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句“谢谢”弄的挺舒坦，林商咧开嘴，弯成月牙儿，又狗腿子地把毛巾递了过去。
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条橙色的毛巾，细白细白的手腕，三人看过去，是个看起来有几分可爱的女生。
她有些害羞，低头只看着毛巾，手伸了半天才说:“给你，擦脸。”
林商记得这个女孩，在迎新晚会上她唱了一首王菲的《旋木》，艳惊四座，长得又讨巧，晚会结束很多男生向她要电话。
这么快，连新生都开始对乔远川有好感了，名气真大。
乔远川将橙色毛巾推回去，“谢谢，不用了。”说完拿了林商手里的毛巾，再搭上一个微笑。
女孩有些尴尬，微笑也化解不了的尴尬，脸快埋到脖颈，耳朵根子红的惹眼，说:“你篮球打的真好。”低着头，鞋尖蹭在一起，眼神瞄到宁姗姗。
宁姗姗了然，笑了笑，“我叫宁姗姗，是乔远川的表妹。”
小姑娘的勇气总是时有时无，爆发的让人摸不清头脑，女孩的脸涨得更红，一下就直奔主题，“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你的号码？”
她喘得厉害，胸脯一起一伏，里面吞吐着少女的一些幻想。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行。”乔远川爽快的也让人摸不清头脑，拿过女孩的手机，抬手就输入一个号码。
女孩终于不再低着头，露出粉扑扑的小脸，说：“谢谢！”
愉悦透过声律不予保留的展现，姑娘粉色的心情，是带着声音和气味的，嗅嗅还尝得出甜头。她跑向远处的小姐妹，晃着手里的手机以示成功，中途还回过头向这边笑。多美好的青春。
“学长。”林商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发愣，“你手机里的号码会不会爆掉？”
“怎么会。”乔远川手搭在林商肩上，“难道你喜欢那个姑娘？”
“当然不是！”转身面对乔远川，脸色惊讶，“我怎么会喜欢她。”末了还去看宁姗姗的脸色。
“噢。”乔远川漫不经心的回应，不明深意的神色。
乔远川回寝室洗澡，林商顺便去参观他的寝室。
寝室里很干净，室友们都不在。林商坐在乔远川的座位上，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桌子上放着一个高达手办。
“你喜欢高达？”林商朝浴室喊。
浴室里水声没停，乔远川的声音像是蒙上了水汽，“嗯，模型都挺喜欢。”
书柜上摆了几本犯罪恐怖小说，林商随手翻了翻，看到“他抓住红衣女子的头发，用钩子挖出了她的眼珠”，很识趣的放了回去。
水声停了，乔远川擦着头发出来，光着膀子。
“喜欢看就借去看吧。”打开衣柜，乔远川寻找衣服。
肌肉的线条在林商眼里被印上完美，咽了咽口水，用手指戳了戳乔远川腹部的肌肉，被肌肉的主人一个巴掌拍掉，五道红印像盖章一样，也不管手背的惨状，问:“我也想练出肌肉，你能带我一起吗？”
扯了件灰色T恤套在身上，居高临下的瞅着某鹿，“带你一起健身？”
某鹿上了发条似的不停点头。
“我随便，就怕你坚持不下去。”
“不会不会。”想到女神，某鹿有斗志，“一定坚持的下去！”
次日。
“皇上驾到~还不赶快出来接驾~”早上六点，手机欢腾的响了，林商为乔远川特别设置的铃声。
虚掩着眼皮，伸手可触的地方摸了个遍，半睁眼，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被踢在脚下。
“让它闭嘴。”刘域宸不耐烦的抓抓头发，抬手，思维不清的看手表，“这才六点啊，比畅畅起的都早。”
“嘿嘿，兄弟，多多包涵。”林商抱歉的接了电话，用手覆在嘴边，压低了声音说:“喂，学长，我起来了，起来了，马上下楼，五分钟。”
“快点，五分钟没下来我就自己去锻炼了。”
“行，行。”挂了电话，林商把清闲的早晨扼杀在战争一般的洗漱工作中。
这也就是林商头脑发热的自作自受。
倒回至昨天下午，在满口答应晨练之后。
乔远川要来林商的手机，轻描淡写的打开了手机的设置，他说:“晚上不准关机。”然后在阻止模式中的允许名单里添加自己的号码。
林商刷的满嘴泡沫，想到昨天的冲动，感叹: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为自己贴上为爱奉献的标签，自我树立起高大的痴者形象。
时间掐到秒。
乔远川淡绿的运动装快要融进身边的植物。
“我...我到了，去锻炼吧。”林商气喘吁吁。
乔远川忍俊不禁，“你...”
“我没迟到，我计了时的，四分三十六秒！”
“我没说你迟到。你留着你嘴角的牙膏是准备一边晨练一边卖萌吗？”
林商抹了抹嘴，“嘿，还真有，不过我可不卖萌，炎黄子孙，阳刚男儿。”
乔远川不管他，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哎，学长你等等我。”
“学长，学长。”林商追上去，“你国庆回家吗？”
“不回。”
“为什么？”
“事儿妈啊你，跑步说话会岔气的。”
林商撇撇嘴，不再说话。
乔远川突然想到什么，“林商。”
“嗯？”
“昨天有人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啊，怎么了？”
“噢，没什么，别说话了，跑步说话会岔气。”
林商挺委屈，心想:不是你起的话头吗。
跑完去食堂吃饭时，基本上是乔远川将某鹿拖进去的。
某鹿迷迷糊糊将筷子扎进包子，对着它深情一磕头，就再没从桌上爬起来。
“你上香呢？”
“......”
“喂！”
“......”
乔远川敲敲某鹿的脑袋，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还挺不文雅的打起了呼噜。
“心真宽。”乔远川低头喝自己的稀饭。
在食堂寻找了第二个十分钟后，终于发现了这只睡鹿的室友。
李一畅扛着林商进教室还是引起了轰动，教数学的教授扶着眼镜看了许久。
“那个...同学。”老教授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没事，老师，他生病了。”
“生病了还来上课，好，很好！”
第一次接受教授的夸赞，第一次睡掉了高数两节大课。
下课了，某鹿还在睡。
“怎么弄醒他？”张晋用笔捅了捅林商的腰。
刘域宸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手停留在脸上，“用巴掌吧。”
最后林商是顶着五个手指印进的食堂。
“三个禽兽，你们把礼仪之邦这四个字放在哪里？君子动口不动手，面对纠纷尚且如此，你们怎么下得了手？”林商将鸡汤倒进饭里，表情很生动。
李一畅摆摆手，“非也非也，国之精神必然了然于胸，然而面对腐蚀人心的罪行，当然不予遗留，除之而快。所以，我们是对事，并非对人。”
“我做什么滔天大罪了。”
“天主教将人类罪行分为七种:骄傲、贪婪、淫-欲、暴怒、饕餮、懒惰、嫉妒，高数乃主课，于主课之上，眠度两节大课，不为懒惰？罔顾师者授教，不为骄傲？打呼干扰他人听课，不为嫉妒？睡而不够，强占邻座桌面，不为贪婪？因女人而晨起锻炼，成此后果，不为淫-欲？”
“得，畅畅，你把我拉去枪毙吧，像我这种违反道德纪律的人，不死何以平人愤？”
“那倒不必。”刘域宸吃掉最后一口饭，拍拍自己胸脯，“你谢谢我就得了，该出手时就出手。”
林商一口咬掉虾头，吐了出来，“呸！”
正气头上，手机响了。
没好语气的“喂”了一句，那边却传来奶糖一样甜软的声音。
“请问，是乔远川学长吗？”
是个女孩，林商惊得险些掉了手上的虾。
“呃...你是哪位？我...”
女孩提高了声调，听起来很高兴，“学长，我是昨天给你递毛巾的女生啊，你给了我电话的。我叫孙瑶...”
电话那头一句接一句的来，把林商到嘴的解释给堵了回去，堵得林商倒不知怎么开口了。
“孙瑶同学啊，你停停，我不是乔远川。”
“我觉得你打篮球真的很帅，我...”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喂？”
“......”过了许久，“你是谁？”
“我是林...”想到人家也不认识自己，舌头捋了半天没捋顺，只能很怂的说，“我是昨天在乔远川身边的男生。”
“......”那边又沉默了，然后是小声的嘟囔，“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紧接着，一串忙音。
林商一脸的呆滞，手上的虾被刘域宸夹去吃了。
“诶，刚有女孩儿找我，你们信吗？”
这叫什么事儿？说怎么昨天乔远川给号码时盯着自己看，自己倒成他挡箭牌了。寒意袭来，脑海里乔远川的笑容挠得林商心底发毛。
乔远川是撒旦，乔远川是混蛋，从那天电话之后，林商变得比前台小姐还忙，形形色色的女孩打来爱慕的电话，偶尔也有莫名其妙的男生打进来。去找那位肇事者，他倒淡然自若，随口说出“宁姗姗”三个字，某鹿就没了辙，按照那位肇事者的意思:我都帮你泡妞了，你帮我挡几个电话又怎么样。
接完今天第19个电话，林商开始认真考虑换号码的问题。一个星期没睡过午觉了，也不明白为什么电话要挑在尴尬的时间段打来，林商思忖着，那些人一定是乔远川的仇家。
图书馆里，乔远川在翻看漫画。
“你...你好，我是篮球社的拉拉队员。”哒哒的高跟鞋声在图书管里毫不收敛，算得上是美女的特权了，而且从腿的长度来看，身高很可观。
乔远川停下翻漫画的手，抬头就是闷骚的微笑，“你好。”
“听说最近要你的电话号码比较容易，可不可以...”
“要号码？”
长腿姑娘点了点头，递过手机。
轻车熟路的输入号码。
“对了。”乔远川还过手机，继续看他的漫画，不易察觉的笑抿在嘴角，“最好中午的时候打，我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