进了耳朵。
“你说啥？”
“没啥！睡吧，明天就要去再教育服役，还知道会怎样。”
话刚一说完，就倒了下去，原地，沙发，董豪愣了，这到底是要干嘛？两个男人睡沙发。
刚才邱志明的话董豪还是听见了的，只是故意问了个“啥？”，可就是想不明白，他就那么想让苏小咏跟自己发生一点什么？就这么想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
在董豪眼里，苏小咏是个很好的女人，说实话他是想过拥有她，但是没想过要侵犯她，或是她的身体，他也没有想过会侵犯夏晓芸的身体，但就是发生了，所以他也不敢保证，要是自己喝醉了，苏小咏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或许也会想对待夏晓芸一样对待苏小咏。
这一夜很安静，苏小咏在单独一个房间里，属于她和随行的世界。但是他们两个男人就不一样了，沙发就是他们的天地，还好房间里有空调，要不然会被活活冻死，明早去服役什么的就带着尸体去报到。
安静终归是表面的安静，内心都没有睡着，都在想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情，内心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们都不是可以猜心的人，所以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睁着眼睛就看见天明，他们将会迎来一个新的征途，新的命运将在等待他们。
作为一个军人，无论是雇佣兵还是真正部队的人，他们对时间和速度有着自己的理解，速度叫做军事化速度，时间叫做铁的纪律。
他们很守时，白铁来送行，走的时候是凌晨，天灰蒙蒙的，昨夜里像是经过什么洗礼，就连空气都是冰冷的，他们迎着冷风，面对一切该面对的。
“早啊各位，”白铁先来一阵寒暄，“只是你们的一个新纪元。”他看见董豪就像很自然的那种人，就像早就知道他要来的样子，并且笑了，笑得很老奸巨猾。
“小伙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白铁拍了拍他肩膀。
这个时候董豪倒是有点讨厌他了，之前是苏小咏，但苏小咏自从梦幻岛上回来之后对他的恨意就无故失踪，而且跟他的关系还很亲昵，左一口白叔叔，右一口白叔叔的。
“白叔叔，辛苦了起这么早！”苏小咏手里牵着随行，一副舍不得样子，董豪似乎想到她要干嘛。
白铁穿着整齐的警服，尽管时间有点早但还是那么守时，甚至还那么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真正的人民警察。
他对着苏小咏笑了一下，“这是国家对你们的栽培，希望你们要好好珍惜这一次机会，这也算是对我付出的报答了，记住，三年时间不短不长，你们要认真学习东西。”
“我，我们会的，白叔叔，请您放心。”苏小咏敬了一个军礼，这个时候还没有改口叫首长或是局长，因为这属于他们亲情时刻。
说完之后他眼神变了，那是另一种温情，很认真得对苏小咏说：“你真的舍得？”果然就像董豪所想的，她要把随行留下，因为白铁的眼珠子已经瞪上随行，随行还在她的手里。
苏小咏看了一眼站在地上像是已经看穿他们“阴谋”的随行，眼里闪过一丝泪花，但是几秒之后就抬头挺胸，好狠心的样子回答：“舍得。”
“很好，就要你这样的决心，我会好好教养它的。”不同也很放心的样子。
他们是放心了，但站在旁边的董豪看懂了一丝，马上他就不干了，一副狰狞的面孔露出来：“你要抛弃随行？你不准备带随行过去？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不关你的事，管好你自己。”苏小咏说着就把手里的随行交给了白铁，董豪看随行虽然知道了苏小咏的做法，但还是傻乎乎的没有反应。
“随行救过我的命，也救过你的命，怎么说不关我的事？在梦幻岛它也救过你的命，难道你都忘了，你不可能抛下它的，你舍不得它对不对？”董豪在做最后的挽救，但似乎没有多大的作用。
他说的那些苏小咏怎么可能忘记，一辈子都记得，就算自己化成灰都记得，就算自己死也要把那些记忆带走，说实话，她也舍不得。
“你说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了？随行救了你多少回，你就这样不管它的生死，我看不起你。”董豪说得就随行要被白铁弄死似的。
啪……
这一次是彻底把苏小咏给说过火了，当着白铁邱志明等人的面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个冬天，早就知道应该很冷了，人冷，心冷，肉体与肉体的接触，但是受力情况不同，承受能力不同，董豪的痛感大于苏小咏。
苏小咏是心痛，董豪刚才那么说她，她彻底失态。但董豪是心痛，脸也痛，都是火辣辣的痛，他为随行感到心痛。
“我不管啦！”董豪朝她吼出这四个字之后就独自跑上车子，是个吉普车，早就停在那里等他们，自觉坐在了后排。
那一刻，苏小咏的眼里终于忍不住，像根木头愣在那里，随行也不会低头看一眼，站在冷风中。
白铁不知道要说什么，留下随行是苏小咏的决定，随行是她的专属，他没有必要表态自己的见解，邱志明看不下去，作为男人，他佩服董豪对一只狗重情重义，觉得董豪还是挺无辜的。
“要不，你就带上它吧，反正部队也有专门带军权的人……”邱志明这是在为董豪说情，但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苏小咏屌，“你闭嘴，没你的事！”她正在气头上，看来还是没有人会了解她。
邱志明就无语了，欲言又止。
白铁看到这阵势，其实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他知道苏小咏这一次是真的想在部队呆久一点，然后呆得自然一点，毕竟他们是以新兵的方式出现，在哪里没有人认识他们，带着随行可能会不方便，所以她之后舍弃一些东西。
白铁不像两个无知的年轻男人那样无知，撞在枪口上很难受的，他想把随行还给苏小咏的，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出还的那个动作。
苏小咏害怕自己呆在这里会伤心，再一次狠心给白铁敬了一个军礼，泪水还在眼里打转，然后径直离开，朝着吉普车的方向大步迈去。
随行也是一步也离不开苏小咏的，看见她抛弃自己之后也是在白铁手里焦躁不安的，一直在他身边打转，好像快要疯掉的样子。
苏小咏听得到它焦躁的脚步声，心里更加难受，加快了步子，打开车门本来想坐在后排的，但是发现无辜的董豪抱着自己的背包看着窗外，很委屈的样子。
嘭……
她把后门关上，直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外面就只剩下邱志明跟白铁，还有随行，随行目光注视苏小咏的背影离开，一刻也没有转移过，直到现在也还看着车子的门。
“随行，好听，随行！”邱志明也是被刚才那场景感动了的，弯下腰轻轻拥抱随行，他也像是有眼泪的，但全都哽咽住，企图用一句话转移对随行的可怜。
白铁其实也被感动：“唉，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咋想的，舍不得就舍不得吧，总是憋在心里。”
“白叔叔，再见！我们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说着就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样子帅气极了。
白铁纠正说：“不是我，这是国家对你的栽培。”
“是，感谢政府，过些国家，感谢党！”邱志明又重新敬了一个礼，似乎说道党和国家的时候就像古代的人说道皇上要拱起手作揖一样。
那是他的宿命。
他知道的，白铁还有话说。
“你知道这一次为啥对你们进行不封闭式进行管理不？”
“不知道！”
“你们要注意董豪的一举一动，你们没有一起出去的时候要注意他的行为，跟什么陌生人接触？什么奇怪的地方？要知道，猎狼在金勺鱼岛可是跑了的，他随时都可能回来复仇。”
邱志明全都明白了，他们还是怀疑董豪，但他不知道这都是上级的命令还是他自己的指示。
就因为董豪在雇佣兵集团里被训练过，他就不值得信任？
“是，我们会密切注意的。”邱志明很有自信的样子，这是接受命令之后的正常表现。
可白铁的行为不是很正常，很小心翼翼的样子说：“不要太大声，为了保密，这件事情就你知道就行了，实在必要的时候才给苏小咏讲，她刚才的行为让我太不放心。”
“要给你说的就只有这些了，等你们好消息！”说完之后两人互相敬礼。
随行是孤独的，现在这里只有它一个了，它跟白铁的感情不是很好，或者说都没有接触过，他们之间是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认识，但命运之绳就绑在白铁的手心里，它摆脱不了。
随着马达的轰鸣声响起，苏小咏消失在凌晨的黑夜之中，但之后就是天明 ，天明之后就是日出，灿烂的阳光，可惜欣赏的情景不对。
随行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跟着白铁一起回去，但它并不是背叛，它是等待，在它心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苏小咏，永永远远的苏小咏。
在吉普车上，他们是没有必要知道要去哪里的，因为司机就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但从他身上看不出来任何的等级，苏小咏特意用余光注视了一下，肩上并没有任何的军衔。
看来就真的只是一个司机，她不再进行多余的怀疑。
车子开得很平稳，但车子内的气氛不死很好，很安静，安静地出奇，安静地让人不舒服，特别是邱志明，他在这里算是处在中间的人。
“咳咳咳咳……”邱志明先打破这一声沉寂，“你们倒是开口说话啊，这样子搞得大家都尴尬的好不好！”他觉得这样的气氛不自在。
“心里不爽，没有什么要说的。”董豪说是没什么要说的，其实心里这个时候话很多，但都是骂人的，而且想骂的人正是苏小咏。
“难道你们就不对新的部队感兴趣？在哪里会遇到新的战友，新的教官，新的环境会不会适应我们，听说还是不封闭式管理哦，那就充分说明……”邱志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董豪倒是来了兴趣，对他后半句话紧追不舍：“说明什么？”他其实也不想在苏小咏面前摆出安静的样子，那样自己就会显得很被动。
“说明，说明我们可以在训练结束之后出去嗨啊，至于嗨什么你懂的！”邱志明一副贼脸，笑得很是阴险，说得就跟真的在外面有什么嗨的东西一样。
他说着说着还往董豪身上碰了碰，董豪从来没有觉得他之前像现在这样的恶心。
“咦……要死要死，躲开！”董豪把他推了过去，然后很不厌烦的样子。
坐在前面的苏小咏也是觉得他那话奇怪，什么出去“嗨”，什么你懂的？从车内后视镜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那简直就是下贱，知道两个男人出去“嗨”还能嗨出什么好事，还不是去嗨女人。
“你干嘛那样反感的样子，我说的是撸啊撸，我就不相信你不会动心，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是不是，是不是。”董豪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是那玩意儿。
“哦，敌人还有三十秒达到战场，碾碎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竖起手指头在空中划。像是古代读书人那样不求甚解。
“恶心！”苏小咏没听懂什么意思是“撸啊撸”还有什么“敌人，战场的”，干脆来了那两个字。
董豪本来还想继续和邱志明探讨一番“撸啊撸”的，但是苏小咏一说话他瞬间的心情都没了，没有什么意思，就是对她很是看不过去，他就是这样，对谁看不过就摆这个臭脸，要是个男人，直接就给打过去。
“哎，对了，你经常打哪个英雄？”邱志明继续追问，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个问题都知道，一定不会回避。
果然就是这样，董豪把刚才那副嘴脸收了回来，做出很认真的样子调转头回来，然后说了六个字：“我在水晶之痕。”
“我知道，我知道，我……”邱志明想要说自己打那个英雄的，前面的嘶叫就一声冷笑：“呵呵……”
就是因为那一声冷笑，车子里刚才有的声音这个时候就又重新继续冷下去，恢复刚才的死寂。
因为他们在观察死的眼神和表情，然后据此推测出他的年龄和爱好，不久的沉寂之后就得出了答案，两人一起并肩靠前，靠在前排的椅子上，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年轻的司机：“你该不会也是同行吧？”
“你们猜对了，我打剑圣的，不过，是个小学生。想必你们都是大神吧？有时间带我飞。”年轻的司机说出这些专用的名词，苏小咏听进去了，但是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东？
刚才还看他严肃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专注的手上握方向盘动作，再加上那一声“呵呵……”，两人还以为遇见一个鬼，但现在好了，他们有了共同的语言，就算遇见鬼，也是遇见一个说得过去的鬼。
“有戏！”两人互相看着你我，马上就笑了起来，然后“有戏”两个字就被苏小咏听成“游戏”。但是没有发表任何的见解。
“哎，对了长官，部队旁边可有网吧？你们平时上网都在寝室？还是出去？我觉得网吧那气氛才够带劲儿的，在宿舍就找不到那种感觉。”邱志明还一副很得意的样子，了解这么多。
开车的司机也开始笑了，刚才的气氛全部都没了，一下子就聊在有戏上面。
“网吧都有啊，部队管得不是很严，一周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我们就都出来……”
董豪赶紧打断：“那要不要身份证？黑网吧还是正规的，就我们当时上的，都可以开临时卡。”
“你没有身份证？”开车的司机连忙回应道。
董豪回答说：“不是。需要还是不需要？”他一直在乎身份证的问题。然后司机就说了：“有的就直接拿去，没有的也可以开。”
“我的身份证过期了。”董豪这才是从实招来。
“你怎么搞的？什么都可以过期，就是身份证不能，没了身份证还怎么上网？”邱志明真想一巴掌拍死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