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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枫溪山路,幽起风停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漫天黄土中孤零零的金丝楠木马车被吹得摇摇晃晃,弯曲的山路一段段被飞快地抛在后面,风从细的缝隙钻入车厢,冻得丸子直打哆嗦……

这路途的残景与古画中濛濛烟雨的江南的确太不同,一层帘,便将焚香沏茶依然那般的车内隔绝开来,两个世界,诚然相去甚远。零点看书文川坐在蓝幽和七对面,一边剥开个赤心蜜柚塞给蓝幽,一边给二位讲着人间的“风物志”。

那些奇珍异宝并不能引二位仙女入胜,但人间的许多故事倒是颇为新奇有趣:就比如某位至高无上的神仙不忍看某奴仆受主子欺压,吹口仙气把石头辘轳变成了空心的;又如某穷苦孝子心疼重病老母惹神仙怜悯,痛哭流的泪都变成了他带老母求医治病极缺的金子……诸此种种,一个接一个,似乎很有些讲头。

脆弱的人啊,就喜欢信什么苍天有眼、恶善有报,神哪里有那些心思管着那么多,求也好,拜也好,就算真有神仙相助,也绝对是极少数的碰巧罢了,究竟神是否懂得善恶谁又能知道呢?蓝幽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算不算个公道的仙尊,不过单这些故事听起来却不失爽快淋漓嘛!

本来有些困乏的七兴趣满满,一路都瞪大了眼睛,不时发问,生怕走神错过什么。蓝幽虽知道这多是杜撰,她也只是默默思考,谁又知中间多少次她想对文川:“你曾是那天上最厉害的神呢!”不过这句话,蓝幽终于还是憋住了。

三人就这样愉快轻松地赶着路,不时的一阵笑声,车厢外面是听不到的。这车厢够奢华也够私密。为隐匿乘客身份,窗帘一拉,把整个世界“关”在外面了。整个车厢都是暗红和金黄的色调,一尊尊宝石镶嵌的足金雕像将这车厢装得犹如移动宫殿,这“行宫”坐垫都是由上百工匠手工绣织百余日的云锦金丝绒,镶翡玉的叶紫檀桌凳皆是出自举国名家精雕细刻,车穹正中的华贵水晶吊灯暖暖地散发着奢侈的光华……这灯芯的萤石也是种稀罕的宝石,若有时间找些这宝石来装一下凌霄也极好的。

攸然,车拐了一个不的弯,门缝吹来的风便冷不丁吹着蓝幽了。蓝幽惊得打了个激灵,手中捏着还没吃完的柚子滑落地上。文川哈哈一笑看着蓝幽,蓝幽不好意思地捡起红色的碎果瓣放到一边,怏怏到:“秋姑娘果然够厉害,这才刚刚入秋,风竟已然有如此寒意了!”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听故事听得太入迷了!”文川敛了笑,顺手把车窗帘一拉,这才发现外面的风景已然变了样:“呀,这刚刚还泛着朝霞的天,一眨眼功夫怎么就变成了这般了!”

“是啊,难得出来玩一趟,居然是这样的天气。”蓝幽面不改色地着,心里却暗暗骂风伯一万遍。

蓝幽对七使了个眼色,七一看就懂了姐姐这是要寻个机会去同此处的风伯谈谈。七把肚子一扶,叫了一声:“哎呀,肚子突然好痛。”

“啊?怎得突然肚子痛了?莫不是妹妹胃寒消受不了这上好的瓜果,肚子吃坏了吧!蓝幽,你可有事?”文川问到,蓝幽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哎呦,快停车快停车,越颠越痛啊!”七若是当了演员绝对是实力派,这装出来梨花带雨的痛苦模样但凡心是肉长的看了都心疼,甚至连蓝幽差都信了。

没用多久,车走到一块避风的崖壁下便停了下来。山路两旁的古树不断敲打着车,这土路也仿佛都要被吹断一般。

蓝幽不放心七,便要同七一并下车去“方便”一下。文川本来也想跟着的,但是让蓝幽一句“男女有别”堵回了车里等着。这理由也着实成立,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蓝幽和七是去找风伯“算账”了呢!

她们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现在车厢里就剩了文川和丸子。文川倒是很喜欢和丸子玩耍。他抛给丸子几颗瓜子,丸子飞身跃起,张大了圆圆的嘴巴都接在了嘴里。丸子腮帮咕嘟一阵,咔咔咔地将瓜子仁嗑了出来,“叮当”一声,丸子吐瓜子皮居然带出来一枚的银币!

文川一下子笑了,他探手捡起银币,看向呆住的丸子,:“啊哈,想不到你还有这样藏私房钱的功能啊。”

文川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这枚银币,的银币上一面是星辰,一面精美地雕刻了山川大海,文川一时惊叹是谁可以雕刻地如此精细,将世界缩放到这样一块的面积上,甚至影子都刻得很清晰!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银币呢!丸子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啊?”文川问,丸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文川没辙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蓝幽,他觉得蓝幽应该见过很多神奇的好东西,也隐隐约约感觉到蓝幽一定是个厉害的人,所以这银币蓝幽应该认识吧,不定蓝幽还能顺便搞到千百个的当作收藏呢!文川想的倒是没错,蓝幽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但是如果现在就将仙尊的身份摆在“凡人”文川面前,还是为时过早了。

而后,丸子就和文川顺其自然地进入了“还我私房钱”的银币抢夺游戏,好不欢快!二人“激战正酣”,突然,一阵风把车厢的门吹开了。不等文川反应,丸子趁机一下将银币收了回去。文川转移了注意力,快速起身边将门关上,边:“唉,这两个冒失鬼下车也不知道把门关严了。”

当文川回头,却发现银币已经不见了,文川看了眼丸子,丸子还是一副“还我钱”的表情。文川有些失落:那么漂亮的银币就这么给弄丢了!他撇了下嘴,对丸子耸耸肩,丸子也无辜地摇摇了头回应,气氛仿佛都有些忧伤了。这样也好,他们二位又老老实实坐回了原位置,默默吃起瓜果来……

话分两头,蓝幽和七下了车就直奔了个车上看不到的角落。七使了个火召术,一个白胡子着着火的风伯老头就出现在二位神仙面前。风伯未必识得蓝幽二位,但他知道来着不善,他举着燃烧的胡子,冲着蓝幽和七一通作揖,道:“神不知二位仙女驾到,有失远迎。神知罪,神知罪,二位姑奶奶快把这火收了吧,神真真真的知罪了……”

七先发话:“我和姐姐有那么老嘛?谁要做你的姑奶奶!我看这火啊,就再烧一会吧,把这白胡子烧没了才好呢,你呢,姐姐?”

“本仙尊觉得也是,几万年本仙尊都未必来一回这里,今天你这风的欢迎倒是很给力嘛。”蓝幽慢声慢气地到。

眼看着火一吞噬着自己心爱的胡子,风伯倒是显得很不淡定,又听到对方是某仙尊,便知道今天就算把他烧成黑炭也没理可讲。风伯听起来都快哭出来了,哀求到:“二位大仙快把这神通收了吧,求求二位了。这风也不是我想刮的啊,我这就停下,我这就让风停下,二位神仙姐姐什么时候停就什么时候停,马上马上马上就停啊!快别让这火继续了,二位……”

蓝幽和七对视一眼,七顺手一捏,那火就变成一缕白烟消失了。老风伯捋了捋烧剩下的胡子,急忙抬起头来满脸强颜欢笑着。不等风伯开口“言谢”,蓝幽问到:“你方才这风不是你想刮的,可据我所知天上亦未曾给你下折子。风不着急停,你倒是先这风是谁让你刮的?”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神不敢啊……”风伯露出一眼难为的表情。

“那也就是你敢不咯?”七又捏了把火在手里来回把玩着,“位列仙班却假公谋私,乱改天象肆意妄为,你,可知是何罪啊?”

风伯一下子变了脸色:“不敢,不敢不敢不敢,神可不敢。只是……只是这个出来……”

“七,火吧。”蓝幽微笑着淡淡地到。

不等七上前,风伯吓得急忙招了,他结结巴巴地:“我,我招,是银,银影,是银影逼我此时在山里起场大风……我,我都了,二位,二位放过神吧,,神无能,以后一定好好修炼,为了仙,仙族荣耀奋起反抗,求二位大仙放过啊……”

听到“银影”,蓝幽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就是那个在七界之中充满势力,号称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秘密组织“银影”?它何时起开始关心一座山的天气!七界最神秘的组织就这样自己突然出现,搞什么名堂?如此奇怪!

蓝幽转而就又微笑着了,拱手:“今天孤失礼了,抱歉,日后若再有缘相见,还望风伯切不可逼孤再次失礼哦。”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风伯长舒一口气,笑道。

“半刻钟将风慢慢停了……”蓝幽和七转身离开,没有留下名字,仿佛从没有来过。

金丝楠木马车又重新在山路上行驶了,一车欢颜笑语,在曲折的山路上稳稳的前进。过了不多久,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