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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冲突

人如潮水,来去起伏,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广厦千间,雕梁画栋,却没有一处可以栖身。如同从高崖上的巢中坠落的雏鸟,羽翼未丰,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眼前却不是广阔天空,只有嶙峋礁石,只有恐惧。

这就是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怖吗?实在是不可思议,如同做梦,看起来平凡甚至潦倒的叔叔经如同鬼神。只是在郑玄眼前挥了挥手,他竟如穿梭世界,叔叔,家,最后时刻那留给郑玄无尽恐怖的巨眼,都消失无踪,只留下郑玄在陌生的环境中孤身一人,茫然惶惑。

郑玄不知自己身在何地,四周亭台华厦林立,行人皆身着古服,与自幼相伴的泥偶风格相似,以在地球积累的认知判断,像是回到了秦汉之时,然而亲身生活在这个世界十余年的郑玄实际上却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自己身居什么样的国度,什么样的社会,要怎么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活下去,怎么找到叔叔,找到家,都还是未知。

郑玄想去问一问路上的行人,这座城市是哪里,至于如何回到那片荒野,找到那座小屋,却还没有任何头绪。

“这位大哥,请问——”郑玄叫住一个高冠古服腰悬长剑的青年。

“嗤!下贱之人安敢与我称兄道弟!”那青年横了郑玄一眼,呵斥道。

下贱之人?郑玄低头瞅瞅自己身上披的麻布,又看了看他穿着的麻衣,穿的都是麻制,“你凭什么说我就是下贱之人!”郑玄面有愠怒之色。

“披头跣足,衣衫破烂,如同化外野人,不是下贱之人便是逃战乱民。”青年一脸轻蔑。

说老子贱人没收拾你,还敢说老子是野人?“你算老几敢这么说!”斜眼看着那青年晃悠的高高古冠,郑玄感觉手很痒,暗暗攥紧了拳头。

“鄙陋之人竟敢出言不逊,你可知我乃州院弟子,未来主君身边的红人!到时一言可决断万人生死,难道还断不了你一个化外野人的死活!”

“这不是杨兄吗!候你多时不至,怎么竟和一个贱奴聊得火热?有道是物以类聚——”郑玄刚想揪脖领子给那王八蛋一通乱捶,一个身着与他同样的冠服的青年突兀开口,从旁插入。虽是同样衣着,细小之处的环佩剑饰却暗示着身家富贵,气度自然与一身麻袍洗的发白的寒酸之辈不同,清摇羽扇似是翩翩公子,只是一脸讥讽笑意让郑玄觉得他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那姓杨的所谓“州院弟子”眼中含怒,却没有发作,略一思忖道:“原来是黄兄,有礼了······只是一介凡人与我搭话,虽身份不同,我等毕竟得先贤教诲,我自当耐心对待。”

“果真如此?我怎么好像听闻杨兄要断人死活来着。”后来的姓黄之人瞥了郑玄一眼,眼露鄙夷,还是把矛头对准姓杨的。

那姓杨的羞色一闪而过,好整以暇道:“这凡人如此困窘,一看便知没有生计,所以想给他个活路,我等学的是苍生大计,正该始自这小人物——不过既然众位久等,我们还是快快走吧。”匆匆说罢,也不等他的黄兄再张嘴,扭头率先离去,背影有些僵硬。

那姓黄的看着他气的发抖的背影,满意的笑了,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了郑玄,回头一看,郑玄正一声不吭盯着姓杨的后背磨牙。李姓书生嫌恶的皱了皱眉,随手一甩,两枚铜板叮当作响滚到郑玄脚下,“大爷心情好,赏你了。”

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人,郑玄恨得牙根痒痒,一个个道貌岸然自说自话,那眼神却总是看牲畜一样看自己,还什么先贤教诲,苍生大计?屁!

犹豫的看了看脚下两枚铜板,本想踢到一边去,可又想起自己身无长物,不由纠结无奈。郑玄试着换个人打听,可路人要么吃了苍蝇般一脸恶心的掩面而去,要么一脸怒容的高声喝骂,似乎生怕被人和郑玄混为一谈。不就是穿的破了点吗,郑玄实在郁闷,不管什么样的世界,这点都一样啊。

天色渐暗,还是连身处何地都没问到,郑玄腹中空空,可转了一圈连吃饭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蹲在人迹渐少的路边心里憋屈。

正一筹莫展之际,“哒哒”,一根竹棍在郑玄眼前地上点了点,抬头看去,两个同样一身破烂麻布的老人看着郑玄一脸和善。

“小子,怎么一个人蹲在路边,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郑玄看两人面容苍老,颤颤巍巍,加之破天荒遇到有人流露善意,丝毫没提起戒心,“两位老伯,我与家人失散了,不知道这是哪里,饿着肚子连饭都吃不上,请老人家帮我指个路。”

那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摇晃着破麻衣和手里的竹棍道:“呀,那可真是可怜,不过遇到我们就好了,你看,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破落之人,自会相助与你,走吧,跟我们走,找个容身之所。”

说着两人把郑玄扶起来,指了个方向,说要带郑玄去他们栖身之处。

一路上,郑玄与两人攀谈,终于了解到了一些如今的境况。郑玄身处的这座城叫西林城,乃是西境首府,镇西封国的中心,世家徐家的领地,而封国这个称呼也让郑玄好奇,细问才知道,封国,便是受封之国,乃是上天封赏徐家建国之权,镇守西境,而镇西封国地跨百万里,也只是大陆上众多封国之一,据说向东还有无数封国存在,大地辽阔无边,有人穷尽一生去探索也不过走到临近封国的边界罢了。

上天授予什么的,郑玄不以为意,大抵不过是统治者搞出来的君权神授之类的噱头,但是听到坐拥百万里广袤疆域的镇西国也才是无数封国之一,不过世界一角,郑玄有些担忧,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大吗?如果是真的,自己找到家,找到唯一的亲人的机会岂非渺茫?

郑玄尝试形容了一下自己的家,那座小土屋,那片荒凉的原野,甚至草木的形状,想了想,连有时候天会变成一片灰色这一条也加上了。得到的答案却是两个老头哭笑不得的嘲笑,“小子,你急的脑子傻掉了吧,按你说的那就是一片荒无人烟的野地,这样的地方哪里没有,怎么可能找的到嘛。”

想想也是,叔叔说是把自己送到自己记忆里“附近的城”,可是如今得知这世界地域广袤超出想象,哪里敢肯定这“附近”是多近,又是东西南北哪个方向上的近?也不知叔叔如今怎样,还能否再见,虽然与叔叔一起生活的记忆混沌不清,想不起太多重要的往事,可哪怕在名义上他也是郑玄唯一的亲人,突然天各一方,不知何时团聚,实在难过。

郑玄心情郁闷的想着这些,一路不再出声。

“到了。”身前带路的一个老人停在一栋不起眼的小屋前,打断了郑玄的神游。

没等郑玄抬头仔细打量这里环境,身后一股大力推来,他已被推进了小屋里,两个老头左右将他架起,听到身后锁门声,郑玄紧张起来,挣扎之下却摆脱不了,才发觉两个看起来颤巍巍的老头竟是双臂壮实,肌肉有力,哪里是残年老者该有的力气。

郑玄用力一抖,别住其中一人的胳膊,一甩头撞在他的下颌撞得他一个趔趄,郑玄得以摆脱一只手,正欲回身解决另一个,后脑已是狠狠的挨了一下,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栽倒在地。郑玄努力想稳住身形,胸腹处又是挨了疾风骤雨似的一通猛击,疼的他蜷缩着直不起身。

“杨······公子,这小子老实着呢,轻易就骗过来了。”放倒郑玄的老头粗声粗气道,声音不再苍老,分明是壮年样子,面目也不再慈祥,恶意的笑着。

“很好。”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郑玄前方响起,郑玄忍着肋骨的疼痛撑起双肘,抬头去看。高冠麻袍,手扶长剑,竟然是那个姓杨的“州院弟子”,此刻用鼻孔看着郑玄,用力握着剑柄的手指捏的发白,眼睛里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