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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权色债之再起(一)

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醒来十分高兴,走到床榻前坐在一旁拉起他的手,喜道:“陛下总算醒了”。李世民见她脸色疲惫,眼中却闪烁着喜悦,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长孙皇后把他中邪之事了一遍。李世民心中忌讳玄武门之事,闻听有人自己杀生太重,意指杀害李建成和李元吉全家,怒道:“哪里的妖道,胡言乱语耸人听闻,在这里惑乱人心。来人,把他给我绑出去,杖责五十”。长孙皇后连忙道:“陛下息怒,道能一番言语,也是良善之言,非有意讥讽,要真是心谋不轨,也不用给圣上医治了”。李世民最听皇后的劝解,兀自喘了口气,慢慢躺了下去。道能反而哈哈笑道:“陛下心有忌讳,阻的住人口也阻不住人心。贫道在此有敢造次,想多两句,圣上听后,大可将我人头砍落”。李世民还没话,长孙皇后便道:“道长请讲,恕你无罪”。一般长孙皇后了无罪,定然就不会有事。道能微一躬身:“谢过皇后。玄武门之事天下皆知,陛下杀前太子、齐王及其全部子嗣,煞气太重,抢夺了原本属于太子的大位,前太子和齐王心中冤屈,怨气直抵阴司,乃至奈河桥上不渡桥,奈河摆渡摇一摇”。长孙皇后奇道:“奈河摆渡摇?”。道能头:“凡死者,过奈何桥,饮孟婆汤,忘今生一切喜怒哀乐,自去投生。有一种鬼魂,生前死不甘心,怨结不解,冤屈郁闷填胸不散,苦记今生之事,不愿投胎。东方鬼帝掌管鬼门关,十殿阎王掌管十方地狱,对这种不上奈河桥、不过鬼门关的怨鬼设了一条船,令鬼差化凶神恶煞模样,在奈河上开一摆渡船。所有不饮孟婆汤者,上奈河摆渡,过十方地狱,经五浊世界,到鬼门关受刑。禁得住阴司苦熬,才带到十殿阎君申诉不饮孟婆汤缘由”。长孙皇后这才明白奈河摆渡,不过阴司之事都乃传闻,并无一人亲见,也只能将信将疑。道能继续道:“前太子和齐王便是上了奈河摆渡,忍受了十方地狱之苦,历经阴司酷刑,咬牙过了鬼门关,挺到了十殿阎君面前,将陛下和长孙大人告了下来。十殿阎君已经命四大判官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会查诉状,还要勾陛下的魂魄去阴间对质。刚刚陛下被阴律司派来的阴差所勾,前太子幽魂跟随左右,鞭打陛下魂魄泄恨,才致龙体高热不退,昏迷不醒”。长孙皇后关心李世民,急忙问道:“阴司来勾陛下的魂魄?那……”。道能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头道:“阎王让人三更死,无人能到五更活。话是这话,好在我师承列谒一脉,自姜子牙封神便传下师门绝法,可定五行,撼乾坤,然后通阴司,达幽冥。刚刚鬼差已经被我驱走,前太子魂魄虽然怨念极深,却不挡不住我的慈海金火,已然先走了。临走前苦苦向我哀告,他失去了本应属于他的天下,甚至被杀后,都不是用太子之礼埋葬,求我不要帮助陛下”。李世民觉得道能句句都在讥讽自己,大怒道:“妖道口出狂言,朕今日就砍了你的脑袋”。道能道:“陛下自管砍了贫道,但还有一句话要。天下既已是圣上的天下,自有它的道理。但陛下杀气太重,更不该杀了前太子的子嗣,人命关天,杀人越多,阴气集身越多,被幽冥孤魂怨恨越多。现在天下大定,陛下应从善弃恶,为黎民百姓造福,才可以一赎前罪,否则不仅眼下性命难保,甚至遗患后代,致令天下不稳”。道能完,李世民反而没有发作,想了半晌道:“朕休息养生,让天下平定,黎民得安。治理国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每日里很怕怠政耽误国事,还不算造福百姓吗?”。道能深施一躬:“贫道正因为如此,才愿冒杵逆阴司之过,搭救万岁。天下从晋隋至今,百年大乱,百姓终遇明君,是苍生之福,黎民之福”。李世民默然,心知自己确实杀人太重,对李建成和李元吉更是斩草除根,所有子嗣均给杀掉了,沉吟片刻道:“朕明日下旨,改息王为隐太子,以太子礼重新埋葬”。道能又施了一礼,道:“陛下善行必有善果。今日贫道虽然驱走阴差,不久阴差还会再来,即使阴差不来,前太子和齐王的怨魂恐怕也是要来,陛下宫中就难有宁日”。李世民问道:“道长可有办法让我内廷安宁”。道能道:“权宜之计是找两个阳气旺盛可摄阴差的人守卫宫门,怨鬼和阴差最惧此等人,唯恐避之不及”。李世民沉吟道:“也不知我朝廷之内是否有这样的人”。道能道:“尉迟将军和秦琼将军即为当选之人,陛下可请人为二位将军画像,我在画像上上几笔,自会保内廷平安”。李世民没想到他早已查看明白,头道:“谢过道长”。至此后尉迟恭和秦琼成了民间流传的门神。道能告辞退出,却被长孙皇后叫了住。道能微一躬身道:“皇后还有何事”。长孙皇后徐徐道:“我看你吞吞吐吐话未言尽,可否实情告我”。道能没想到长孙皇后观察这般细致,想了半刻才道:“陛下被冤魂所告,阴司既已受理,恐怕没有几年阳寿了”。长孙皇后心中难过,问道:“可有解救办法?”。道能顿了顿,从身上拿出一个圆形金符,道:“若有人愿替陛下到十殿阎君处辩解,或还可拖到圣上寿终正寝之日。只是非亲非故之人不能前往,而前往之人又必定折寿短命”。长孙皇后头,拿起这块金符道:“谢道长!只需持这金符便可么?”。道能头,长长叹了口气,道:“皇后贤德天下,后人自会知道”,完大步离开。此后,长孙皇后身体日渐虚弱,于贞观十年六月,在立正殿崩逝,年三十六岁。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少年结发,一起互相扶持,走过了二十三载,危难中生死相随,伉俪情深,相辅相成。每到一处都会想起皇后身影,在内宫悲恸相思,竟数日不眠,罢上早朝,整日里思念长孙皇后常不能自持而泣。众大臣在长孙无忌带领下,跪求节哀,以社稷江山之重,要李世民上朝听政。李世民终是要治理天下,强忍悲痛遵从皇后遗愿,营山为陵将其隆重安葬。之后,又怕她独自居于陵寝内孤独害怕,在皇宫内廷筑搭高台,每日要站在上面观望陵寝,常失落神伤,念念不舍。他只道皇后体虚身弱才一病不起,哪里知晓,长孙皇后为保他不受阴司勾魂,能有享天下,手持金符灵牌,日日前往地府与十殿阎君辩解,终于阴气入体,早早的去了,也算对夫君切切情深,至死不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