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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众寡悬殊

江面上净是破碎的木板和燃烧着的船只,还有无数的落水者在呼救。潇湘社的运粮船一共四十多艘,大部分被击毁或击沉,只有四艘船逃走,社众伤亡八百多人,基本算是完犊子了。

元敬阳偷偷来到渡口附近时,正看见渡口的社众架着小舟,打捞救援零落在水面的待援社众。

我没有看错吧?元敬阳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所见不虚后,他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当中:不等他出手,运粮船队自个儿就覆灭了,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一点:是友军干的。明面上军社联盟和以潇湘社为主的十余个军社一方达成休战条约,但这种条约,历古以来是没有什么人会严格遵守的,大不了不正面主力会战了,隐去旗帜标识,改小股袭扰罢了。只是来到腹地的明明只有我万羽堂一家,哪儿的军社能有本事把船开进江陵府啊?元敬阳更加疑惑了。但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对元敬阳而言是好的。他免去冒着丧命的风险袭击渡口,高兴得不能自已,连忙赶回去要尽快把潇湘社运粮队被消灭的消息告诉众人,以壮士气。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围攻玉泉山的潇湘社众恐怕并不需要吃太多顿饭就能攻破山堡。

此时,玉泉山堡的第四道围墙,也是最后一道围墙上,除了两位军师,万羽堂所有头领和七百多名堂众(又折了一些)都在浴血奋战。

“大娘子,总堂主什么时候才能把援兵带过来啊?”一名堂众折断左臂上的箭杆,砍翻一个刚爬上来的潇湘社众,扭头问同样在忙着砍人的李丹晨。

“三日之内必到。”

那晚骆庭光一个人逃回来,告诉李丹晨所有同伴都被炸死,总堂主生死未卜的消息,李丹晨险些晕过去。但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李丹晨命令骆庭光躲了三天方才露面,同时还让她假称元敬阳已经得手,并且去别处搬救兵去了,特命她回来禀报消息,这才让堂众们始终被蒙在鼓里。当然,李丹晨还是希望元敬阳能活下来,安然返回的,毕竟他是一把手,坐镇指挥对堂众们的士气到底还是有一丁点的积极作用的。

“破了、破了!”城墙下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原来是一小股潇湘社众在攻堡人员的掩护下,拿着铁锹和镐头挖墙角,他们挖了半天,在付出了十条命的代价后,终于掘到了墙基。他们埋下一包火药,盖上沙土拍平,然后扯好引线“嗤”地一点,一声闷响后,青砖砌成的厚实围墙竟生生被炸塌了一块。几个万羽堂众摔下来,顾不上短腿的疼痛,就朝城墙上的头领大喊,告知危急的情形。

令潇湘社想不到的是,万羽堂竟然把大雄宝殿的佛像抬过来,堵在了围墙的破口处,算是暂时挡住想闯进来的敌人。城墙内外杀声震天,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和喷涌的血浆,以及横飞的断肢,人人都是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敌人。唯有释迦慈眉善目,端坐在围墙豁口,以平和的神情看待渺小的众生,即便鲜血溅在了脸上都丝毫不为所动。

高邦宏砍开一人脖颈,被喷射出来的血糊了一脸,他用袖子一抹,转头冲李丹晨喊道:“敌人太多了,我们快顶不住了,李娘子,实在不行下蚁巢暂避吧?”他说话的当儿,身旁三名堂众就被刚登上围墙的潇湘社众拽住衣服,一把扯下去,摔了个粉身碎骨。

李丹晨道:“现在下蚁巢,岂不是叫人跟着找到洞口了?先打退他们这一波攻势再说。”

扬州分堂的人快要拼光了,现在就剩高邦宏和不到二十个堂众。他们知道李丹晨说的有理,只能紧咬牙关,继续抬着沉重的胳膊,挥舞兵器与围墙上下的敌人搏斗。

史霁风靠着游龙枪之利,一枪一个,把想登上来的敌人像捣蒜一样朝下捅,这种单调的动作重复多了,已经让他晕得连后槽牙都发麻了,而且由于他的防守态势必须将上半身全部露在上面,也使他成了潇湘社弓弩手的主要照顾对象。几番射击,已经使他身中三箭,但好在都不是要害,只须折了箭杆尚能继续作战。

而高肄风早将自己压箱底的各式机械与武器拿出来,协助防守,只是面对黑压压的敌人,三四件精巧的机关实在起不了太大作用。

“连弩怎么不射了?”听不到有节奏的“笃笃”声,温迪罕扬古喝问守着大门正上方的人。

“没弩矢了!”堂众大声告诉他。

“没弩矢了?”温迪罕扬古瞥了眼那张从官府借来,足有一张床那么大的巨型连弩,然后道:“把枪矛放上去射!”

几个堂众紧急扛来几捆平时不怎么用的长兵器,有各式枪矛以及长棍短棍齐眉棍。他们顾不上被木刺扎伤,玩命削尖那堆没有金属尖儿的木棍,然后把这些长兵器倒进弩矢匣里,十个为止,而后几人手脚并用上好弦,瞄也不瞄就朝下面的人群射击。

“笃笃”十声,那些骇人长兵器高速穿刺进攻城方的阵列,少说将二十个潇湘社众插成肉串,牢牢固定在地上,不少人躯干被扎穿,但一时没死的,就四脚浮空地竭力挣扎,嘴里发出痛叫,不忍卒听。

“eniyewaka!”温迪罕扬古监督连弩手的时候,不注意被爬上来的敌人砍了左臂一刀,他一骨朵将那人脑袋砸凹,爆出一句老家粗话。而耶律宓和伯颜妥木帖就比他文明许多,只是一心御敌,主要还是他俩的老家话里没什么粗口。

战况愈发激烈,潇湘社已有成规模的人攀上这一丈七尺高的山堡中心围墙,阻碍守方的射击,与之陷入混战。尸体倾倒交叠,血液满地都是。双方似乎都闻不见浓烈的血浆的铁锈腥味一样,踩在又黏又滑的地面上拼死搏杀。

大门口,那扇厚重的吊桥门终于被烧坏。潇湘社众捣烂焦黑的木板,却发现吊桥门后还有一堵新砌的砖石墙。这堵墙还未砌严实,上端能清楚看见几个手操瓦工刀的万羽堂众正在添砖加瓦,设法封住最上面的洞口。

李丹晨则是最忙的一个,既要与新上来的敌人搏斗,又要时刻注意各处的战况。她见东面危殆,忙招呼秦锐和赵英琪:“秦兄弟,你们快去支援下高兄弟,这里我一个人暂时扛得住。”

“好。”秦锐赵英琪带着为数不多的秘术门人赶去支援高邦宏,刚跑过去就冲李丹晨大喊:“高兄弟死了!”

“死了?”李丹晨叫道:“他死了那你们就守着东面墙!”

高邦宏倚着墙根瘫坐双目圆睁,但瞳孔已经扩张,没了神采,他腹部和胸口各插了一把刀,他右手握刀,刀尖连着一个敌人的心脏,左臂则夹着一颗滴血的人头。

“高兄弟,你是条好汉。”秦锐帮高邦宏合上眼皮,拧断刚插在腰际的一支箭杆,转头就朝敌人挥刀过去。

现在这种境况,就连鲐背之年的李天师都手持双剑,同莱恩一起把守在西面围墙。

“你说我这么大年纪在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李天师被一名把尺高的潇湘社庄户以双锏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终究也不得不服老了。

“放着我来!”莱恩面目狰狞,暴喝一声,把宽刃剑举起,扛在肩上,而后使出浑身力气猛砸过去。

那庄户双锏沉重,刚出过一招,正提不起来,被莱恩一剑自左肩直切到右肋,剁排骨一般砍开,血如泉涌。他扭动着伏地而亡,半边躯体耷拉在一边,软趴趴地扑倒,五脏六腑滚滚而出,这般惨状竟生生骇死周围数人。

莱恩甩甩剑上的血,见三分之一处多出一个指甲大小的三角形缺口,只能暗自心疼,而后揉揉被震伤的肩膀,继续与周身敌人战斗。

大门上方的连弩依然在机械般的发出“笃笃”声,发射粗重的短枪长矛,带走了不知多少条性命。围墙下插在枪矛上的人应该感到荣幸,因为他们和三国名将张郃至少在死法上是想同的,将来下了阴间,和老哥们聊天,或许倍儿有面子。

而操作连弩的堂众也仿佛变成了几件机械,木然地削着长兵器的杆,将它们修整得大体尺寸相当,而后程序式地放进弩矢匣,瞄也不用瞄就可以上弦发射。但由于这些粗制滥造的“弩矢”磨损,巨型连弩终于卡住罢工了,这几个堂众方才恢复了一点神识,试图找出兵器的故障所在。

“别忙活了,歇会儿吧。”李丹晨无力地箕坐在一具伏着的尸体上,手抚胸口,忍受着像是要裂开一样的剧痛,大口喘着气,

由于玉泉寺外围的中心围墙不长,整体长度较短,适合小股人防守。而潇湘社人数虽多,但无法舒服地展开,他们久攻不下,又损失颇多,只能先暂时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