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位观自在，到底想让你看什么呢？”
周源听到浩宁如此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只听大厅里又有人说话了。
“我说，兄弟，”只听一个不怎么大，但却很有底气的声音叫了出来，说话的人看起来瘦不拉几，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发也没怎么洗，黏糊糊成一条一条的油腻状，戴着一副1000度的高度近视眼镜，站起来个头只到那人的胸口。这人看起来唯唯诺诺，不说话时，是典型的胆小怕事型的人。他撑着胆子叫了一声“兄弟”之后，好像胆子大了一些，挺直了腰板准备继续说话。
周源只是奇怪，虽说自己不怎么会看人，但这样的人形象太过于明显，若在平时，此人应该是在路上走遇到有人打喷嚏都会躲得远远的，今天竟然敢对着大厅里闹事的人开始说话。只听这人继续说道，“兄弟，大家好好的在大厅里吃饭，你这么一吼，搅得大家都没兴致了，你这算什么？”
“哼！你算什么东西！”那壮汉低头看了看面前这“小人”，冷笑一声，“他们这些饭店经理们，狗眼看人低，只会欺负没钱的人，今天要是不把他们的脸给打了，老子就白——许愿了！”
“许愿？”刘帅耳朵灵，那人说的最后几个字似乎是怕说漏嘴了，声音放得很低，但是刘帅还是听到了，“难道真的是？”
“看看再说！”浩宁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不动声色的说道。
“哼哼，饭店经理们狗眼看人低，能有你看人低？今天社会上就有你这种人，”那小个子朗声说道，“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就到处欺负人，今天要是不把你的脸打了，你还以为这世上没人治得了你了！”
“恩？这个小个子有骨气！”龙飞说着竖起大拇指，“社会正能量啊！以这么矮的身板就敢顶撞豪强！”
“去去去，”浩宁没好气的看了看龙飞，“你没听他说么，他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打脸，和这个高个子半斤八两而已……”
“你还有脸打别人脸？”浩宁还没说完，又站起来一个人，指着那个小个子一脸鄙视，“你这种有点个子不高，长的一般但以为自己有点儿本事，爱打别人脸的人我见多了，其实啊，没多大本事，就想着打别人脸，其实你这种人才最应该被人打脸！”说着头先哪位大汉以为此人帮自己说话，笑了笑正准备说话，谁知此人也指着那大汉说道：“你闭嘴，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今天要不把你们的脸都打了，老子许的愿，花的钱就特么白花了！”
“你们都给老子闭嘴！一群土鸡瓦狗！”第四个人站了起来，一脸傲然，“你们这群爱打别人脸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手画脚，实际上每个人心里就是为了打人打得爽！你们只是想把别人踩在脚底下，自己当英雄，当后宫收集男，以为老子不知道？哼哼——”说到这里此人停了一下，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胸脯，“要当后宫收集男，也是老子当，老子今天就代表正义，打你们的脸！好好的把你们踩在脚底下！”
“啊呀我的妈呀，头疼！”龙飞听得头晕，捂着脑袋皱眉道，“这都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怎么一个个都要站起来打其他人的脸呢？”
“哼哼，”浩宁看着这群人冷笑一声，“你看着乱，其实一点儿都不乱，这些人每个人，大概都是某些小说的读者，这些小说的特色，就是主角是里面绝对的英雄，在任何场合下，都是扮猪吃老虎，打脸赢无数，美女身边靠，百亿不算富，靠着一次次的打脸站在高峰上，只不过今天他们好像不太幸运，一下子都聚到这里了。有意思，有意思，你看——那个壮的好像是兵王，那个好像是有异能，那个大概是得了道印残片的什么传家宝，还有那个脖子上挂了面镜子，那个手上拿了个藏教转轮，那个身上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变异体质……”
“哈哈哈，你这是把网文小说的金手指都快说完了，”刘帅看着浩宁一本正经的分析，忍不住笑着说，“浩宁你还别说，这些人的装扮和行为好像真的有些像，只不过每个人刚才说的话水平实在一般啊，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如果写成小说，那这些对话不是水的要命？”
“嗨，金手指那么多，我哪里有本事都说完？你也别嫌人家说话水，你看小说不都是一目十页，还怕水么？”浩宁看着刘帅，也点头同意，“谁还认真看小说情节啊，爽了就成，鲁迅先生不都说了嘛，过去几千年来总结下来就两句话：做稳了奴隶和欲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那这些人口中的小说，大概也就两句话：打脸配角而爽，和继续打脸更多配角而更爽的苍白。”
“打脸版的俄罗斯套娃吗？”周源听着浩宁和刘帅的一唱一和也有些发愣，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上，刚才被刘帅笑话自己与时代脱节，心里暗暗想回头得补补课，多看看这类打脸小说才好。但再看眼前这些，不仅乱糟糟，而且太无聊，正准备叫其他几人离开，这时只听到一个人大吼一声：“看我五脉神剑！”
“五脉神剑？！”周源还没说话，浩宁就喊出来了，“不是六脉神剑吗？拜托再水能不能敬业点儿，名字都抄弄错？”
再看那人，手指一伸，食指飞出一股无形真气，正中一个人当胸，此人中招之后晃了一晃，拿起身边的一根筷子，身子斜斜的向后方移动，一运真气，将此筷子直接对着那“五脉神剑”的高手扔出，并大叫一声“小李飞筷！”
“小李飞筷？怎么不小李飞车呢？”刘帅喃喃的重复着，“不是小李飞刀么，真特么山寨……”
谁知这一招名字虽然山寨，但力道却不小，这一筷子直中那人的喉结，“噗”的一声直接贯喉，那人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倒在地上，血从他的脖子伤口中流了出来，一下子地上全浸满了红色。
“啊！”旁边的那些服务员一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一边嗑着瓜子跟看戏一样看这些人“犯神经”，看到此人的惨状，吓得连瓜子也不吃了，果盘也扔了，连原本躲在一边的和女朋友打电话的饭店经理都炸了，“杀人了！杀人了！”
“妈呀，赶紧打110！119！120！95599！400-820-6655！”一下子服务人员乱作一团，说什么的都有。
“叫什么叫！你们这群废物！”——这不是一个人说出来的，而是那群正在互相“打脸”的人齐声喊出来的，看着倒地的那人，这群人冷冷一笑，仿佛只是死了个好不重要的动物，继续互相“打脸”。
其中一个人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大葱，当中一劈，面前的一个人连带桌子，整个都被劈成了两半，整个一现实版的“手撕鬼子”！只不过不同的是，“手撕鬼子”情结虽然幼稚，但起码是面对敌国，而此人面是面对自己的同胞。劈完之后，此人还没来得及站在桌子上冷笑，面色就已然凝固，倒了下去。
“哈，看我黯然销魂指！”
“弹指神经！”
“鸳鸯西瓜刀！”
“降龙十巴掌！”
“蛇狗般若功！”
一下子又倒地了几个人，这回有断胳膊的，还有直接肠子就扯出来，血啦啦流了一地的，剩下这些人还在互相厮杀，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浩宁一拨人看的战战兢兢了，谁也顾不得吐槽这些“山寨”的武功名字了，刘帅颤抖着问道：“这，这，这，这不是疯了吧，这可怎么办才好？得赶紧想办法阻止他们啊！”说完了看着龙飞，龙飞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别，别找我，我这个神除了许愿，可没伤过什么人，这种场面我是第一次见过。——这是你们凡人的事情，我，我不管。”
“卧槽！这时候你跟我分这个！”刘帅暗骂了一句，连忙又看周源，周源显然也被这场面吓着了，“别，我只是个刚当上神没多久的半吊子神，况且武功这种事情，我是不会的——”
可叹，新旧两神都不敢做的事，面前这群人却乐此不疲的做着，眼睛不眨，手脚不停，比之前失去灵魂的周源，有过之而无不及！
“呸！”刘帅啐了一口，周源吓得都忘记施法躲开了，连忙拿出面巾纸擦，刘帅气急败坏的说，“不会武功，不会武功，不会武功你就——”
刚说完，一拨人都看着浩宁，浩宁毕竟是曾经打斗过几次的人，面前这些场面虽然恶心，但还能留有一些清明来思考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癫狂。想来想去也没有眉目，突然看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吓了一跳：“你们要干嘛？”
“干嘛？”刘帅大叫起来，“外面都成这样了，死了这儿多人了，你不管管？”
“管？管什么？怎么管？”浩宁被刘帅吼得有些发懵，为了维护面子硬着头皮反驳道，“你不是不管这些闲事儿吗？在张全那里你说的那么清楚，不是你的朋友，只是陌生人的事情，你压根不管啊？”
“将我的军是不是？那能一样吗？能一样吗！”刘帅急到，“当时说的是咱们的假想，而且也没想今天这样眼睁睁血淋淋的摆在面前啊，你今天遇到这么多人死在你面前了，还能说不管？你还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你怎么不问前面这群疯子是不是人？——得咱们两个吵什么，我也不是说不管——可是，怎么管啊？”浩宁也不是不想管，只是看着眼前这场景，基本上和当时收服红孩儿时候，戳了红孩儿三十六个血窟窿差不多了，但是当时自己以为是在玩游戏，而且背后还有观自在撑腰，哪里像今天，这是眼睁睁眼前的事实啊，心里怎么能不害怕？
“那个，这，这样，”刘帅眼珠子一转，抹了一把脸，“你不是会什么‘北冥神功‘吗？把他们内力吸了，让他们别动弹，然后等警察来了就成。”
“神经病啊！”浩宁大叫起来，“我现在出去，把他们内力吸干，他们倒是消停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我怎么办？把我作为最大的魔头被斩首示众？”
“这是新时代，据我所知，”龙飞不合时宜的说道，“只有枪毙……”
“滚！”三个人齐刷刷的对二货龙神大声呵斥。
“这个，这个你别担心，”周源擦了擦冷汗，哆哆嗦嗦的说道，再也没法装像刚才那样的气定神闲了，“我可以让你实假夺舍，这样你就不会出现了。”
“实假夺舍？”浩宁愣了愣，“那是什么法术？”
“恩，来不及解释了，”周源急乎乎的对着外面其中一个人伸手一抓，一道绿光从周源手中发出，连接到那人的头部，奇怪的是其他人却好像根本没看到这个绿光。
周源另外一只手就要碰到浩宁。浩宁连忙阻止：“住手！”
“怎么了？”周源见浩宁变卦，连忙问道，“你不愿救民于水火，力挽狂澜，做万世之先驱，青史之永存——”
“哎呀你特么道德婊上身了吗？你想做道德婊你给我自己上，少特么自己装的跟圣母似的让别人干活儿！”浩宁咒骂道，一边说一边摸着周源的天灵盖，“你得容我做好准备吧——借神通一用！”
“哎呀你给老子少借点儿！”周源挤眉弄眼的叫了一声。
浩宁说完之后，周源浑身一抖，整个大厅里桌上的手机全部发出异常耀眼的光芒，在三秒钟之内，手机光芒暗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可惜大厅里争斗不已，谁还关心手机发光这点儿小事儿？
“好了！”浩宁笑着说道。
“你也太贪了！”周源瞪着浩宁揉了揉额头，不再迟疑，轻轻地拍了一下浩宁的脑袋，浩宁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现自己的身子，飘飘然的由实变虚，顺着绿光飞到那人的身体里了。
“我去？”浩宁刚进入这个人的身体，就明白了周源为什么叫这个法术实假夺舍了，自己被周源用他的所谓法术，送到了这个人的身体里。一般来说——当然这个一般也是浩宁从网文小说上看到的——夺舍一个正常人非常困难，因为对方的灵魂会直接反抗，如此一来，战斗力不仅低下，而且肉体也会承受不了。但周源这套法术却非常奇妙，一进来之后，那个人的灵魂自动就缩到一边，转而变成浩宁自己在控制这个人了，浩宁还来不及琢磨这些细节，只见对方一掌就要打来，这一掌看起来并不着力，以浩宁对功夫的描述了解，实则是后劲绵绵不绝，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和“亢龙有悔”有关系。
果然，那人叫了一声“亢龙后悔！”，这一掌就拍到了面门！
想也不想，浩宁就身体后倾，脚步斜走，一下子一招“凌波微步”轻轻的躲开了这一掌，出掌的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浩宁竟然还会这样一招，连忙向着浩宁追来，其他人看到浩宁如此变招，也愣住了，仔细想了想，然后纷纷大叫：“为什么你还会第二套功夫？”
“恩？”浩宁没听懂，反问道，“什么意思？”
那人见浩宁说话，定然真气放松，脚下虚浮，随即又“邪魅一笑”，对着浩宁又来了一掌“见龙在田”。
浩宁嘴上虽然在说话，脚下根本没停，斜走之后手掌在空中一划，顿时手心像着了火一样，向那人凌空一砍，那人不知深浅，连忙拿起一个桌子就挡，那桌子毫无悬念的被浩宁的真气劈成了碎片，不仅如此，这些碎片还没有落地，竟然在空中就着起火来，一时之间像放烟花，有些好看。
“火焰刀！”那个人惊叫起来，“你会黯然掌，凌波微步，火焰刀三种功夫？”
此人一话既出，其他人听闻都看向浩宁，顿时纷纷住手，互相不再打斗，转而齐齐攻向浩宁！
一时之间，众多经典的武功，全都向浩宁招呼着。
“我去！”刘帅看傻眼了，拍了拍周源，“我说，浩宁真牛逼啊，一入场就停止纷争，欲以一己之力，平息所有人的怒火啊，这要是在过去，真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侠啊！”
“厉害厉害，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龙飞这时候也不住的赞叹，“帅哥啊，你这位同事，小龙我这次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平时看不出，这时候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要是给他立个神像做个庙，他一定是最有慧根，立地成佛的存在！”
“你们这几个嘴炮侠！”浩宁虽然在这个人身体里，但是却把刘帅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暗叫苦，“谁特么要以一己之力平息所有人怒火啊？我特么哪儿知道自己一入场所有人都来打我？”
一边用“凌波微步”逃命，一边心里怒骂，一边暗中吐槽：“妈的这也不是办法啊，一下子这么多人都来，还怎么施展北冥神功啊！”
——浩宁原本的打算是，悄悄地在这个人身体里，先偷偷的吸取一个人的内力，然后再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这样“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打法，自己还能够应付，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实在没有信心把所有人的内力一下子吸取。
“这叫什么事儿啊？”浩宁心中有苦说不出，这大概是他使用“凌波微步”最惨的一次了，“这哪儿是群殴啊，这明明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啊！”
“恩？”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浩宁心中一闪，书中记载，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时，杨逍对付五散人还有其他几位明教高手的合攻时，原来是这么做的，只能这样试一下了！
想到这里，浩宁无奈的苦笑，右脚轻轻一点，身子直直向上飞出十七八丈——这时候这餐厅的天花板早让这群人给掀了，天上的星星看的清清楚楚。
“梯云纵！武当的梯云纵！”底下几个识货的人大叫起来，“为什么他还会梯云纵，他到底会多少功夫！”
“嘿嘿，哥会的多了去了，”浩宁心中一乐，直直的降到了这群人的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