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逼不得的，倘若我逼得太紧了，只怕她就要跑了。”萧行止浅浅一笑，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知许躺在榻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萧行止的脸，她自认为自己定力尚好，却没想到也是这样辗转反侧。
她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榻，上一世她若不是为情所误，何至于落得了那般下场，她竟然又这样糊涂。
人活着，若是没有任何软肋，那才是无坚不摧的，她为何偏偏要将自己的软肋拿给别人看呢？
“姑娘还不睡吗？”知许新提拔上来的丫头迎青说问道。
“这就睡了。”知许回答她道。
迎亲准备点燃烛灯，知许看着她的动作就制止道：“别点灯，不妨事的。”
迎亲叹了一口气，后退了几步：“奴就在外间，倘若姑娘有什么事情，姑娘唤奴婢一声便好了。”
知许应了一声，迎青便就退下了。
翌日一大早，京兆尹的人便就来了赵府，尚未过了赵相与老太太，就直冲知许的院子。
知许看到这个阵势，立于庭院之中怒道：“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擅闯相府，好大的胆子。”
“赵五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京兆尹弯腰说道，眼神和语气之间却全无恭敬之色。
知许朝着孤寒使了一个眼色，孤寒就匆匆往外走了。
京兆尹直接拦住了孤寒：“这是姑娘身边的人，眼下也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知许轻轻一笑，她冷眼看着京兆尹：“敢问大人，小女犯了何事？”
“经查证，本官怀疑姑娘与五皇子妃被毒害一事有关。”京兆尹道。
知许依稀记得，京兆尹前世是贺弘毅的人，他如今这样大的阵势，不留一点情面，想必也是得了贺弘毅的指示。
果然是贺弘毅，这样快就容不下她了。
知许静静地看着京兆尹，沉声质问道：“大人既然疑心的小女，那也就是小女一个人的事情，怎么？眼下尚未定罪，圣上尚未有旨意，连我身边的人也要株连了吗？”
“姑娘请。”京兆尹府丞看向了孤寒，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即看着知许笑道，“姑娘还请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会好生查探，定会还姑娘一个清白的，此事事关重大，自然也是要禀明了圣上与赵相的。”
“你倒是个明白人。”知许督了府丞一眼。
“五姑娘还是随着下官等人走一趟吧！莫要让我们难做。”府丞试探着看了知许一眼。
知许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先前那件事，她早已同刘贵妃还有张芷柔都说清楚的，怎的现下这样快又有了这样大的变动，她深知，若不是有了证据，京兆尹也不敢这样贸然前来拿人。
“我只是一介闺阁女子，若是真要拿我，也应当有个证据是吧！”知许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京兆尹府丞一眼，“若是大人能够拿出证据，小女定不会为难大人，小女虽然冤枉，但也相信圣上会给小女一个公道。”
京兆尹府丞有心要送赵家一个人情，于是也不管京兆尹的眼色，颔首恭敬答道：“五皇子妃中毒事关重大，圣上责令下管等人严查，却查到了一个婢女身上，那婢女原先是在五姑娘身边伺候的，后来不知怎的又去了五皇子府，一口咬定是姑娘觊觎五皇子妃的位置，因此……”
“住口！”赵相走了进来，想来孤寒去寻也没有这样他快的，应当是赵相闻讯就匆匆赶了过来。
“我赵家的姑娘岂容你们这样污蔑。”赵相怒道，他扫了京兆尹一眼，“你今日来拿人，可曾得了圣上的旨意？仅凭一个丫头的供词，就这般污蔑我的许儿。”
“相爷，圣上是口谕，圣上说了，这件事情不管查到谁了，都应当秉公办理，您还是不要为难下官了。”京兆尹小心翼翼道。
“圣上的口谕？”赵相嘲讽一笑，他孤傲地看着京兆尹，“今日你若是拿不来圣上的圣旨，你就休想将人带走。”
赵相和知许心中都清楚，这件事京兆尹一定是请示过天子的，如若不然，他也不敢上门来拿人，天子虽有心对赵家发作，但赵相立功回来之后，从无半分狂悖，处事也是一贯地小心翼翼，竟是没有半分错处拿捏。
天子心中忌惮，但也不能无故发落了赵相，这样只会落人口实，说是天子难容功臣，难免寒了老臣之心。
眼下知许这件事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天子却也不能明着发诏，毕竟也不是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更多的还是天子想给赵相一个下马威。
天子想让赵相明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皇恩，天子一怒，赵家毫无立足之地，即便是赵家的嫡女，也要受了这份屈辱。
“罢了！”知许清淡说道，她看了赵相一眼，“父亲，他们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女儿是清白的，圣上定会还女儿一个公道的。”
知许说完，她扬起了脖颈，督向了京兆尹：“我跟你走一趟，但是我赵知许绝不担污名，此事尚未定罪，我也绝不能任由你形拷加身，你也不能押送我，如若不然，那就劳烦大人进宫去也请圣上旨意，我在此静候大人。”
“许儿……”赵相有些不放心。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知许宽慰他道。
“这……”京兆尹显得有些为难。
府丞却急忙道：“姑娘说得在理，姑娘并非钦犯，只是配合下官等人办事，岂能让姑娘受辱，有劳姑娘了，姑娘请。”
“本官与你同朝为官，自然知晓两位向来公正严明，从不滥用私刑，想来小女去配合两位大人调查，定然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吧！”赵相警示道。
“相爷言重了，下官不敢。”京兆尹谦卑地答道，可暗暗地却瞪了府丞一眼，府丞却故意掠过了他的视线。
知许回过头督了京兆尹一眼：“莫说府丞大人说得不对？既然如此，我还是等着吧！劳烦大人进宫去请圣上旨意。”
知许说着，还真停住了步伐。
京兆尹心下是为难万分，一来天子施压，二来贺弘毅下令，即便赵相权倾朝野，他也只能两相权衡，最后却才发现还真的是个为难的差事。
京兆尹唯恐知许翻脸，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了，连忙颔首道：“下官不敢，姑娘请。”
“我与姑娘一道去吧！”孤寒担忧说道，她想起萧行止从前嘱托的，力求以性命护知许周全。
“这位姑娘是？”京兆尹为难地看着知许。
“这是我的贴身侍女。”知许道。
京兆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甚好，姑娘身边也应当有个人照料。”
府丞立刻提醒道：“五姑娘应当清楚，府牢那地儿可是旁人避之不及的地儿，这位姑娘当真要前去吗？”
知许听出了他话中提醒的意味，也明白了京兆尹为何这样欢喜了，他诚然是不敢怎么动知许的，可是孤寒去了，他十之八九还真的会上刑审问孤寒，饶是孤寒功夫好，应当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
“小女知晓是去配合两位大人办案的，既然如此，还是不要牵涉无辜的人了。”知许朗声说道，她侧眸看了京兆尹一眼，“大人可是很喜欢我赵府？那既然如此，大人不妨留下来。”
“姑娘请。”京兆尹赶紧道，心中唯恐知许就真的不配合了。
知许稍一敛神，看向了孤寒：“你且留在府上吧！我去去就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