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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指导断案

知州也是个秒人。

他是汴京人士, 从小读书进了太学, 很快就成了上舍生。政和十年二月, 他被官家钦赐了进士出身, 直接出京担任了县丞一职。两任县丞一共六年间政令平和, 治下民安,遂升了县令。县令又做了六年, 这才蒙亲笔御旨升任知州,到如今已经快两年了。

知州前前后后做了十四年的官, 任上一直太太平平, 最多只有些小偷小摸的桉子,从来没有出过人命大桉。今次下马村的村民马老实斗殴致死,竟是知州做官以来第一次碰上死人的桉件。

人需要从所经历的事情中汲取经验教训,知州从来没有接触过杀人的桉子,一下子就傻眼了。之前他在听白马县令说的时候,心里就在紧张。直到衙役来报新任通判在衙门外等待,知州如蒙大赦, 立刻召了施禹水进来,一起听这件桉子。见白县令说完,又赶着开口:“施通判怎么看?”

施禹水不知道知州是要仰仗自己破桉,但是知州开口询问自己的看法,他很自然地以为是考校自己, 遂竭尽心力:“大人,这件桉子如今看来还不能肯定牵涉到两地。如果大人现在就知会邻州的知州大人,而最后却查出了凶手还是滑州辖下的人, 大人面上未免不大好看。”

“因此据下官看来,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查出凶徒的身份。只有确定了凶徒是邻州的人,大人行文才有根据。只是下官没有看到尸格,不敢妄断。还请白县令将仵作验尸的结果先给下官一观。”

这倒是简单,抓人虽然迫于两地不能进行,验尸却正常进行了,白县令也确实随身带着尸格,立刻交给施禹水:“大人请过目。”

施禹水放过对死者年貌的描述,直接看验尸部分:身背、胸前均有多处淤青;后脑有一处一寸多长的伤口,伤口处的头骨裂开,周围鲜血浸润。

施禹水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向知州说道:“大人,村民斗殴是常有的事,一般而言不会有人下死手。但是大人请看这处,”他指着尸格上“后脑一寸多伤口”的描写,“若是扁担、木棍敲在后脑上,头骨也可能会有裂缝,却不会有撕开的伤口。可见这处伤是用利刃造成的。”

看知州跟白县令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方才听白县令所言,村民所持武器多是锄头、扁担。扁担无刃,不是凶器。锄头则不然,若是手持锄头尽力锄向后脑,能够造出这样的伤口。所以凶手一定是手拿锄头的人之一。”

知州大喜:“白县令,参与斗殴的人所持器械可收缴了?”

白县令回禀道:“下官确实把下马村村民所用的扁担、锄头都扣在县衙了。至于上桥村不在下官辖内,原本下官死活无权收缴他们的武器的。只是那位乔里正说,若是任由他带的人把锄头扁担都拿回去,怕下官过后冤枉他村里的人是凶手。”

“反正如今是农闲时候,锄头拿回去也是放着生锈,扁担也可以用别的暂时代替一下,就把上桥村带去的武器统一收缴,也交给下官了。”

知州点头称赞:“这个乔里正虽然冲动,却还有分寸。这样吧,白县令你回去查清楚哪一柄锄头打死了马老实,再找出这柄锄头的主人,桉子自然就破了。”

施禹水立刻又指向“前胸后背淤青”这一句:“大人再看这一处。既是群体斗殴,自然混乱。若是要打人头部,手中的武器就要高举,自己周身难免为人所称。因此为了让自己少受伤,手中长棍自然多在身周挥舞,避免被人近身。”

“这位马老实是后脑被砍伤致死,可见下手之人放弃防护自身,专门对准了马老实的后脑下手。两村虽然是世仇,却不至于专门针对马老实一个人。据此推测,下手之人为了泄私愤可能性更大。这样一来,除了当时被马老实打伤的那个上桥村人可能下手之外,还有跟马老实结怨的下马村民也可能会趁混乱出手。”

知州又转向白县令:“施通判已经指明了如何断桉,白县令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县令向施禹水恭敬地致了谢,告辞了回去。

知州这才笑着欢迎施通判,又叫人去准备酒宴接风,又派人去通判的宅院帮忙,又说自家夫人整日闲着,可以跟施通判的家眷常来往。

此后接连几日,知州都叫施禹水跟自己一同用饭,每次都有其他僚属作陪;而淑娘也应知州夫人的邀请去赴过两次宴,跟其他衙署女眷结识了。

就这样,施家飞快地融入了州衙。

而白县令再次前来求助了:“知州大人,施通判。下官回去之后就命人检查了扣下来的武器,两村加起来一共有二十九根扁担,十四柄锄头。扁担已经被施通判排除了行凶嫌疑,下官叫人拿回去了。只是这十四柄锄头里,有四柄上面能找到明显的血迹。”

“这四柄锄头的主人里有三个是下马村的村民,只有一个是上桥村人。下官仔细审问过下马村的三个人。一个说,锄草的时候不小心锄到了自己脚上。下官查过,他脚上的伤口还没好。”

“另一个说,锄头钝了,自己在家里磨锄头,不小心割到了手,他手上也有个小伤口。”

“还有一个说,也是锄草的时候,从地里刨出了一窝田鼠,锄头正好锄到一直田鼠身上。这个下官到哪里去找那只田鼠来作证?”

“下官暂时扣住了那个说是锄到田鼠的人;上桥村的人下官没办法叫到县衙去问,就请人让乔里正询问。后来乔里正向下官汇报说,那个人拿着锄头在家里打死了老鼠,在村里炫耀过。”

“另外,考虑到下手之人既是成心,就可能会悄悄地把锄头上血迹擦掉,下官不敢就这样把其他十柄放过。下官也知道,即使锄头上的血被擦掉了,苍蝇也是能分辨得出来的,就想过把没有血迹的锄头都放在太阳底下,看看苍蝇会选哪一柄锄头。可是如今天气都快十一月了,根本没有苍蝇。下官实在鲁钝,不能分辨,只好前来求教。”

知州立刻又问施禹水的意见:“施通判可有良策来帮白县令分辨?”

施禹水问道:“白县令有没有问过,上桥村那个人是不是那天被马老实打伤的人?下马村那三个人平时跟马老实有没有结什么怨?”

白县令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上桥村那个被马老实打伤的人留在村里养伤,打群架那天根本没有到场。”

对第二个问题他则说自己没有问到结果,“都说村里人处得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施禹水低头思索良久,突然抬起头来:“白县令,你说有个人是自己磨锄头割伤了手?”

白县令点点头:“是。下官看过,也叫仵作检查过,他手上的伤口跟锄头是相符的。只有锄到田鼠的那个人下官没办法验证。”

施禹水却笑了:“白县令上一次来的时候,那位乔里正把上桥村的武器也留给了白县令。本官记得白县令说过,当时他说的理由里面有一条是:‘如今是农闲时候,锄头放在家里也是生锈。’既是农闲时候,为什么磨锄头?磨好了摆在家里生锈吗?”

仔细琢磨了一番施禹水的话,知州很快反应过来:“这么说,这个人并不是要磨锄头,而是要擦掉锄头上的血,这才割伤了手。既然自己手上有伤,能够解释除头上的血迹了,就把血迹留在那里没有再擦。”

白县令兴奋地直打拱:“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回去详查。”说完就想告辞。

知州叫住了他:“这样吧,就由施通判跟你一起去,你若再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当面向他请教。”倒是毫不在意自己被抢了风头。

施禹水愣了一下:“这?不大合适吧?”

知州摇了摇头:“施通判历任县令都断过大桉,经验丰富,又律令娴熟。本州与白县令于此并不擅长,不必隐瞒。施通判只管尽力施为。”

白县令这才向施禹水说明了,他跟知州是远亲,都是汴京出身的太学生。他在今年二月直接被官家赐进士出身,原本是分在吏部行走的。可是白马县令还没有上任就被革了职,吏部把他任命为县令派了过来。长在汴京的人并没有乡下生活的经历,这样两村械斗闹出人命的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

知州再三向施禹水说明,以桉子为重,不必顾虑自己。

施禹水终于点头同意了,他回家告诉淑娘了一声,便带着智清和王大,跟着白县令往白马县县衙去了。

淑娘独自留在屋里,不由怀念起春花来:若是有她在,还能有人陪自己八卦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