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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东海战役(十一)

设伏与反设伏,包围与反包围,这不是几个人凑一桌,嘴上说一句话就万事大吉的。

战局的变化、入场的时机、可能存在的变数,这些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并且指挥官还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

卢象舒听着属下传来的情报,脑中不停的推演着战局的走势。

浙江水师通过前期的战术安排,将对方的阵容拉扯开来,获得了相当大的优势。

三百余艘船折损了过半,己方损失不过两成半。

直到敌方第二波援兵到来,战局才变得有所微妙。

唔…毛琦部那边问题应该不大。江帆那边虽然以少打多,但因为全由精锐部队组成,问题应该也不大。

倒是抵抗第二波援军的那支船队…胜负难料。

这是个变数啊!

“大人,下面的兄弟们都在摩拳擦掌了…要不咱们也出击吧。”参将祝喜年说道。

“呵,出击?说实话,我也想出击,但…现在还不能动!”

“我知道大人有所疑虑。比如,那支躲在暗处的舰队。但,大人,就算有那支舰队埋伏在侧,咱们完全可以先分出部分兵力,与浙江水师一道,合力将眼前的这股海盗剿灭。那支舰队不出来便罢了,只要他敢露头,咱们可以且战且退。同时,埋伏在侧的船也果断出击,如如此夹击之下,定能一举荡平那支舰队。大人,战机往往一闪而逝啊,若是咱们痛失了良机,可就真的悔之晚矣啦。”祝喜年说道。

卢象舒当然明白祝喜年说的话有道理,但他心里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也不知到底是何原因。

“大人,别再犹豫了。有些险不能冒,但有些险,却必须得冒啊!”

“好!命令侦查队,巡视范围再扩大一倍!如有异常,立刻汇报!喜年,我将福建水师半数交予你手。记住,速战速决!”卢象舒终于有了决定。

“诺!大人尽管放心,属下明白。”祝喜年大声应道。

与此同时,江帆所在的旗舰上,战斗已进入到了最激烈的时刻。

火铳在近身搏斗中,已不堪重用。说句难听的话,仅相当于一根烧火棍。

苗刀、利剑、长枪开始频频发威。

厮杀声、惨叫声、怒喝声交织在一起。

战场之上,你死我活,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残肢遍地,鲜血飞溅。

甲板上的尸体堆积成山,更有未断气的人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斜靠着的,平躺着的,捂着伤口的,喘着粗气的…

这里是绞肉机般的战场,这里也是地狱之门的开闔之地。

当然,此处的地狱之门才刚刚打开。因为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在拼死奋击着。

甲板连接船舱的楼梯处。

许本善再次砍翻一名士卒,看了眼握着苗刀的右手。

手指在轻微的跳动,这是脱力的征兆。

正在此时,从队伍后方冲上来一人,贴着许本善的耳根说道:“二爷,接应咱们的后队全被挡在了甲板上,咱们的后路被切断了。”

后路…断了吗…

也好,这样反倒是绝了逃跑的念头。

许本善觉得力气又回来了,他再次紧了紧手中的苗刀。

开弓没有回头箭!

江帆,你许二爷来了!

“大人,这样真的好吗?咱们明明是有能力将他们围死在甲板上,为何还要放他们入舱?您还要亲自上阵,这太冒险了啊。”张书铭一脸的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江帆正色道:“卒者,三军之基石;将者,三军之胆气;帅者,三军之魂也。若我遇敌不战,麾下的将军们会作何想?士卒们会作何想?”

“但是大人,您也说了,帅是三军之魂。若您有个什么好歹,这可怎么办啊?”

江帆摇头道:“我等为官为将,到底为何?不正是为了护得一方安宁吗!贪生怕死又岂是我辈为官之道?身先士卒,方能将士同心!再说了,以我的功夫,还会怕那几个小小的蟊贼?”

见张书铭还欲再说,江帆打断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毋须再多言,我自有分寸。”

说完,江帆紧了紧身上的锁甲,提起了刀,在亲卫们的陪同下,向外走去。

楼梯口,战斗仍旧激烈非凡。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许本善等人虽然勇猛非凡,但也架不住从四周围上来的士卒。冷不丁从旁边刺出一枪,又或是身后劈出一刀,许多人因此命丧黄群,队伍也在不断的缩水。

四周都是喘着粗气的声音。许本善知道,大家都累了。

再勇猛的队伍,当没了体力后,也会变成软绵绵的羊群。

但就算是这样,大家仍没有一丝怨言。

这也能看出许本善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踏踏踏”

前方的士卒突然分出了一条路,一个人影站在了他们身前。

江帆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心里暗自吃惊。

旗舰上的士卒,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战斗力怎样他是知根知底的。

眼下,双方的战损竟然是二比一!

江帆看着眼前这群人,有些惋惜。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战力居然如此惊人。说实话,这有些出乎江帆的意料之外。

再看为首之人,一双浓眉大眼,头上扎着一根蓝色飘带,他身着一身布甲,江帆瞬间便明白了这人的身份。

“许本善,尔等已没有了任何的胜算,还不速速放下武器!只要束手就擒,本将可以答应你,不会在这战场上要了尔等的性命。若是再负隅顽抗,那么就休怪本将无情!”

许本善将手中长刀向着江帆一指,嗤笑道:“哼,狗官!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想让我们投降,做梦去吧!大不了就是个死!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江帆同样露出讥讽之色道:“想想你们自己做过的事吧!鱼肉乡里,祸害百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浙江海域被你们搅和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你们就是一群毒瘤!还好汉?你们也配?”

士可杀不可辱啊!

江帆的话深深刺痛了许本善的心。

“住口!你只提了果,却没有说因!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合着你们一句话,说封海就封海!有想过咱们这些靠海吃饭的百姓没?你们不想让咱们活,那咱就自己找出路!哼,你说咱们为乱一方?哈,哈哈哈!真是笑话!你知道咱们救活了多少人吗!你们这些当官的,又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事儿?你们别的不会,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倒是一流。”许本善喝骂道。

江帆被气笑了:“哦?如此说来你还有功了不成?那我问你,去年定海县发生的马家村屠村一案是何人所为?”

江帆的话说完,许本善愣住了。

这件事他当然知道!因为这就是他手下的人做的。

事件的起因很狗血,但确实就这么凑巧。

一名头目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与家人在去庙里上香的归家途中,路过马家村时,被村口的几名地痞流氓围住了……

老人被杀,女孩受辱。

最后,女孩儿不堪忍辱,悬梁自尽了。

一月后,头目返家省亲,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这种事怎么受得了。

于是他便带着一同归来的手下,找到了马家村,要让他们交出凶手。

但在古时,一个村落就相当于一个族落,马家村的人又怎会把人交出来?

结局自然而然的就已经注定。

马家村被屠!

全村一百二十一人,没有一个活口!

当许本善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

因为按照帮会来细分的话,只要参与了屠村这件事的人,都会在受了三刀六洞后,还要沉海三天,再绑在木桩爆晒五日,才能算受罚完毕。

但当许本善问清事情的原委后,又变得有些于心不忍。

最后,领头的三人被杖责了八十大板,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而其余众人也分别受了二十至三十板不等的刑罚。

“怎么?没话说了吧!就你们,还自称什么英雄好汉?我看,你们还是改口叫狗熊孬种吧!”张书铭突然插嘴说道。

“狗熊!”

“孬种!”

“哈哈哈”

周围的大笑声将许本善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听着周围嘲笑的声音,他一脸的平静。

“你们笑个屁!江帆,你说的那件事,正是爷爷我做的!哼,那群人,强抢民女,肆意残杀无辜老人,死有余辜!老子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江帆向着北方一抱拳,大声说道:“自我大明建国以来,一切自有《大明律》作为受刑依据。不论何人,所犯何罪,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你们这样与造反何异?来人啊!将眼前这群人拿下!”

“诺!”众官兵大声回道。

“慢!”许本善一抬手,怒吼道:“我许本善纵横大海十余载,从来只有别人对不起我,还没有我对不起别人的!兄弟们,你们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也正是因为我这当哥哥的,做事做人从不两面三刀!大伙儿跟着我,安心!今儿,竟然有人说咱们是逆贼!是狗熊!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江帆!别以为咱们就是孬种!爷爷这辈子,求的就是一个光明磊落!好啊,你们说爷爷草菅人命,是逆贼!我想说,瞎了你们的狗眼!”

说完,许本善不知从身上何处摸出了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小腿肚子就捅了一下。

“二爷,不可!”

“别!二爷!”

许本善止住众人,又捅了两下,这才站直了身。

竟然是三刀六洞!

六个窟窿眼里冒出了潺潺的鲜血。

从旁边冲出一人,一把扶着许本善,哭泣道:“二爷,这件事儿本是因我而起,事儿也是我做的,为何要您为我受累!不值啊!”

有两人也冲了出来,他们从身上撕下布条,为许本善包扎起来。

许本善摇头道:“这三刀六洞本是违反帮会后,用以赔罪所用。但今儿我留下这六个窟窿,不是为了你,也不是向他们摇尾乞怜,更不是为了向那马家人赔罪!我只是证明自己从未有过叛国之心,仅此而已!”

未曾有过叛国之心?

江帆见许本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敬佩。

“既然你从未叛国,为何还不缴械投降?以你今日之举动,我必会为你上疏求情!”

“嘿,缴械投降?爷爷今儿上了这艘船,就没想过下去!我们错了?不!没有错!错的是这世道!错的,是封了海!大丈夫,就算是死,也要挺直了胸膛!咱们是不是英雄好汉,你们说了不算!兄弟们,咱们用行动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英雄好汉!杀啊!”

“杀!”

“铛铛”

“叮”

刀光剑影,混战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许本善瘸着左腿,仍旧是勇猛非凡。一把苗刀大开大合,寻常士卒难有一合之敌。

但鲜血却从包扎处慢慢的浸出,打湿了鞋底。

一步…一印!

小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双目似也慢慢变得混浊,就连手中的苗刀,也变得沉了许多。

许本善明白,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铛”

两刀相交,一股巨力袭来,让许本善险些拿不住手中的苗刀。

许本善强作振奋,这才看清来人。

江帆右手的长刀斜指着地面,正目光复杂的望着自己。

“投降!或…死!”

“嘿,爷爷长这么大,还不知道死是个什么滋味儿!”

说完,许本善居然抢先发起了进攻。

江帆望着向自己头顶而来的苗刀,轻轻向左一侧身,反手向前横拉。

许本善连忙收回攻势,将苗刀立于身体左侧。

“铛”

巨力让他忍不住连退了两三步。

这厮好大的力气!许本善暗自咂舌道。

自己就算是全盛时期,力气也没他的大吧!

但就算是这样,那又有何惧!

就算是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正当许本善鼓足勇气,准备再次强攻时,身旁却传出一声惨叫。

他转过头,见一名手下正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中溢出。

一柄长刀正向着那名手下的顶砍去。

来不及细想,许本善本能的一脚将自己的那名手下踹了出去,同时将手中的苗刀举过头顶

“铛”

拿着苗刀的右手虎口崩裂,刀也快拿不稳了。

“啊!”

自己身后再次传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有名士卒想要从身后偷袭许本善。

但这群跟随在许本善身边的人,常年纵横在大海之上,早就练就了一身非凡都本领。

这种程度的偷袭,自然不在话下。

那名偷袭的士卒,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卒涌来,这些人身上的伤口也变得越来越多。

手臂、大腿、后背,乃至腹部。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不小的伤痕。

后援队早已全军覆没,此刻能战斗的,也只有这区区二十来人了。

“哐当”

许本善再次接了江帆一记竖劈,手中的苗刀终于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嘴里喷了出来,他的身影也一阵晃动。

“二爷!”

“二爷!”

众人不顾自身的安危,连忙将他围了起来。

“踏踏”

江帆右手深处,指向众人。

“许本善!我承认,你们确实当的起好汉之名。不过,现在胜负已定,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兄弟为你而死?你心可安?这又是好汉所为吗?”

许本善喘着粗气,看着将自己围在中央的兄弟们。

有些人不停的咽着唾沫;有的人步伐也凌乱了;还有的人脸上布满了血水与汗水,两相结合之下,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许本善看着他们,随即闭上了眼睛,又猛地睁开,沙哑的说道:“若我投降,他们…可有活路?”

江帆知道许本善口中的他们是谁,他沉思片刻后说道:“皇上圣旨,只诛首恶!协犯…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么…

也罢,就当是自己再为兄弟们做最后一件事吧。

许本善艰难的说道:“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若你违背了誓言,他日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许本善话音刚落,众人便急了。

“二爷,不要啊!”

“是啊,二爷,咱们还能战!”

“二爷,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冲出去。”

江帆似没有听到其他人说的话一样,他对许本善点点头,说道:“别以为你们就是汉子,我浙江水师所有人,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今日我既答应了你,那我就一定会做到!只要这些人不再为恶,我必护得他们性命!”

许本善这才长吁一口气,淡淡地说道:“所有人…放下武器吧。”

“二爷!”

“不要啊,二爷!”

众人纷纷劝道。

许本善一瞪眼,怒喝道:“都不听命令了是不是!我说,放下武器!!”

“这…”一人震惊道。

“唉…”另一人也叹了一口气。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心有不甘的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哐当”

武器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帆待所有人都扔了武器,这才点点头,挥了挥手。

手下的士卒们连忙将地上的武器清剿一空。

许本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再次变得波澜不惊。

兄弟们事已经安排好了,大哥,兄弟的路…也尽了。以后,再没机会陪您了。

许本善想到此处,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别了,好兄弟们!

别了,大哥!

许本善的右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

正是让自己受刑的那把匕首。

手一抬,寒光涌动,向着自己的脖颈处抹去。

江帆一直注视着许本善,倒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眼前的这个汉子甚是对他胃口,他想牢牢记住此人。

所以当许本善有异动时,江帆是第一个察觉到的。

大刀是不能用了,电光火石间,江帆随手从身旁一名弓手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利箭,向着许本善的右手射去。

“铛”

箭枝准确的命中了许本善手中的那把匕首,并将之击飞了出去,随后箭枝也改变了轨迹,贴着许本善的耳旁飞出,最后钉在了一间舱门外。

虽然箭枝速度已达极致,但毕竟一个是仓促救人,一个是心存死志,力道有所不同。许本善的脖颈处仍出现了一道伤口。

血线虽细,但其势却十分猛烈,在许本善的脖颈处“滋滋”地响个不停。

“都愣着干什么?救人啊!军医呢?快叫军医!”江帆大步向前,一把推开众人,冲到许本善身前,手指使劲儿,压住了许本善的脖颈,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

放下武器的众人此时却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真没有想到,江帆会冒着危险,冲进了他们的人堆里。

一丝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直到军医来后,接手了剩下的事儿,江帆才站起了身,退到了一旁。

“大人,您…太莽撞了。”张书铭小声的说道。

岂料江帆却摆摆手,笑道:“书铭太过多虑了。什么样的将,就会带什么样的兵!许本善宁愿自尽,也不暗算本官,他手下的这些人又怎会坠了他的名声?”

江帆说的声音很大,不仅是附近的士卒听见了,就连许本善那群手下也听见了。

听着江帆这样夸赞自己等人,所有人均是倍感自豪,同时对江帆的好感也是大增。

过了良久,军医才治疗完毕,站起了身。

“张军医,情况如何?”江帆连忙说道。

“这人伤势较重,但万幸的是并未割到喉管,所以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他能熬过今晚,那他的性命就算保住了。”张军医说道。

“如此,便劳烦张军医了。”

“应该的,应该的。下官就先去准备药材了。”张军医拱手道。

“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下官明白。”

经过刚才的一幕,许本善的属下如今也老实许多,他们排着一列,悉数走进了船舱。

江帆看着一片狼藉的甲板,露出了一丝惆怅。

如今许本善所部已不足为虑,现在就看毛琦的了。

若是估计不差的话,那支增援舰队应该是许家兄弟的吧。

是增援毛琦,还是抵挡那四兄弟的援军呢?

如今许本善在自己手中,并且还有生命危险。若自己以兄弟情作为切入点,会不会能加速他们的投降,使得战局变得更加有利呢?

猜测的那支隐藏舰队会不会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或许…他们正在等待着我们松懈的那一刻吧?

“大人,你快看!”张书铭指着许家兄弟的援军道。

“唔?”江帆连忙举起了望远镜。

又一支三百余艘战船组成的舰队出现在了战场。

一面“闽”字的军旗正迎风飘动,另一面军旗上则绘着一个“祝”字。

江帆拊掌道:“看样子,福建水师也按捺不住了。”

如此,甚好!

自己也无后顾之忧了!

江帆看着正酣战正欢的毛琦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