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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卑躬之核

经过了这一遭变故,这种极度的冷漠与残暴深深刻入每个人的心中,转化为了无尽的恐惧。

降临看着所有人都已经沉默,张口继续说道:

“既然没有人再站起来了,我就继续说,说你们是猪狗,你们又比猪狗聪明,所以我说的每一个字,请你们每个字都刻在心里。猪狗我可能要教几遍,但你们我只教一遍,说完如果有人敢再犯,那你们在我这里就连做猪狗的资格都没有!

第一,绝对服从我们的指令,我叫你走就走,叫你停就停,就算我叫你吃.屎,你都用最快的速度给将脸埋到屎里去,你没有理由没有条件,我说了你就做,不然的话,行刑杀死!

第二,看清楚你们前后的人,只要你犯错了,前方四个后方四个,一同诛连!所以不光是你得听命令,你还得让身边的人听命令,如果有举报,那么可以饶你一命。

第三,人都是有情绪的,喜怒哀惧是天性,但这种天性,只有我有资格拥有,你们没有资格拥有,我奉劝你们一句,把自己情绪埋起来藏匿住,只要我看到你们带着情绪,无论是笑是悲是怒,杀!你只能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恐惧!有人不服,就站起来我看看。嗯?左数第三排,第十五个,你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什么?没有?我不管你有没有,就算我看错了也好,反正我感受到了不舒服。执行官,下去揪出来,先极刑,再分尸!”

嘶————

全场的人都心里打鼓,倒吸凉气。这种赤.裸裸的压迫,已经真的已经达到了全凭喜怒的程度。胆敢有半分违逆,就是灭顶之灾。林庸紧闭着双眼,听着那人的惨叫声由强变弱,渐渐消失,再次将自己的身形缩了一缩,融进了人黑压压一片人潮当中,力求让自己变得普通。

“好了,接下来我说说我们的行程,我们从现在开始向西方行进,每行走三百里路,休息三个时辰。大约十五日之后,可以到达帝国的边境重镇东岚城。这就是我们的目标,到不了那里,全部处死!

在这里我要着重声明,这十五天里,前七天或许你不会感觉到什么异常,第十天开始你会感觉到明显的饥渴,看到身边的黑气都成了美餐!第十四天开始,你会饥渴难耐,本能地想要对身边的人施暴残杀,但是无论你如何想要吃人,你都给我忍住,不是因为什么残忍,而是因为你们吃的人,是帝国的!互相之间胆敢带有一丝攻击性地动作和冲突,直接处死。

最后我问一句,在刚才的战场上,有没有人捡到或者私藏了鬼丹,现在马上拿出来,如果让我发现,就不是处死这么简单了!”

林庸听到这句话心里嗑腾一下,悄悄将手心里的两颗鬼丹攥了攥,一颗是自己杀死的厉鬼凝结的,另一颗是黑羽战士用弓箭杀死的,这两科鬼丹一大一小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此刻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我再问一遍,有没有!!”将领大声断喝。旁边的一个黑羽战士突然跑步上前,向着降临的方向跑去,林庸微微瞄了一眼,心中收紧自知大难临头,那黑羽战士正是一看是射死厉鬼的那个人!

林庸脑海中快速运转,在那个黑羽战士即将跑到降临身边的时候,一咬牙伸手将大的那枚鬼丹藏到了脚趾底下抠住,另一手抓着自己杀死厉鬼的鬼丹高高扬起,埋头张口大喊一声:

“有——!将军,我捡到了一颗鬼丹!”

全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集中到了林庸身上。那黑羽战士刚要开口,将军轻轻抬手制止了他,虚着眼睛俯视着远处的林庸,冷冷说道:

“拿上来。”

林庸噌地一下站起来,将头埋到最低,两手稳稳向前拖着鬼丹,像是拖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快速出列,碎步奔跑到了前方将领的位置,躬身将鬼丹向前一托。

那黑羽战士也抱拳说道:“将军,我也正要向您汇报此事,我杀死了一名野鬼,这个生魂就在野鬼旁边,但是战当时战场太乱,我赶到时鬼丹已经遗失,请将军责罚!”

将军不理会黑羽战士,反倒是一直盯着林庸,缓缓踱步在林庸身边转了一圈,无形的威压将林庸压得喘不过气来,只听见将军探头过来凑近林庸垂下的脑袋:

“是这样吗?”

林庸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是。是我好奇拿了!”

“跪下!!!”

噗通!

林庸和那名黑羽战士同时跪地,林庸咬着牙冷汗浸透全身,自知已经难逃此劫。

将领冷声喝到:“来人,手砍了!”

两名黑羽战士同时左右出动,一人大力压住林庸,另一人刷地一下拔.出自己的黑刀,林庸则好不挣扎慢慢闭上眼睛,心中不知喜悲!

到底应该为刚降生就断之手而痛苦?

还是为只断一只手而庆幸……

然而就在这时,将领突然冲过来,一脚蹬在举刀的黑羽战士身上:

“蠢货!”说完抢过黑刀来,走到旁边跪着的那名黑羽战士面前,刷地一刀直接将他的手臂斩断!

“啊——!嗯!”

那黑羽战士断臂黑气弥漫,刚痛喊出一声来,就强行忍了回去!将军将断臂随手扔在地上:“你们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我要是处罚这个生魂,谁还会交出鬼丹?我曾经说过,自己杀死的厉鬼必须自己收拾,看清楚了,这就是失误的下场!”

林庸这一下仿佛是地狱回到了天堂,深呼一口气,面色如常纹丝不动。

“放开他。”两个黑羽战士立刻放开林庸。

将军放低声音对林庸说道:“我虽然没有处罚你,但是我可以明确地说,我并不喜欢你!千万别沾上什么坏事,若是沾上了……我会对你‘特殊优待’的……滚回去!”

林庸低头俯首:“是。”

之后快速转身重新回到队列当中,重新蹲在地上,像是刚跑完几十公里的马拉松,全身虚脱。

将领冰凉的目光重新扫视生魂:“还有没有藏鬼丹的?拿出来。”

唰唰唰。又是几个人埋头站了起来,哆哆嗦捧着鬼丹上缴,等一切结束以后,将领才重新整顿队伍:

“出发!”

………………

两千多人浩浩荡荡排成四路长龙,延绵半公里路朝着西方进发,黑羽战士们脚步飞快,生魂们更不敢有一丝怠慢,跟着这帮黑羽战士快步朝前走着,林庸藏在队伍中间,是不是听见队伍后方传来的皮鞭抽打声,尽量压低自己的身高让自己不那么明显,大脚趾下抠住的鬼丹隔得他十分难受,可是他一点不敢弯腰去取,只要有一丝异样,就会引起身边人的怀疑。

就这样一直前进了不知多久,林庸终于发现,这饿鬼道中,竟然没有所谓的日升月落,只有黑夜,不见白昼。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黑暗,只不过当双眼慢慢适应这种黑暗后,一切也变得清晰起来,可见度虽没有白昼那般明朗,却也能自在行动。这直接导致,林庸无法分清楚时间,只能晃晃荡荡跟着前方的部队行进,也不知还要走多久。

这里的地形地貌也是一路凶险。野外到处都阴风惨惨,深坑悬崖。甚至还有滚烫的火河从高山处流下。

一路上没有见到过任何动物,甚至连植被都少得的可怜,唯一见过两株,也是那种断木歪枝,枯瘦干瘪,不知已经死了多久了……

可以说,地球上最阴森的地界,也不及这饿鬼道十之一二!

但这些外在环境都不是最让人绝望的,最致命的痛苦,却是来源于自身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既来源于腹中作瘪绞痛难忍,又像是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渴求进食。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身体里咬,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饥饿,真是痛苦非常。

除了饥饿之外,强烈的温差也让众生魂十分吃不消。刚刚才走过蒸腾热气的干裂大地,几公里之后,脚下的地面就突然一凉,变成了极寒的冰霜世界,交替的地方,甚至还要经历一场大雨。而且他们选择的还是最平稳的路段!

整个行进的过程,除了脚步声之外再无其他声响。两千多人当中,相当一部分都是老幼病残,是啊,现代人死亡,自然到老病死的占了绝大多数,只有少部分是相对年轻的幼年青年。但是让人惊奇的是,这些老年人在失去了生前病躯的束缚后,化为生魂的他们,行动力和思维已经恢复如初,脚步一点都没有拉下,甚至眼里的精光比年轻人还要内敛。

但是少年和孩童就不一样了,林庸前方隔了三个人外,正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旁边的一个老奶奶似乎心好,牵着他强行前进。然而跋涉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那个小男孩似乎再难以管住自己,实在劳累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老奶奶压低声音劝阻:“听话!不能停!”

然而那小男孩耍起性子来哪里会理会这方劝阻,蹲在地上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不走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