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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又一次的改变

空中,一股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的力量正在疯狂地肆虐着周围的一切。在特殊的人眼里,它是青色的线条,而在普通人眼里,它是透明无物般的风。巨大的风,就像是海上碰到的台风——不,是比台风还更厉害的风暴,甚至都不能说这是风暴了。所有的东西,不论是大树,荆棘,还是岩谷,山崖,在这绝世的风里,都无一幸免。

只是,非常奇怪地,这风虽然厉害,却吹不散萦绕在山间的那层雾气。那洁白的雾气,就像是披在山峦之间的保护衣一样,任由风势再猛烈,也无法将它的身影挪动分毫。

天空里,一个人影正在急速往下坠落。以他这样的自由落体下去,他必定会重重的摔在山崖之上,然后碎裂成一泡肉泥,连他最亲近的人,都不能辨认他的身份。

山峦间弥漫的雾气,在这位急速往下落的人眼里,就像是死神的床铺一样,冰冷,却又舒适。有那么一两秒,他真的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反正——他的心里想着——张青已经移情别恋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下落时产生的风,似乎根本无法影响他一样,他的嘴角不但没有被风势吹得变形,反而还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露出了一丝凄惨的笑。笑了之后,再见这身下的洁白云雾,他的心里忽然又冒出了一股其他的力量。这股力量是那么的强,才刚刚出现,就立即夺取了他整个绝望的心神。他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女友脸上的犹豫,想到了她始终没有移动一步的不确定,又想到了自己曾被仙人凌风控制的事情,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张青也被他控制了?”莫方轻声疑问着。

答案并不明显,但是他自己却觉得非常明显,张青肯定是被控制了。既然是被控制了,那她就不是移情别恋了。想到这儿,莫方特别开心,求生的**也再次出现。后来,莫方回忆起这段经历时,他认为或许求生的**本来就已经徘徊在心头,而那些思考和猜测,都不过是它所影响出来的。莫方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他也不再绝望。感受着急遽下落时两旁刮过的风,他非常明白——虽然他并不是一个物理学生,但是他非常明白,要是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摔成肉泥,都是不可能的。

“必须减速!”

他在心里狂吼一声,同时猛地扭转身体,将竖直,头下脚上往下落的身体在空中转平。空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仿佛是家里的宠物一样感觉。下落的身体刚刚在空中摆平——普通人都能做到,只需要一些努力,和锻炼——他冲着蓝天的后背上,就立即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到现在他还并没有能看到风的眼睛,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制造出来的,到底是多么大的一个漩涡。但是这个漩涡产生的上升力,却是他能感受到的。猛地承受一股完全相反的力量,两股力量相互碰撞之下,他的身体顿时就出现了巨大的影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忽然被一块整生的巨大岩石撞上一样,或者是被急速行驶中的火车,两百码的高铁直接撞中一样。意识在刹那间就陷入了一片昏暗。失去了控制的漩涡,也在意识的消失之后逐渐消散。他整个人的身影又从从空中重新加速度往下落去。这个在经受仙人一推之后,脏腑器官已经受伤的人,虽然体内的雷劫之力让他急速地恢复着,但是他还是已经相当虚弱。

山峦间的雾气,在这时忽然消失了,就像是它忽然出现的一样。

“啪”地一声,忽然从宽阔的湖面上传了出来。

站在湖边,一人一怪两个相差非常大的身影。他们在一片碎石沙砾上,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岩石,不远处还有一片令人感到无比幽静的森林。几只鸟正在湖面掠过美丽而优雅的身影。

“为什么你们不能伸手去接他?”张青悲伤的质问道。她伤心无礼地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静谧的湖水,她是半点主意都没有了。她试图想跳进湖里,去救男友,但是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抱歉。山神刚刚告诉我,已经找到你男友了。但是他浑身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包裹着,就连山神,也无法探知这种力量是什么。山神说,这个力量正在帮助你男友,如果轻易挪动他,反而有可能会让他有危险。”龙声忽然说道。语气凝重而诚恳。

张青愣住了,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怪物,对怪物所说的话没有立即就相信了。过了将近半分钟,伤心张青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在和骷髅作战时,莫方曾被骷髅一刀几乎拦腰斩断,但是最后,他还是很迅速地就恢复了过来。所以,她相信了。她点点头,嘴里喃喃细语道:“这个傻子。”

“对不起。帮不到你们。”

怪物侧头望了女人一眼,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伸出他巨大,而长满了鳞片,却并没有恐怖爪子的手,放在女人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他不会有事的。”

“那个傻子。”

“傻,他倒是不傻。不过,他确实需要学学空气动力学?”

“你知道空气动力学?”莫方的女友睁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游方神将龙声,惊讶道。在她的意识里,这些怪物神仙,不都是隐居深山,不问世事的角色吗?怎么可能会知道凡人的东西呢?

“你不会是觉得我们这些怪物,就是生活在山里,对于你们的科技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吗?”龙声笑着问道。

张青摇了摇头。她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像一般女孩一样害怕这个长相奇怪的家伙,反而因为他这么安慰自己,都有些喜欢他了——朋友的喜欢。她可不想让对方难过,或者其他的负面情绪,更不想对方认为自己看不起他。她的脸上本来就布满了担忧,现在又多加了两分愧疚。

“别的神吏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这一方的神吏,没事的时候,都会化身成人到人世间去走走看看的。跟你说吧,在泰阿毁去的那个城市里,死的妖精,只要有七百个。本来我也是经常去那里的。要是那天我正好去,那我肯定也已经灰飞烟灭了。”

“是这样啊!”张青眨了眨眼睛,注意力又从龙声的身上转移到了湖面。自从男友莫方掉进去后,她就再也对世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再关心了。她只想男友快一点出来,最好现在就从湖面冒出来,然后傻乎乎地冲着她笑。

“放心吧。你知道在龙卷风里真空的吗?那里面也没有空气。他都能在真空环境里呆那么久,还安然无恙,那么在水里,他要窒息也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真的?”张青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质问道。龙卷风中心是真空状态,她自然是明白的,只要上过中学的地理课,都应该知道这一点。龙卷风的中心,因为没有什么空气,所有的空气都在它的周围,所以里面不但是真空的,而且更不会有风产生。本来张青还并没有想到这一点。还在空中的时候,她一直认为莫方身在暴风的中央,体内的雷劫之力肯定在疯狂的运转着,恢复他不断受损的身体。但是现在,她忽然被点醒过来:龙卷风的中央根本就没有空气,又哪里来的风?既然没有风,那莫方的雷劫之力又是怎么运转起来的?既然他的雷劫之力都没有运转,那他又是怎样在真空,失去呼吸的状态下活下来的?一时间,她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她迫切地想看到男友的身影从湖面冒出来,也开始迫切地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湖面平静得就像是镜面一样,周围没有风,鸟兽也很少。即便有几只漂亮的鸟儿从空中飞过,也没有要落下湖面,打破这个平静的意思。仿佛,这幅安宁静雅的画面,任何一点波动都是一种对神圣的亵渎。但是,就是在这个神圣的宁静下面,却藏着张青的男友。

在张青心里的那些复杂念头,使她整个人都烦闷到了极点。她真想跳进湖里,去将男友的身体给拽出来,至少也要打破这神圣的宁静。宁静让她心里发慌。看不到一点动作,看不到一点变化,只能站在湖边,看着宁静不动的湖面,看着这美丽而优雅的景色,就好像,她什么都没做,别人也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一个人从天而降,落进了湖里,然后站在周围围观他。这种感觉让她几乎陷入了疯狂。但是她还是非常理智。她并没有因为慌乱而真要跳进去。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比山神更快找到他。有可能,自己还会在湖里受伤——她游泳的技术超级差。在这个时候,她在心里默默发誓,要是莫方活下来了,她一定要苦练各种技术,首先的,就是练习游泳。

张青点了点头,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身影。本来充满了担忧的脸上,忽然间就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有紧紧皱着的眉头,还没有完全放开。她想到了一个特殊的人。如果这个人出手,那莫方真的是想死,都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时间,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担忧可以不必要了。她也笑得更开心了。

她想到的就是自己和莫方的师尊,玄晶仙人。而现在,张青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立即去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