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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节阅读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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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云雅抬首看着阴阴天色,“若是能赶在年前下,倒还算是场瑞雪。”

“听说弟妹的家乡在临汾,那里的冬日如何,会下雪么?”

云雅颔首,“会,而且常常一下就是几天,都没法子出屋子,只能在屋里遥看梅花。”

皇帝含笑,“玉都的雪零零散散,不过要看雪中梅花已是足够了。弟妹若是有兴致,等下了雪,朕陪你去御苑看看如何?那里梅花开得好,而且有几棵珍品,别地看不到。”

云雅心头打鼓,“皇上若是有兴致,王爷和妾身定当奉驾。”

皇帝一敛眉,不再往下说了,指一指寿宁宫飞檐一角,道:“往常嫌这里偏远,不大到,今日同弟妹一走,几步就到了,可见是人心之故。”云雅不敢搭话,沉默着进去。顺太贵妃早已得知消息迎到了门口,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好几位宫妃,见了皇帝都是行大礼请安。皇帝敛眉,“你们怎么在这儿?”一位绿裳丽人率先答道:“臣妾们看着天好,特来探望太贵妃,为太贵妃解闷。”顺太贵妃眸光流转,绽出一个云雅从未见过的妍丽笑容,“可不是,哀家正想着今天难得热闹,没想到皇上也赶着来凑热闹了,真是请的也没有这么齐全!”

从这天过后,云雅便不大敢进宫了,只是碍于礼数,她又不能拖上太长时日,否则反会遭人话柄。思来想去,她不得不仍是换上宫装,拣了一个大早去了寿安宫。太后刚念了经出来,稍有疲惫,半歪着与她闲闲说了几句家常后,就有宫娥进来报说皇帝到了。云雅脸色一变,想要告辞又怕着了痕迹;想要留下又怕以后是非愈多,正踟蹰时,太后已向进来的皇帝道:“怎么今儿这时候就来了?”

“儿臣才下了朝,想着过会儿要布置几件军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所以趁着这会儿工夫先来看过母后。”说着他微一侧首看向云雅,“怎么弟妹今日也是这样早?”

云雅有些尴尬,“是……妾身是看着这天像是要下雪,所以早些过来。”

“弟妹好像好几天不来了,是不是府中很忙?”

“是,近来准备年下里要用的物品,是有些忙不过来。”

太后看一看她消瘦的脸颊,再捏一捏她纤细的腕骨,“真是个实诚孩子,你要忙不过来,何不要君宜多派些人手给你?他也是的,只管忙着自己的事,也不顾顾你。”

云雅低头,“妾身还算应付得来,只是要比别人多花些功夫。”

“母后,您就让她去吧。”皇帝扫一眼云雅,目光灼灼,“她是乐在其中,单等着一鸣惊人呢!”

他说话时的神气活像在夸耀自己的妃子,云雅睫毛一颤,头垂得更低。太后看着两人光景,正要说些什么,宫娥又来报说:“禀皇上、太后,玉妃娘娘来了,丽妃娘娘来了,还有艳嫔娘娘、如贵人、禧贵人,还有……”皇帝一拍桌案,怒道:“都来做什么?以为这里是庙会?出去!把她们都轰出去!”

宫娥白着脸答应着走了。太后抿一口茶,淡淡道:“你这又是何必?为着你近来常到,她们也是常常过来,哀家这里热闹了许多,正欢喜呢,你又把人都给赶走了。”皇帝压下怒气,“母后修身礼佛,儿臣是怕她们吵着您。”“怕吵着哀家还是吵着皇帝你,你自己想想清楚!”太后说完,目光又转向云雅,“不是哀家要说你,只是这伺夫之道,你是得好好学学。看看她们,再看看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别再来见哀家!”

云雅心惊,讪讪着告退出来。看来太后已经看出端倪,只是自己怎么会受到皇帝的另眼相看,自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宫里暂时是可以不来了,不过太后提到的伺夫之道,自己倒真是可以学学。她不能总是同他这么冷战下去,既然他无心退让,那么只有她有心逢迎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吃醋

第二天一早,下了大半夜的雪已经将玉都城变成了一个琉璃世界。一片冰莹洁净中,雪仍是纷纷扬扬下个不停。云雅让人打着伞去了小书房,甫一入内,暖风拂面,骤冷骤热下,她禁不住打出个喷嚏。君宜回头望了眼她红红的鼻,转首又对着书看。云雅咬一咬唇,上前行礼后为他梳理长发。因一路行来,手指被风吹得有些发凉,挽发髻时不太灵活,不小心触了一下他的头皮。君宜皱了皱眉,“紫陌,去给王妃倒杯热茶来。”

紫陌在外答应着去了。云雅心头微有暖意,“多谢王爷。”

“不是给你喝的,是给你捂捂手,免得再冰着我。”

他还会冰着么?明明自己就是个石头人,哪怕什么冰!云雅心里又冷了下来。

君宜从镜中看见她面上神气,也不再看书,只注视着她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云雅接过紫陌递上的茶杯,捂着手字斟句酌道:“妾身想着王爷连日忙碌不得闲,因看今日雪好,梅花也开了,想请王爷到噙香阁中赏梅,权作松散消遣。”

“噙香阁?那里已经很久没人去过了。”

“妾身知道,妾身已吩咐人打扫整齐,再放上几个炭盆,应该很暖和。”

“我不怕冷,倒是你……”君宜看她仍然透着红的鼻尖,“怕是禁不得风。”

“经得了,经得了。”云雅强忍下鼻中痒痒,“妾身从前在家乡时也常常赏雪赏梅,今年能同王爷共赏,一定……一定别有趣味。”

君宜一扬眉,几乎要笑出了声。懂得奉迎了?很好!“不错,你我夫妻同赏,这梅花也会争着逗趣了。”他说话怎么这么怪呢?云雅极力维持着脸上笑容,“那么,王爷今天来不来呢?”君宜起身,就这她的手将那杯温下来的茶一饮而尽,“来,晚上来。”

晚上?晚上能赏什么梅啊?云雅不乐。不过他说要来,自己总是要准备的,因此白天忙碌,到了近晚便派人去打探着消息。一听君宜已经回来正在见客,立刻去厨房动手炒了两个菜,堪堪送到噙香阁时摆好,楼下踏板也已经响了起来。

云雅起身整衣,恭敬地站在楼梯口,“王爷,请。”君宜“嗯”了一声,身影一闪,身后又现出个人影来,“在下见过王妃。”云雅愣怔,“三公子?”君宜回眸,“你们认识?”仲衡正想说话,云雅已抢在他前面道:“二妹大喜当晚,妾身在侯府中竟迷了路,恰好遇见三公子,得他指点才得以返回。”

君宜脸上神色变幻,捉摸不定,“哦?有这样的巧事,怎么没听王妃提起过?”她同他提起这事做什么?何况自从那晚过后,他们两个根本就没说上几句话。“王爷忙碌,妾身以为这等小事不必特意提起。”小事么?君宜没说话,坐下后向仲衡一招手,“快来坐吧。既然相熟,今晚这赏梅酒就更得多喝几杯了。”

仲衡本以为是有三五友人一起行这风雅之事,谁想君宜只叫上他一人,而且看云雅情形,分明是要夫妻同乐,他插在里面算什么?不过来也来了,又不好走,只得无奈坐下。君宜看云雅仍是滞立在楼梯口,自己拿起酒壶为仲衡斟了一杯,“没人招呼,我先来给你满上。”仲衡忙起身相让。云雅总算回过了神,迎上去道:“妾身来吧,王爷和三公子都请坐下。”君宜睨了她一眼,松手让她接过。仲衡还要再让,云雅微笑道:“三公子坐吧,不必客气。”

仲衡听她温软话语,如花笑颜,不由脸上一红,慢慢坐了下来。君宜却是站起身来将窗户推得更开,“这里怎么这么热?”冷风频吹,云雅身上不由一哆嗦。仲衡急忙道:“那里是风口,王妃快请过来坐下吧。”连一个相识不久的人都知道关心她,可她的夫君却对她毫不顾及。云雅身上冷,心中更冷,向他笑了笑后勉强打起精神,“三公子,不碍事的,这里是有些热。”仲衡呐呐地看了君宜一眼,不再说话。云雅倒完了酒后,自己在下首位置坐下,“空腹喝酒伤身,王爷和三公子还请先吃几口菜吧。”

君宜正对着桌上的菜肴打量,听她这么说便让仲衡道:“尝尝,我王府拿不出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不过这几个厨子的手艺大约还是能拿出手的。”仲衡与他相熟,因各样尝了一点,点头赞道:“据我看是比从前更好了,特别是这道樟茶鸭,酥而不烂,回味有余,不太像是本地手艺。”“是么?”君宜捡了块鸭子吃了几口。云雅望着他道:“如何,王爷?”君宜吐出块鸭骨,“马马虎虎,据我看是仲衡一心向书,即使吃点粗茶淡饭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无关手艺。”

云雅泄气。仲衡一笑道:“是不是人间美味我不知道,我只是吃着觉得好。”

“三公子若是喜欢,尽管多吃些,还预备着多呢。”

云雅客气,仲衡比她更客气。两个互相谦让间,君宜毫不客气地拣了只鸭腿吃着道:“你的《溱风》编得怎么样了?”

“我已梳理了一回,只是遗漏颇多,还需再借阅些古籍查证一下。”

君宜颔首,“我这里还有些古本,你若是要我便遣人送去。”

仲衡一听说有古本便精神一振,“那甚好,我正愁往何处去借呢。”

“这几部恐怕连宫里也没有,都是从前父皇一高兴赏给我的。”

仲衡两眼放光,“真的?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不过我先说一声,待修完了书恐怕也要过些时候才能归还,还请王爷莫要心急。”

君宜一笑,“我要是心急也不会同你说了,知道你是个书痴。”

仲衡似乎有些窘迫。

云雅笑盈盈道:“三公子博览群书,胸有丘壑,怎能说是书痴?该说是书神才对。”

仲衡更加窘迫,“王妃过奖,在下不过是没什么别的本事,就爱看书而已。”

“这就是最大的本事啊!”

云雅想起前世每逢夜半自己就在侯府中游荡,别人彻夜笙歌,只有这位三公子唐仲衡是彻夜明灯看书。他不知道,他在灯下看书的时候,她就在他边上同他一起看。初时看到他对着书笑或是恼,心里也会笑他痴傻,可是后来见得多了,读的书多了,渐渐也会跟着他一起笑、一起恼……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唇角微微向上扬着,看起来很像是一个为夫君自豪的妻子。君宜仰脖喝下酒,身上又是一阵阵地发起热来,“既然赏梅,怎么说起书来?王妃,再去把窗户开大些,去,快去!四面都打开!”

云雅把手笼在袖中不停地搓着。酒已冷,菜已尽,仲衡也已告辞而去。心下反复较量,她终于开口说道:“夜深,这雪又不止,王爷还要回小书房去么?”

君宜瞥了她一眼,说话时微带酒气,“不回小书房还能回哪儿?”

“王爷想回哪儿就能回哪儿,王府处处都是王爷的家。”

“是么?那你那里我能去么?”

云雅恭谨道:“这话问的奇怪,妾身不敢回答。”

“我要你回答!”

“妾身从没有说过不让王爷去。”

君宜盯视着她,像是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但是你也不喜欢我去,是不是?”

“不是,”云雅对着他的眸,吐字清晰,“这只是王爷以己度人。”

“好。”君宜猛然站起,隔着座椅一把拽起了她,“跟我回去!”

喜房内布置还同从前一样,只是那张千工床上换上了喜鹊上梅梢的帐子,喜被换成了蜜合色的云纹被,看着素净之中依旧带着几分喜气。君宜笔直站在床前,云雅小心为他宽去外衣,拉开被子服侍他躺进去后,自己也卸了妆躺了进去。

灯火昏暗,安静中只闻彼此呼吸。云雅知道他没睡着,因稍稍侧身道:“王爷,以后王爷进宫探望母后与母妃时能不能知会妾身一声,妾身与王爷同去探望。”

静默良久,君宜终于出了声,“你从前不是都自己去的么,怎么想起来要同我一起去了?”

“因为母后说妾身不擅伺夫之道,所以妾身想着以后与王爷同进同出会不会比较好些?”

又是长久的沉默,君宜翻了个身,以背脊相对,“随你。”

云雅放了心,慢慢合拢眼帘睡去,这一觉睡得安稳,到夜半时分觉得身上发热才突然醒来。她原本还以为晚上吹了风、着了凉,这会儿身上起了热度,谁想才动一动,就发觉有人从后紧贴着她,一手还从她腋下穿过,探入她衣襟覆着她的心口。这样亲密而又暧昧的姿势,他是对谁做惯了呢?云雅再不能眠,勉强捱到自鸣钟响,她轻轻唤道:“王爷,王爷该起了。”

半晌,君宜似乎从梦中醒来,语气微愠,“什么时辰?”

“寅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