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终究是个识趣的人，忙活了半晌也没试出苏灿的能耐，心知苏灿要比他强得多，不由地伸出左手朝苏灿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朗跃这个人自视甚高，能入他眼就已经很不容易，被他夸奖更是难上加难，听他夸过你厉害，这几天我还有点福气，现在是真服气了。”
这话，卫庄不是胡乱说客套话，他眼下心里的确是服气了苏灿，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他握手握不疼苏灿感受到了苏灿的厉害，最主要的是，苏灿明明有让他败下阵知难而退的能耐，却给他留着面子保持着不胜不输的场面，这点，卫庄挺敬佩。
而苏灿方才就对卫庄有着不错的印象，如今听他说话坦诚，对他印象更佳，觉得这是个可交之人，说话谦虚得很，两人初次见面都对彼此挺看得上眼，在门口寒暄几句，倒是热络。
当然，虽然跟卫庄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可苏灿终归没有忘记自个此行的正事儿，说了几句话，他就问道：“卫庄，呦呦和朗跃现在在家里吗？”
“在，你跟我来。”卫庄点了点头，说这话就把苏灿往诊所里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卫庄的这个诊所面积虽然不大，只有三间房，但无论是病房还是诊室或者药房，样样俱全，看得出来是个挺规矩的诊所，不是那种赚黑心钱的地方。
这诊所拢共三层楼，下面是诊所，二楼和三楼则是吃住的地方，卫庄住在二楼，而朗跃和郎呦呦则是住在三楼。
作为职业的杀手，尤其还是在杀手圈里赫赫有名的人物，朗跃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警觉性自然不差，早在苏灿刚开始拍门的瞬间，他就已然醒了，等卫庄将苏灿领到了三楼后，他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几天不见，朗跃依然还是那副模样，斧凿刀削般的面孔上透着木讷，见了苏灿来，他也只是站起身点了下头，连个微笑都没有。
不过苏灿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并没有在意，只是打了声招呼，就自顾地坐到了他对面的那张沙发上。
卫庄知道他俩有话要说，很有眼力劲地借口自个困了要去睡觉，匆匆地离开了三楼。
跟朗跃面对面坐着，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苏灿打破了屋里的沉寂，问道：“呦呦呢？”
朗跃扭头瞅了眼卧室，闷着头说道：“在卧室里睡觉呢，这两天她身体不太好，睡觉比较沉。”
听这话，苏灿莫名地兴起了许多怒火，他怕吵醒郎呦呦，没敢大声发作，低声冲着朗跃喊道：“身体不太好？你都知道她身体不太好，怎么还把她从医院里带了出来，而且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知不知道，今天就是我说的那个医生去医院坐诊的日子！”
朗跃怔了下，依然那般木讷地说道：“我的手机前几天就被我扔了，我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听到这句话，苏灿不禁一阵错愕，问道：“你被谁盯上了？”
朗跃瞥了眼苏灿，淡淡地吐出了俩字儿，“警察…”
苏灿疑惑问道：“警察为什么会盯上你？就因为你杀了秦天？”
朗跃点了点头，却很快又摇了摇头，在苏灿纳闷的目光中，他缓缓说道：“其实前段时间我就有点暴露了，毕竟这段时间在天海市杀的人有点多，而且我们杀手圈里有人想弄死我，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了警察，而上回杀秦天，由于太仓促，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就彻底被人盯上了。”
朗跃在天海市接杀手生意的事儿，苏灿自然再清楚不过，毕竟他之前就曾经差点死在朗跃手里，不过对于朗跃被盯上的事儿，苏灿却还真不知道。
这回，苏灿终于明白朗跃会匆匆离开医院，估计是警察追查到了医院的缘故，不过郎呦呦给他的那个纸箱子，苏灿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就问道：“那你们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你们的住址写在那么大个箱子上给我。”
“那是呦呦的主意，我们打算把新的住址告诉你，但又怕让别人转告会使我们的行踪暴露，写纸条也不放心，结果呦呦就想出了那么个方法，现在看来，这方法挺不错，至少有效果。”说这话的时候，朗跃那张像是面瘫的脸隐隐透着骄傲和自豪，似乎觉得自个妹妹挺有本事。
听到朗跃的话，再看见他的那副表情，苏灿不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有那么折腾的工夫，你给我打个电话告诉下，不是更安全也更方便。”
朗跃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平静说道：“我把手机扔了，没有记你的手机号。”
“唔…”
苏灿被噎得半晌没说出话，瞧着像是没有人类正常情绪的朗跃，苏灿直想骂娘，要不是实在打不过这货，苏灿都想给他个三拳两脚。
许久无言，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过这回，却是朗跃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刚才说，今天是那个医生坐诊的日子？”
日咧，原来你个狗日的听到了这句话了啊，那还他娘的这么坐得住，要不是看你对呦呦那么小心照料，我都怀疑你俩是不是兄妹！
苏灿暗里嘀咕了句，从鼻子里哼了声，“是啊，我为了找你俩，在医院里几乎跑断了腿，可怎么也找不到你俩。”
“那医生明天还去么？”
“不去，谁也不知道他下回什么时候去。”
听这话，朗跃枯树干似的面孔上，终于有了点慌乱和紧张的神色，追问道：“那呦呦的病怎么办？”
苏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能怎么办，凉拌呗。”
“凉拌是咋办？”
“明天你俩跟我走，我直接带你们去学校，让汪老师在学校里先给呦呦检查下。”
“那就好，能给呦呦看病就行。”朗跃长舒了口气，嘴角抽搐似的扯出了点远称不上好看的笑容。
苏灿斜了眼朗跃，问道：“朗跃，你当初发的那个誓你还记不记得？”
朗跃一愣，“什么誓言？”
苏灿倚在沙发上，胳膊放在腿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淡淡说道：“就是你说如果我找人治好了呦呦的病，你就跟着我卖命，这话，你不会忘记了吧？”
老实讲，这些天苏灿惦记最多的就是这事儿，虽说给郎呦呦费心费力，最主要的原因是苏灿打心眼里喜欢这小丫头，不想让她小小年纪就承受着巨大的人生痛苦。可是实话讲，想招揽朗跃，也是苏灿费心思的原因之一，毕竟以朗跃的身手能耐，谁不想有个这样的手下呢。
朗跃忽地腾身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苏灿，前所未有的严肃，“放心吧，我忘不了，等呦呦的病治好，只要警察抓不到我，我的命就是你的，我说话绝对算话。”
仰头瞅了眼认真的朗跃，苏灿安心了许多，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嗯，我相信你。”
这时，苏灿猛然注意到，朗跃说的是只要警察抓不到他，他的命就是苏灿的，听话音，朗跃似乎挺担心警察，可这分明不像是职业杀手的作风。
心中疑惑，苏灿自然而然地就问了出来，“朗跃，听你的话音，你似乎挺担心警察啊。”
朗跃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我感觉得到，我被天海市的警察给针对了，也不知道怎的，我最近发现警察对我的行踪都了如指掌似的，我敢肯定天海市的警察里肯定有能人。如果只有我自个倒也无所谓，天上地下谁能把我怎样，可是还有呦呦，所以我才有点担心。”
听到朗跃提及警察里面有能人，苏灿脑海中忽然闪出个身影，正是方才被他抓了胸前双峰的，心里犯起了嘀咕，娘的，始终揪着朗跃不放的，该不会是柳瑶瑶那丫头吧。
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会儿，苏灿越想越觉得自个的猜测正确，柳瑶瑶的能耐，苏灿是见识过的，且不说别的，就单纯她能在没有任何证据下怀疑苏灿杀了秦友丰，就能瞧出来这丫头眼光毒辣。
而且，朗跃说自个的行踪似乎全被人掌握了似的，这点，更加让苏灿觉得这人是柳瑶瑶。朗跃曾经在国外横行肆意，却从来没有人摸清他的下落抓捕到他，他的本事可见一斑，老实讲，国内的警察并不比国外警察强到哪去，而天海市的警察中，能追查到朗跃的也只有背靠着柳家的柳瑶瑶。
最重要的是，柳瑶瑶这丫头今晚上就出现在天水街，这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天水街并不属于柳瑶瑶所在的公安局东区分局的辖区，除了来追踪朗跃，苏灿实在想不到以柳瑶瑶柳家大小姐的身份，干嘛会三更半夜来这鸟不拉屎的天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