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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叶南圣

这两天,左家的气氛较之以往快乐了许多,而在这份快乐中却也隐藏着几分担忧。

快乐的是,彭鹰终于回来了,左鱼儿的婚事也很可能因此作罢。毕竟左鱼儿是左家的心尖,左家上上下下无不将其视为掌上明珠,谁也不想看到她郁郁寡欢的模样。而彭鹰虽然很可能是个大妖,但对左家却有救命之恩,品行更是高洁,与左鱼儿正是一对。

担忧的是,桑木宫宫主很快便将赶到,到时候恐怕不能善了。

左心守一直借故不出,谁也不见,只传出话来,不准彭鹰住在竹林雅舍。

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惹人口舌,于是彭鹰便住在了藏剑峰,仍在他那间老宅子。

不过白天的时候他还是会去竹林雅舍与左鱼儿相见,两人耳鬓厮磨,感觉时间过得飞快。

就这样,两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第二天正午时分,左家仙门大开,左心守终于走出了仙殿,亲自在青龙峰顶恭迎。

万道光华从南方燃起,有一辆黄金巨辇在光华中缓缓驶出。

那黄金巨辇足有十丈高,阔大雄伟,好像个移动的金殿。在巨辇的顶端竖着桑木宫的标志,一根黑色木刺,缠绕着绿色的藤蔓。而在巨辇周围,赫然有数十个的修仙者长袖飘舞,如众星捧月般环绕着,脚下竟统统没有仙剑,逍遥如仙,赫然都是点山境的修为。

在巨辇之后,剑光如银河倾泻,千余名点山境以下的修仙者脚踩仙剑,整齐的排列着,好像潮水般一波一波的从光华中汹涌而出。

好大的气魄!

彭鹰和左鱼儿站在竹林雅舍中,翘首望着那黄金巨辇在四十五头龙首马身的怪兽牵引下冉冉降落,穿过左家仙门又扶摇直上,飘然落在左心守面前。

两个窈窕女修掀起辇上珠帘,旋即有个老者从中缓步而出。

说是老者,却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来。这人黑发如瀑,在背后打了个结,两鬓垂下两缕长发,直落腰间。脸上却是皱纹堆垒,皮肤干涩坚硬,再加上身上穿着玄色长袍,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截在水底淤泥中埋藏了许久的阴沉木。

尤其特殊的是,这人的双眼十分古怪,就像是两颗圆滚滚的木球塞进了眼眶,转动间有些迟缓生涩。

“他应该就是叶秋的爹,也就是桑木宫宫主叶南圣了。”左鱼儿在彭鹰耳边低声说道。

“叶南圣?”彭鹰心想这人的名字还真是高端大气……

“你别小瞧了他,这人避世已久,传言他或许已经是青云境的修为了呢。”左鱼儿不无忌惮的道。

彭鹰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对修仙者而言,虽然修的是仙,可这世上从未有人见过仙,于是,青云境对于大多数修仙者而言便是仙的境界了。无数修仙者即便天资聪颖,可穷极一生之力也难以达到青云境,即便是左心守和左黄虎也只是在点山境顶峰徘徊,对青云境望洋兴叹。

这个叶南圣如果真是青云境修为,那这南圣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了。

左鱼儿却冷哼着低声道:“桑木宫这次带了这么多人来,多半是何秋鸿将两天前的事对叶南圣说了,这是来逼宫来啦。”

彭鹰忽然想起自己曾杀过叶秋的事情竟忘了和左鱼儿说了,这才苦笑道:“逼宫是其一,这其二嘛,或许也有我的缘故。”说着他将老翁山上的往事简短的说了一遍,不过为免左鱼儿伤心,他隐瞒了鲍青静的死讯。

左鱼儿听得瞪大了眼睛,忽然笑得前仰后合。

“我说的嘛,都说叶秋是个浊世佳公子,可真见了却是个丑鬼。我本以为他是练了某种桑木宫奇术而变了样子,原来都是因为你这冤家啊。”左鱼儿笑着挽住彭鹰的手臂,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点头道:“干的漂亮,不枉我在盘龙山城对你的一番教导。”

彭鹰无奈的摇头,“你能不能别总拿那段日子说事?”

左鱼儿得意洋洋的摇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来,叫声师父听听?”

“你又调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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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峰顶,左心守率领几位峰主迎向叶南圣,拱手微笑道:“叶宫主大驾光临,真让左家蓬荜生辉啊。”

叶南圣面颊轻抖,似笑不笑的向周围看了看,道:“青龙、五峰,如此的左家又怎么能是蓬荜呢?”他这才拱了拱手,带着些倨傲的微笑道:“倒是叶南圣来的仓促,叨扰了。”

左心守微笑侧身,两人并肩走入仙殿。左家与桑木宫之人在两人身后跟着,形成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也都鱼贯而入。

仙殿中,左心守和叶南圣分别落座,还没等左心守说话,叶南圣便淡淡的道:“左家主,前日听何秋鸿说,今日便是犬子与鱼儿的大婚之日了,可为何青龙峰上没有丝毫喜气呢?”

他应该早已得到何秋鸿的密报,却仍故作不知,语气中颇有问责之意,这让左家人既尴尬又有些懊恼。

左心守有些尴尬的苦笑,“宫主勿怪,也是我疏忽了,这其中有些误会,还请宫主听我解释……”

“家主且慢。”叶南圣蛮横的挥手,打断了左心守的话头,“误会?你是说何秋鸿胆敢骗我?”他那双木眼忽然掠过一丝凶光,冷冷的扫视四周,沉声道:“何秋鸿呢?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人群中的何秋鸿连忙跑了出来,跪倒在叶南圣面前。

“何秋鸿,你明明说今天就是叶秋和左鱼儿的大婚之日,可左家主却说这其中还有误会,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南圣猛的提高了声音,啪的一掌拍下,顿时将椅子的扶手拍成齑粉。

仙殿内一片死寂,左心守霜眉紧锁,沉默无语。

何秋鸿哭丧着脸,颤声道:“宫主您息怒啊,属下怎么敢欺瞒您呢?前日左鱼儿明明是答应了要嫁给少主的,所以属下才会给您报喜。可是后来又出现了一些事情,左鱼儿悔婚,左家主坐视不理,这其中的缘由属下也就弄不清楚了……”

叶南圣脸色冰冷,忽然拂袖,仙殿内罡风大作,将何秋鸿足足掀飞了数十丈远滚落殿外。

“没用的东西,左家主身为铁律仙门之主,又岂能言而无信?分明是你这蠢货没有弄清真相,巴巴的到我这里请功,看我回去如何处置你!”

仙殿中的所有左家人无不紧皱双眉,谁都能听出叶南圣这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即便是左心守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叶秋现在何处?”叶南圣望着殿外的何秋鸿大声喝问。

何秋鸿连滚带爬的又折返回来,跪在叶南圣面前颤声道:“回禀宫主,自从左鱼儿悔婚之后,少主便郁郁寡欢,如今已经卧床不起了。”他抹了抹眼角,那里哪有一点泪水,纯粹是装模作样。

“那个没用的东西,带他来见我!”叶南圣斥退了何秋鸿,又对左心守道:“左家主,何秋鸿虽然愚蠢,不过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不知鱼儿姑娘为何悔婚?莫非是看不上我那孽子么?”

左心守苦笑着摇头,道:“宫主息怒,这件事左家的确有责任,鱼儿自小被我娇惯得脾气不好,还望宫主不要怪她。其实……其实她早已心有所属,所以对这门亲事始终有些排斥……”

“笑话,只有家主会娇惯孩子么?”叶南圣冷笑道:“老朽数百岁年纪了,老年才得叶秋这一子,要说娇惯的话家主恐怕比我还有所不及呢。可既然生为我们这种仙门之人,有些事情是不能任由他们的脾性的。就如那凡间的皇子皇孙一样,有哪一个的婚事不是带着目的的?叶秋与左鱼儿的婚事也是如此,为了桑木宫和左家好,家主就应该狠下心来,不能任鱼儿姑娘使小性啊。”

他滔滔不绝的说出这一番话来,却好像是在斥责左心守一样,左家何曾受过如此侮辱,即便是左远明这样敦厚的人都已有些按捺不住。幸好云草翁城府颇深,站在最前面拦着,这才没让左家人大乱。左心守虽然也有些暗恼,但毕竟心中还有些羞愧,只能摇头苦笑道:“宫主说的是,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可是……”

“可是爷爷也奈何不了我。”仙殿外忽然响起一把铜铃般清脆的声音,左鱼儿揽着彭鹰的胳膊,昂首走入。

叶南圣冷冷的瞥了左鱼儿和彭鹰一眼,眼中凶光一闪而没,不再说话。左心守却瞪了左鱼儿一眼,道:“还不放手,成何体统。”

左鱼儿笑了笑,却仍紧紧的揽着彭鹰,然后向叶南圣微微施礼,微笑道:“叶前辈,左家可不是什么皇室,左家人也自有左家人的为人处世之法,用不着叶前辈您来教导。而左鱼儿也不是什么公主,自然也不必去做那联姻之事。悔婚是我自己的决定,如若叶前辈要见怪,那便怪我一人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左家人心中解气,桑木宫的人却面色不虞。叶南圣则不动声色,只是瞥了眼彭鹰,眼中凶光更胜。

叶秋险些形神俱灭,又变成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都是因为他啊。

“左家主,你刚才说鱼儿姑娘心有所属,应该就是这位少年吧,不知他是谁呢?”叶南圣明知故问的道。

左心守不禁苦笑,只好回答道:“他叫彭鹰,是舍弟左心城的弟子。”

“哦~彭鹰?”叶南圣故作恍然大悟的道:“我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不是说他是……妖么?”

左家人都不禁默然,彭鹰和左鱼儿之所以不能在一起,这便是最大的障碍,如今叶南圣以此为由询问家主,却不知家主会做何反应。

左心守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没错,他应该……是妖。”

叶南圣忽然哈哈大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说应该是妖?莫非左家主连人和妖都分辨不清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