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成白何等精明,看到她画的罗夫河支流图,想必已衍生疑心了。
“姑娘,墨都滴纸上了,要不先别写信了。”
看到墨汁滴到纸下,印成了一朵黑花,慢慢泛开,汶锦蹙眉长叹。愣了一会儿,她把那张染黑的纸丢掉,又开始写信,边写边琢磨怎么跟范成白开口。
“姑娘,太太回来了。”
汶锦松了口气,赶紧放下笔迎出去,挽住周氏的胳膊,说:“娘,我……”
“晚起的事就不用说了,以后你跟娘睡,保证你一到卯时就万分精神。”周氏满面笑容,拥着汶锦走进客厅,坐下来就看账本,一句话也不多说。
“娘,你是不是办好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或者了结了多年的旧事?”
周氏微微一怔,很认真地看着汶锦,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娘的笑容虽说有些牵强,却也流露出如释负重的轻松。”
“我女儿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真不枉河神一片苦心点化。”周氏把汶锦拉到怀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吴明举说清楚了,以后我和他君子之交,两不相欠。错过了二十多年的缘分,想重新找回谈何容易,不如放手更轻松。”
原来是和吴明举的事。
她能理解周氏和吴明举的感情,但她绝不支持他们之间的私情。周氏有丈夫儿女,若是就此沉沦,将来必会痛苦一生,此时能放手最好。
周氏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善后,也会把握时机。
汶锦轻叹一声,埋头在周氏肩上,轻声道:“女儿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什么都别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坏了自己的心情。”周氏捊着汶锦的头发,苦笑道:“他决定去给范成白做幕僚,范成白答应上书皇上,求皇上启复他。那位范大人真是热心,还要做媒,把远房表姐说给他。”
范成白的远房表姐?她怎么没听说过?不知道范奸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高人,母亲说对不对?”
“我是不是高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女儿说得对。”周氏把汶锦揽在怀中,清冷的泪水悄然滴落,落在汶锦的头发上,她赶紧轻轻擦拭。
心未死,泪不干,只可惜此生有缘无分。
“娘,范成白来了,在门房的客厅里等着呢。”
“你去见他吧!听听他要说什么事。与吴明举有关的,你别应声,就当成没听见。他即将就任朱州知府,一方父母官,不能得罪,但也不必谄媚深交。”
汶锦长吸一口气,点头道:“女儿都记住了,请娘放心,女儿保证应付得滴水不漏。对了,我给哥哥写了一封信,请娘过目之后,帮我托人送走。”
“你哥哥……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好,我去见客。”汶锦略作收拾,去了门房客厅。
她刚到门口,范成白就迎出来了,手里捧着几枝鲜艳的秋海棠花。看到范成白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浅淡的笑意,汶锦微微皱眉,赶紧躲开他,进到客厅里面。
“我手里的海棠花漂亮吗?”范成白扫视汶锦,脸上笑意渐浓。
“再漂亮也是我家的花,你只是客人,花不属于你。”
“错,这是周家的花,连这兰若寺都是周家的。”
汶锦挑了挑眼角,冷声问:“范大人登门拜访就为了这等闲事?”
“当然不是,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要跟姑娘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