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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浮生梦,为欢几何

一名下仆,在离白旒苏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躬身施礼:“小主子,刘辉大人请您回府赴宴,说是要为您接风洗尘。”

白旒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尔后转目注视着刘苏,美人榻上,还在酣睡的小家伙,身边满是散落的京豪丹桂,橙黄的颜色烘托得他更加美丽,花香阵阵,更让他充满魅力。

少年忽然玩儿心大起,凑到了榻旁,探出了食指,轻轻的戳小家伙的脸蛋儿。刘苏不喜欢被人扰了睡眠,所以表情十分懊丧,迷迷糊糊的扬起手,拍打着那不安分的指头。

白旒苏掩口嘻笑,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捏紧小人儿的鼻子;通气受限的小家伙,十分不悦的睁开了双眼,见是白旒苏的恶作剧,不免娇嗔:“旒苏~不要这样。”说着,翻了个身,似乎是打算再睡一会儿。

少年不依,开始不轻不重的搔他的痒,最后小人儿没办法,一脸愠意的坐起了身子,盯着白旒苏看:“坏人!”

白旒苏咯咯的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呐~你睡了很久哎,我自己无聊嘛~”

刘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居然因为怕寂寞而故意打扰别人的睡眠!再看他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小人儿只觉得心要融化了;他永远都拿他没辙,就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

月亮升上了枝头的高度,暮色浓重;天际上,不断的有飞鸟交错而过;晚风冷清,吹得人肌肤泛凉。

“小狗,呆会儿要回刘府。”白旒苏坐上了美人榻,与刘苏并肩,眺望着远方;在桂树的荫蔽下,一切都显得晦暗不明。

刘苏点了点头,虽然他不喜欢那里,但有些事情是不容许人任性的;而且潜意识里,他也还是希望去看一眼自己的奶娘。

……

刘府内宅。

金丝楠木的餐桌上,见有饕餮盛宴陈列;一家人团团围坐,却丝毫感觉不出和谐。

武玉娘率先开口:“前几日老爷迁授为御史大夫,我等尚未正式恭贺,不如趁着今日花好月圆,全家人欢庆一番。”说着,向自己的儿女使了个眼色。

白旒苏心领导神会,虽不情愿,但是母亲难违;欠身为刘辉斟了酒,少年举起了手中的三秋彩杯:“‘父亲’大人如今官拜朝廷三公之一,实乃家中荣耀,旒苏在这里敬您一杯。”

刘辉不露声色的与之推杯换盏,心中却因着白旒苏的一声‘父亲大人’而倍感苦闷。他才不要做什么‘父亲’,他要的是那人的身体,他要的是那人的真心!

王碧兰似乎对这一餐宴嗤之以鼻,她与刘辉的婚姻本是天子御赐;然而,她虽名义上是正室,在家中的地位却只是个妾的份。如此一来,她自然是会对深得宠爱的白家母子满心怨怼。

紫桐出身青楼,甚至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因此在家里常常是唯唯诺诺,郁郁寡欢。唯一让她欣慰是:只有她为刘辉生下一子;自古母凭子贵,这便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钱。

而此刻,她十一岁的儿子刘慈恩,正在不断的讨好着小刘苏:“刘苏~三年没见了,你过得好吧?”“刘苏~三年没见了,你还是那么好看~”“刘苏~三年没见了,你想我没?”诸如此类的云云。

小人儿刘苏,乖乖的坐在那儿,看似宠辱不惊,对于刘慈恩的谄媚,也未多加理会。怎奈他在他耳边一直聒噪,纵使小人儿教养好,有风度,也还是会有些气恼。

刘苏朝着刘慈恩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待他真的心无城府的欠身,凑到了小人儿的身边,刘苏压低了声音说道:“奴隶,你再说个没完,我就不要你了!”

刘慈恩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一脸委屈:“我真的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你,所以才这么失控的~”这位小少年,比小人儿刘苏年长了三岁,自从当年成了刘苏的‘奴隶’,便对他一直是唯命是从。【参见第一卷第11章】

旁边的刘慈雅窍笑:“刘苏,哥哥说的是实话哟~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他可是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呢~”

小人儿听了,难免好奇:“你梦到什么了,奴隶?”

刘慈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梦见,你死相恐怖的来找我索命。”话音刚落,便换来了小刘苏的一记爆栗。

紫桐身为刘慈恩的母亲,自然会露出诧异之色,她不懂为什么年纪辈分都很小的刘苏,会动手打自己的儿子一下。但是眼见着三个孩子其乐融融,便也只能是把忧虑藏在心里,没敢表露出来。

……

颇为散漫的一餐终了。

王碧兰领着自己的女儿-刘玫,郁郁不快的起身离席;紫桐向来是随在她身侧,此时也不例外。武玉娘在丫鬟的搀扶下,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小人儿刘苏,以及刘慈恩,刘慈雅,则是被奶娘带着去了庭院,睡意全无的三个人,似乎想要玩耍一会儿。

至于白旒苏,则是被刘辉拉着去了暖阁,他越是挣脱,男人抓的便越紧;一路上,两个人走得别扭。

暖阁之内,由四张椅子拼凑成榻,其上搭着弹墨椅袱;骨木镶嵌的屏风上,五福捧寿的图案生动栩栩。

望着自己面前的少年,刘辉情动难隐;不过是一个月,于他来说,却好像是过了一年之久,见不到白旒苏的日子,他终日郁郁寡欢。

“你瘦了。”男人满脸疼惜,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他。

白旒苏一脸平静,侧头躲过了男人的手,“还好”。接着,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有件事,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像是意料之中的场面,男人并没有一丝讶异;似乎也不打算闪烁其词,而是要直面少年的问题。“你问吧,我会回答的。”

“小狗会失聪,绿袖会遇刺,都与你有关,对不对?”白旒苏凌厉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对面的男人。

刘辉没有否认,但却是想解释些什么,“你难道不问我‘这样做的理由’吗?”

白旒苏无奈的摇头苦笑:“反正不管我问什么,最后你也只会归结为‘爱’。刘辉,你我之间的纠葛,还有必要再持续下去吗?放手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男人抢步上前,抓住了少年的腕子:“有必要!白旒苏,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放手。”

少年面对着男人的坚毅,一时间话语哽咽:“何苦呢,值得么?”

刘辉的表情里透着哀伤:“如果可以算得清,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白旒苏抽回了手,拂袖起身,似乎想尽快从这个有刘辉在的环境里脱身;走到了门口,少年回眸停驻。“刘辉,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说清楚:小狗是我现在的全部,所以不要再企图伤害他,那样只会让我恨你。”

感觉少年特有的优雅香气在流逝,刘辉紧张的追上前去,再一次拉住了白旒苏;少年纤细的手腕让他心疼,自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安心。“留下来”

“不”。

只简单的一个字,却足以让刘辉的心陷入冰冷深渊;只简单的一个字,却完全的将刘辉拒于千里之外。

男人本打算像过去一样,用霸道的气势压制白旒苏,用蛮横的手段强留他;但是那种将要失去挚爱的恐慌,让刘辉犹豫了。他有生之年第一次,放软了语气去求那少年:“白旒苏,求你留下来;求你……”单膝跪地,男人一脸崇尚的仰视着那少年,吻上了他的手背。

白旒苏看着刘辉,只觉得心中万般难过: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眼下却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自己留下;也许,他对自己的感情,与自己对他的感情相比,真的是重了千万层。

“刘辉,何苦呢?”少年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最终,留下了……

“旒苏,什么时候,你才会接受我呢?”男人注视着身下的少年,他此刻如修仙的狐媚,满是诱惑;白皙的皮肤,纤细的身段,清雅的体香,都让他如痴如醉。

白旒苏看着自己身上的男人,不禁挤出了一丝苦笑:“刘辉,什么时候,你才会放过我呢?”他与他之间的关系,像是理不出头绪的纷乱,不知道究竟要到几时,才会彼此分清一切;也许,是一方死去之日,又或者,永生永世,就这样一直纠缠下去……

庭院中,刘慈恩,刘慈雅围着紫砂盆,里面五彩的琉璃珠子,看起来十分漂亮。小人儿刘苏站在旁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着的是:‘为什么,白旒苏随着刘苏去了暖阁之后,却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