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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节阅读_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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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自己清楚。”

“那你说,你究竟哪里还觉得不好,哪里还有事?”

“心!”

回应她的却不是熙斐,而是怀抱着火红襁褓走来的君宜。窦弯儿立刻躬身行礼。熙斐则带着一贯的漠然,“我哪里不好还轮不到你来说。”君宜一哂,低头对着怀中刚睁开眼的予儿道:“你看看,以后千万别同你舅舅一样,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熙斐攥紧了手指,怒目相向时对上的却是予儿皱成一团的脸。那黑白分明的眼,还有挺直的鼻梁、翘翘的鼻尖,活脱脱就又是一个云雅。君宜看他盯着予儿看住了神,将怀中小人儿往他手上一送,“抱着。”

熙斐慌乱至极,几乎没将予儿颠倒,幸好窦弯儿从旁协助,才算让予儿安稳下来。君宜揉了揉酸胀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这小子就是喜欢人抱他,我这两只手算废了。”

窦弯儿莞尔。

熙斐抱得心惊胆战,急于将他交回,“你手废不废关我什么事?快抱回去。”

“我看你躺了这么多天,这会儿手劲一定比我好。多抱抱,你看他多喜欢你!”

果然予儿又在熙斐的怀里绽开笑颜,“咯咯”地吐出一个泡泡,像是觉得好玩,一气又连吐了四五个,惹得熙斐也不禁展颜道:“这么喜欢吐泡泡,还真像一条鱼。”

窦弯儿嫣然,“小王子就叫展真予,小名就是予儿。”

熙斐抬眸望了君宜一眼,“你取的名?”

“我和雅儿各取一字。不过她这一字其实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

君宜凝重道:“真予就是‘真语’。她那时已看出弯弯形迹,想着要让我们说了实话。”

熙斐抱紧孩子,“你有没有说?”

“要是你再不好起来,我想瞒也瞒不住。”

熙斐垂首,想到云雅对自己的在意和关切,心下就更是一阵纠痛,“我对不起大姐。”

“她想听的可不是这句。”君宜负手,“你该清楚她想听什么。”

“我做不到,我是个废……”

君宜哼了一声,“眼下让你做什么了,你就说做不到?”

“我……我什么都做不到。”

君宜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抱回孩子交给窦弯儿,“抱予儿进去。听这废物说废话,我怕他也会成个废物!”

熙斐面上有些羞惭,更多的又是不忿。君宜扬眉,“怎么,我说错了?你才刚自己不也要说自己是个废物?”

“我……”

“你既然自己都看轻自己,我顺你的意有什么不对?”

熙斐说不出话来。

君宜冷声又道:“你同雅儿真是一点也不像,全然没有她的志气。”

熙斐咬着牙,但又无法反驳他一句。

君宜继续道:“先不说别的,就说这次予儿出生,连稳婆都说这小子个头太大,雅儿身子娇弱,未必能母子平安,可雅儿硬是受了一天的罪将他产下。过后见了面,想的仍是你这个弟弟,要我好好的把你交还给她。”

“大姐……”熙斐垂眸低声,“大姐对我是很好的。”

“好又有什么用?你回报给她的是什么?你说要是我这会儿带着你去见她,她会怎样伤心自怨?”

“我也不想,可是……”

“可是什么?你同从前一样有手有脚,缺的就是一颗心而已。”君宜近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们什么都能帮你,但是这颗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

熙斐垂下的手臂渐渐绷紧,“我要是找不到呢?”

“连我都能找到,你怎么会找不到?”

熙斐一抬眸,“你也找过?”

君宜清冷一笑,“你也该听说过我的事。虽然顶着个王爷的名号,其实……未必如你。”

“怎么不如我?你很有本事,”熙斐嘀咕着又瞅了君宜一眼,“至少比我有本事。”

“我的本事有什么用呢?带兵征战已经轮不到我;出计献策也要审度再三;连我的部下也被我拖累到难再升迁。你想想,究竟是我好,还是你好?”

熙斐低头,“照这么说,我是比你好些,至少心不用这么累。”

君宜一笑,“这也是我从前锋芒太盛,如今只得吞下这个苦果。”

第96章 逆袭

熙斐扫了他一眼,眸中已少了几分敌意,“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这话该是我问你的,你倒来问我?”君宜扬眉,眸中却蕴含着几分笑意,“我有雅儿,有予儿,以后再有些小虾米、小螃蟹什么的就圆满了。”

“你甘心?”

“总比人躺着什么都不做的好。”君宜笑意一敛,低沉道,“我有我的不得已,尚且要站着做人。你呢?就愿意像滩烂泥似的躺着,被人一辈子踩在脚底?还是继续醉生梦死,在你的逍遥散里寻找慰籍?”

熙斐眉心成川,但没有开口的意思。

君宜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我也是白费力气,还是教我的小予儿去吧。”

他说完就往里走,一路雪行沙沙声响,每一下都似敲击着熙斐的心。真的要这么躺下去么?由着人照顾,由着人心碎?蓦然,他抬脚追上了君宜的脚步,“姐……姐夫!”

君宜脚步不停,“怎么?”

“从前先帝真的把你扔在兵营里不管么?”

“那时候我以为是不管的,不过之后我知道,父皇时刻都能知道我的消息,为我或喜或忧。”

熙斐抿直了唇角,“你这一身本事都是从兵营里来的?”

“是。”

“那我也想去,你能……能给我找个去处么?”

君宜停下了脚步,注目看他,“你可以等开春时节征兵的时候。”

“我想立刻就走。”

君宜眉心一动,“就算你不想躺着,也不用跳起来就跑,等一等养好了身子也不迟。”

熙斐坚决,“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只不过我想等征兵的时候也不定会把我征去哪儿,所以想让你通个门路。”

君宜豁然道:“你想去南边?”

“不是,我想去北边。”

“北边?北地苦寒,而且若是要起战事,必是从那里开始。”

“我知道,但是我想当个真正的兵。”

君宜眸光一动,忽而微笑道:“好,不过不能立刻,还得等上些时日。”

熙斐点头,一时想起,压着嗓子别扭道:“多谢。”

君宜朗然,“去那边还能对我说声谢的,你是头一个。好,很好!”

窦弯儿惊讶于熙斐的变化,才刚还是寒冰似的失去生机的一个人,转眼间却似恢复了生气,依稀有了从前的模样。“王爷,这是?”趁着熙斐更衣,她偷偷转向君宜。

君宜微笑道:“他始终还是雅儿的弟弟,激一激不难成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或许很久都不能见他。”

窦弯儿惘然,“又是很久?”

“三年五载不定。”

窦弯儿低头望着怀内酣睡的予儿,“这么久,等他回来,予儿都不认得这个叔叔了。”

“只要你认得他不就行了?”

“我认得……”窦弯儿琢磨着话中深意,再次陷入了沉思。

回王府的路上,几个人坐在车上都是默然无声,只有睡醒了开始觉得饿的予儿咂着嘴,哼哼唧唧的蓄势要哭。窦弯儿红着脸,想要躲避往她怀里拱的小予儿,“王爷,这可怎么办?”君宜看向熙斐,“你这个做叔叔的,快想个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我又没有养过孩子。”熙斐话是这么说,仍是想尽了法子去逗弄予儿,做鬼脸逗他笑;拉他小手逗他玩;又或是伸出一指去挠他的小下巴。可惜予儿无动于衷,只对他的手指略有兴致,扬着小手像是要去捉。熙斐总不让他捉住,惹得予儿张大了小嘴,哇地一声就嚎啕大哭,好不伤心。君宜急忙接过予儿,大义凛然的献出了自己的拇指,“好予儿,叔叔不给你吃,爹给你吃。乖乖的,莫哭。”

予儿像是吃到了天下间的至尊美味,立刻转悲为喜,两只小手扒着他的手吮个不住。熙斐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也能行?”“不然你来喂他?”君宜一抬眉,熙斐立刻缩了回去,只在注意到他不时蹙眉的模样才又凑上去问他,“你很疼?”“他又没牙,怎么会疼?”君宜展眉显得乐在其中,在熙斐和窦弯儿四道质疑的目光下才说了句实话,“这小子还挺有力气的。”

像是要印证他的话语,予儿又是用力一吮,简直是要把那根拇指给吸下去。只是在发现这样用力都没有得到他想吃的东西时,他松开了手,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君宜看了看那根*的手指,“这小子厌烦了,熙斐,把你的手指给他。”熙斐急忙摇头。君宜又看向窦弯儿,“弯弯。”窦弯儿拨开车帘一角张了张,松出一口长气,“王爷,已经到家了。”

云雅赶着喂了予儿,整衣出去时,熙斐一看见她,即刻起身跪倒在地,“大姐,对不起。”云雅急忙扶他起来,“若要说对不起,你也该对自己说,该对弯弯说,对我,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熙斐望了望窦弯儿,重又低下头去,“我对你们都该说一声的。”云雅拉着他坐下,又让窦弯儿也坐下,“前事不提,如今既然知道了错,你可有什么打算?”

熙斐张口还没出声,云雅又道:“弯弯可是照应了你许久,按我说,你先得给她一个交代。”窦弯儿低垂下头,轻声道:“王妃,我不需要什么交代,只要……只要少爷能改过自新,就已是最好的交代了。”云雅握住了她的手,目光转向熙斐。熙斐仍是垂着眸,出语艰涩,“我想去北边当兵,同王……同大姐夫也提过了,他说他会帮我。”

许久无声。他缓缓抬起头,云雅正注视着他,“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

出乎意料的,云雅没有再说什么,只向窦弯儿道:“弯弯,以后如何也由你自己决定,当断则断,你一样会是我的妹妹。”

窦弯儿抬眸,黑亮的眼中有着泪花闪烁,“王妃,我能不能想一想?我……”她的眸光又转向熙斐,却在同他一触后迅速转开,“我会想清楚的,不会对不起自己。”

晚间好不容易哄予儿睡了,君宜把玩着云雅的发道:“你为什么不拦他?”

“为什么要拦?北边虽苦,熙斐若要洗心革面,那儿却也是个最好的地方。没有祖母和二娘对他的宠爱;没有你我的照应;更没有唐仲宁的有心引诱,他心无旁骛,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这么相信他?”

“嗯,我的弟弟一定不会是个废物。”

君宜一笑,搂紧她道:“那么弯弯呢?我看她对熙斐并没有断情。”

云雅叹了一声,“弯弯如此,我只觉得熙斐以后做得再多,只怕也难以相报。”

“所以你逼着她做决断,其实是想要她离开他?”

“我是不是很残忍?”云雅在他怀里动了动,抬眸望向那对深如大海的眼眸,“若是熙斐有成,祖母和二娘一定会挑剔弯弯的出身,就算让她进门也会逼着熙斐再娶;若是熙斐无成,他就更配不上弯弯,以他的自尊心,怕是根本不会回来,年复一年,我又怎忍弯弯蹉跎了岁月?”

“雅儿,你顾虑得太多,恐怕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熙斐为何定要去北边?我已告诉他若起战事,必从北而起,他听后却还是要去北边,可见他是存了心要用最短的工夫去闯出一番事业的。”

云雅眸光一跳,“你是说……”

“我是说你我在他心里都没这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弯弯,他能从雪地上爬起来;能求着我去北边;能一心一意地想要出人头地,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弯弯。”

“那么说来,其实我不该顾虑这么多,更不该想着去拆散他们,而是应该顺其自然地由着他们自己去?”

“我知道以你的脾性很难做到,”君宜拨了拨她的发,“一边是你最疼爱的弟弟,一边是你朝夕相对的好姊妹,一定想破了头也要为他们拿定个好主意是不是?”

“按着你的说法,我大约是拿了个坏主意。”云雅说着,掀被想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