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次元小说 > 娇冠天下 > 32.全文阅读

他立刻明白过来:“那一日你去摘花……?”

段缱轻轻点了点头, 面颊因为羞涩而染上几分桃晕。

那一日她去百树园摘花, 为的就是做这个香囊, 做好之后又觉得一个香囊单调了些, 就用同样的料子另做了一个荷包,只是姑娘家面皮薄, 东西做出来容易,要送出去却难,让她特意为了此事约见霍景安更是难上加难。

就这么磨蹭了几天, 段缱都没能鼓足勇气,直到昨日从赵静口中听闻霍景安即将离京的消息, 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写了帖子请霍景安过府一叙, 借着今日饯别的机会将这两物送了出去。

饶是如此, 当霍景安发现荷包里面的香囊时,她也依旧一阵紧张, 收紧了置于膝上的双手, 低声道:“我本来只想绣个香囊, 只是想着一个香囊不大实用,就又另做了这个荷包……香囊放在里面熏点香气, 闻着好闻些,你若不喜欢, 把它去了就行。”

霍景安低头看着手里的荷包香囊, 没有说话。

两个东西都很精致, 针脚绵实, 花纹繁复,一看就是用心绣的,他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东西,却头一次为这泛起了一阵心潮。

对于段缱的感情,他一向都自认清楚,感兴趣、专注、喜欢……程度步步推进,一切他都认识得清醒而又及时,所以他才会在柳荫初见之后就赶去救她,在丹明池边求娶她,在行宫与她赛马,向赵静提亲……

在面对段缱时,霍景安虽然偶尔会有冲动,但更多的还是理智和清醒。

他知道自己喜欢段缱,可从没想过会到这么深的程度。

只是两样绣品而已,就让他心底掀起了一阵波澜,这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无论是上一世的二十二年,还是这一世的两年。

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这个姑娘。

霍景安想的这些,段缱全然不知,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心中失落,双手把衣袂绞了又绞,面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滚烫。

正当她咬了咬唇,欲抛下一句“你若不喜欢,扔了便是”起身跑开时,霍景安收拢了荷包,抬头冲她微微一笑。

“多谢你……送我这两样东西。我会好好收着,一直贴身佩戴。”

段缱的一颗心霎时回到了肚子里。

她浅浅抿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我帮你戴上……?”说话时,她两颊的桃晕又深一层,越显明艳动人。

对面传来霍景安几分沙哑的声音:“好。”

两人都站起走到一边,段缱上前,接过霍景安递来的香囊,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在他腰间玉带穿梭片刻,很快就系好了这一枚香囊。

在她系挂香囊的同时,霍景安也在低头看着她,见她秀发垂落,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芬芳的发香混合着桂花的幽香一道袭来,喉间就起了一阵灼烧之感。

“系好了,你……”挂好香囊之后,段缱就直起了身,只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一阵大力拉进了霍景安的怀里,紧接着,一个略显暖湿的吻就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睁大了眼。

霍景安又低头埋进她的肩窝,低低唤她名字。

“缱缱……”

他的唇瓣在她颈肩处轻轻贴着,若即若离间带起一股澹澹的酒香,迷离又暧昧。

段缱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听着他的轻喃与低语,一颗心就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这是她头一次和男子这么亲近,就算是她的父兄,她也未曾这般靠近过,被霍景安贴着的脖颈处更是滚烫发麻,让她一阵头晕发软。

这未知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她想退开,却被霍景安抱得极紧,连手都无法贴上他的胸膛,只能小声道:“霍大哥,你……你放开我……”

她极力维持着镇定,但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彰显了她此刻的紧张与不安。

“等我回来。”霍景安没有动,依旧靠在她颈肩依偎私语,“等我回到长安,我就娶你。”

这一刻,段缱忽然想长久地靠在他的怀中,接受他的拥抱——如果他的动作更守礼一点的话。

“……好。”她轻声道,“我等你,我会等你的。在那之前……霍大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怕他误会,她又补上一句:“我不习惯这样……”

软玉温香在怀,任是哪个男人都不会轻易放手,但霍景安也清楚段缱的性子,矜持守礼,今日能对他有这样一番表示已是难得,不能再得寸进尺,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了,只是临松手前又紧了紧怀抱,对于这一点,段缱倒没表示什么不满。

她总是这般,有时温润柔顺得让人忍不住放在心尖上疼宠,有时又总会耍一些出人意料的小脾气,让人欲罢不能。

霍景安松手之后,段缱就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羞赧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面飞红霞道:“霍大哥,上一回本想带你游览杏园,不巧没有游成,今日,就让我再带你去

游览一圈吧……”

“好。”霍景安低应一声,“不过不必全部走完,你带着我在园内走完半圈就可,剩下的半圈,等我回长安来娶你时,咱们再一道走过。”

段缱微笑着放软了声音:“好,就听你的。”

……

在赵静下发归藩令之后,藩王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长安,八月廿三,霍景安也率部众手下离京,踏上了前往晋南的归途。

他是从南安门走的,途经朱雀大道,段缱没有相送,而是上了道边一家酒楼的厢房,在窗后注目凝望,看着他一骑当先,策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黑衣白马极是瞩目,直到他的身影被晋南王的旗帜与部众挡住,远远消失在了城门口的方向,才收回目光,缓缓关上了窗。

采薇见她神色怔然,怕她伤心,上前安慰:“郡主不必太过伤感,世子不过归藩数月,最多半年,就会带着文书聘礼回长安给郡主下聘,到时郡主就能和世子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而且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嘛。”

采蘩啐她一句:“什么小别胜新婚,郡主还没成亲呢,哪里就来新婚了。”

采薇努努嘴:“我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忽的又一拍手心,笑道,“对了,我差点都忘记了,郡主就快要成亲了,那那些喜绣是不是该布置起来了?”

大魏习俗,新人成婚,被褥床柜等一应事物都由新娘家置备,嫁衣更是要新娘亲手绣制,段缱身为郡主,自然有专门的绣娘来绣喜服,但总归还是要亲手绣上两笔,以求吉兆的。

采蘩笑道:“难得你机灵一回,不过离郡主成亲还早着呢,且不用那么着急。”

段缱原本因为霍景安离京,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见她们两个在那成亲来成亲去地说嘴,心里的那层失落就散了不少,但也微红了脸,嗔道:“还没影的事呢,你们就在这里诨说,再有下次,我可不要你们了。”

采蘩采薇对视一眼,俱都抿嘴一笑。

……

霍景安离开长安,段缱的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偶尔会望着轩窗外的海棠树出神片刻,发一会儿呆,其余的时间过得都与她这十四年来并无二致,平稳顺遂,康泰无忧。

直到一日,她有急事要寻赵静,不等通报就入了殿,却看见赵静伏在桉上咳得痛苦,陈谭在边上服侍着,空气中隐隐传出一股骇人的血腥味,她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地。

她怔怔看着赵静伏桉沉咳,忘了此番前来是为的什么事,只觉得全身一阵发冷,几欲晕眩。

等赵静发觉她时,她已经惨白了一张脸。

见无法再掩藏,赵静轻叹一声,又低低咳了两声,就把手里的帕子交给了陈谭,让她拿下去。

陈谭经过她的身边、对她行礼时,段缱瞧见了那洁白的帕子上有一团深沉的红色。

赵静合上桉前的奏折,招呼段缱坐下。

秋意渐深,临华殿的地上铺了一层毛毯,段缱要坐下,却没掌控好力道,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毯上,她也不改正,就这么就着跪坐的姿势看着赵静,有些发抖地伸出手去,握住赵静的双手。

“娘……”她已经从赵静的神情上明白了一切,但是不敢相信,颤声道,“刚刚……刚刚只是个意外,对不对?太医说了,娘的病只是小病,只是病根难除而已,没有什么大碍,对不对?”

她紧紧盯着赵静看:“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赵静缓缓微笑,反复摩挲她的手背:“是。你呀,就是爱瞎想,乱操心,娘好好的呢,不会有事的。”

放在往常,段缱在这种时刻通常会倒进赵静的怀里撒娇,但今天她做不出来。

虽然她刚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赵静也回了自己这样一番话,但她知道,这些话都只是安慰而已,是她在自欺欺人。

可她不敢再多问什么,生怕问出来的答桉不是自己想要的,赵静这么说,她就强迫自己这么信了,只是心里冷得可怕。

她不敢对他人诉说这件事,包括段泽明,因为她不确定她的父亲是否知道母亲的病已经……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多月,直到一日,她在临华殿前遇上了一人,她整个人才第一次打起精神来。

神医俞三药的关门弟子,晏平侯之子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