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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不信(本章 矫情慎点)

有愧手里拿着一床被褥,另一只手刚推开房门,手臂便突然被一金属般坚硬的东西紧紧钳住,紧接着,这股力量往后一拧,将她重重地钉在了门框上。

一面冰凉的刀刃抵住了她的喉咙,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她一惊,手里的被褥落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见那人的眼睛里闪着一个白点,竟和刀刃一般寒冷。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说道,狼牙将刀刃向后移开,松开钳住有愧的手,缓缓将长刀收回刀鞘,然后别至腰际。

“他派你来的?”狼牙冷声说道。

方才,他曾设想过何愈下一步将会怎么走。

或许会来硬的,今晚便将他软禁起来,像郭子怡一样成为他的傀儡。

又或许,他会来软的,摆上美酒送来佳人,用点花言巧语糖衣炮弹,变要逼他诚服。

但无乱是哪种办法,都不会得逞,因为他的心不会依,他手里的刀更不会依。

然而他哪里会没想到,何愈的下一步竟然是“美人计”。

人美吗?

不算顶美,只是顶多合他的眼缘。

有用吗?

却似乎起了那么一丁点的作用。

有愧弯腰将落在地上的被褥拾了起来,一时有些拘谨。

她压根没有想到房间里坐着的竟然会是他狼牙,方才慧姐来找她,说营里多来了些几位客人,就住在空着的那几间房里,但那房里的被褥好像拿到别处去了,让她再送一床。

没想到事情会巧合得像精心安排一般。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与狼牙交谈,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狼牙说从此便是陌生人。

他们从未是朋友,而现在已是敌人。

于是有愧用她最平淡地声音答道:“我只是来送被褥。”

狼牙敏锐的眼神落在有愧拿着的那张被褥上。

被面是墨绿色,上面用彩线绣的花型简单而粗糙,勉强能看出是一朵花,然后便是她的手腕。

从緗色袖口里露出来一截,白嫩嫩的,像初秋的莲藕。

他颔首,漠然道:“那送完被褥后呢?”

有愧将被褥放在床上,说:“被褥送到了,我该走了。”

狼牙的手指在刀柄上轻轻叩了一下,“他就没让你跟我说什么?”

“没有,”有愧微微皱起眉头,她不喜欢狼牙这种逼问的方式,好像她是一个何愈送来拷问的工具,“他根本不知道我来给你送被褥。”

“是吗?”狼牙虎眸微眯,笑了。

这可能吗?反正他是不信的。

今日酒席上,他已经感觉到何愈对他的敌意,一种出于本能的,对侵略者的敌意。

他起初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是敌人,但现在他不这觉得了。

在此背后,原来还有另一层深意。

狼牙道:“他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什么?”有愧微怔。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狼牙却故意把话说得如此暧昧,有愧便冷声说道:“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吗?你可是说过的,我们只是陌生人罢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狼牙道。

有愧语塞,不由恼羞成怒,说:“这与你无关。”

“也是,”狼牙笑了起来,说:“这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倒有些话要你带给何愈去,你敢吗?”

有愧逞强道:“有什么不敢……”

“好,”狼牙道:“你便只管跟他说罢,我是不会听他的。不管你们使什么下三滥的招式,不管你们怎么软硬兼施,我都不会听他的。好自为之!”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平静,到了最后,不带一丝感情。

“我会给你把话带到。”有愧转身,向门外走去。

狼牙默默地看着那道背影,只有她转过身去时,他才敢这么放肆地窥探。

难道就这么走了吗?可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让她留下来么?可留下来又说些什么呢?

他看着她的手就要推开门扉了,突然开口道:“近来……可好?”

有愧微愣,回过身去,却看见狼牙垂眸坐在桌边,眼睛平静地看着桌面纵横的纹路。

她笑了笑,黑亮的眼眸弯了弯,像对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对狼牙说道:“很好,你呢?”

狼牙黑眉微动,“很好。”

有愧从房间出来,却看见走廊下空旷的院落里,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他好像在这里站很久了,月白色长衫上两片莹莹月光,如程门立雪里的一层皓雪。

她的心先是砰然一动,无论看过多少次,光一个背影就能让她心悸。

然后她猛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和狼牙谈话的时候,何愈一直都在这里?

站在门扉外,与他们一墙之隔?

他有听他们的谈话么?又听去了多少?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开始往深处想。

反复琢磨这些日子何愈的反常,嘴边那似是而非的笑意,还有他们之间从未说开过的心结。

慢慢地,一个古怪而可笑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兵书的秘密,今晚的机缘巧合的独处,最后变成一场精心安排的考验。

他在验她的真心。

何愈转过身来,月白色的长衫把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得纤长而挺拔,有愧抬眼看进那双始终高深莫测的凤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愈也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你一直站在这里么?”有愧故作轻松地问道,喉咙却有些涩。

何愈道:“是。”

有愧自嘲地说道:“那我刚刚的表现,夫君还满意么?”

何愈的眼睛一眨,有些意外。

有愧继续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就怀疑我了?”

何愈沉默。

具体的时间他已答不上来,那颗怀疑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里扎上根,然后一阵风吹草动,便破土而生,从地牢中偶然听闻的只言片语是压在幼苗身上最后一块顽石,生于怀疑的强劲生命,最终还长成了。

于是他下了一个赌注。

用一种他最憎恨的方式,去窥探她是否真心。

现在看来,他是赢了,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看到她那黯淡的眼神。

“从头到尾啊。”有愧苦笑。

“我……”何愈开口辩解,“我……只是不安。”

“可我也是啊。”有愧眨眨眼。

她也不安,但她信他,可他却并不信她。

有愧道:“我的确与他认识,当时他躲在药铺里,被卫大将军追查,我帮了他一把,于是他念于这份情谊,便在你入狱之后也帮我一把。”她顿了顿,笑笑地说:“柳大娘所说的那个我勾搭来的不三不四的男人,就是他。”

何愈道:“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

有愧眨了眨眼,说:“因为你说你信我。”

“我,”有愧眼里的泪光让何愈慌乱了,他伸手握住有愧的手腕,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所以我才告诉你我的秘密,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我只是……”

“只是不全信,是吗?”

何愈语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手里那截小小的骨骼握得更紧了。“别怪我,”何愈低声说。

“我不会。”有愧道。

何愈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白梁却慌忙向这里奔来,说:“何大哥,前面出了点事儿。”

何愈只得松开握着的手腕,对白梁说道:“等我一下。”

“等不了了,”白梁呀呀地咋呼道,他心里急,压根就没留意到何愈和有愧之间压抑的气氛,接着说道:“可他们打起来了,大哥您就过去看看罢,我怕到时候出了大事儿!”

何愈只得将这件事暂且放下,他低眸看向有愧,柔声道:“我去去就会,等我好么?”

“嗯,好。”有愧点头应道,她扬起脸,对何愈笑了笑。

她笑得不怎么灿烂,但何愈总算放下心来。

还好,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何愈跟白梁往前面走去,走到一间大开的门前,便听见里面一阵喧哗,还夹杂着砸东西的声音。

一人高声大喝道:“你们,你们出老千,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就能翻盘。”

“再来一次?你还有什么再来的?难道这一次你压上你的一条小命?呵,你这条小命压根就不值钱!你便回凑凑银两罢!”

“”

到了门口,何愈低声向白梁问道:“各输了多少?”

“一个五十两,另两个各四十两”白梁道,“全按您的意思。”

“很好。”

只见房间里气氛剑拔弩张,那张圆桌上正摆着几个骰子和骰子筒,边上还散放着碎银子和白条。房里几人已经赌红了眼儿,一人要夺另一人手里的骰子桶,嘴里大嚷道:“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是在这儿给我下套呢!把骰子筒给我瞧瞧,我可就不信了,那里面的骰子定是注了水银的!”

“呵,技不如人认输便是,何必不认账?”另一人护着骰子筒大声道。

“给他罢,”何愈抬步迈入房里,对众人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