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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二节

大叔,大叔

整个人被殛作黑炭也似一块,花胜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全无知觉,直要云冲波泼到第四桶水时,他方才呻吟一声,悉悉醒转,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前因后果,不觉悲从中来,抱住云冲波的大腿,泪如泉涌。看到网.23us.

贤侄,老天真是不长眼啊贤侄,你为什么踢我

飞起一脚把花胜荣踢的远远的,云冲波也同时快退几步,抬头盯着天上,一脸紧张道:大叔你想找劈就自己一个人时骂,千万别连累到我直憋的花胜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一时怒火攻心,竟又一头栽倒地上,心中转来转去,只是在想一件事情:老子求神问佛从来没有灵过,怎地今天却撞上个大头邪再说,老天要有灵验,也该去劈花胜荣那厮,为甚打到老子头上啊忽然打个了寒战,想到:这倒大大不妙,老子过去也不知发过多少砍头沥血的毒誓,原说应也只会应到花胜荣身上,若真得天有眼转眼已是打定主意:以后若碰上下雨天,我一定牢牢跟住冲波不放,从九天之上扔道雷电下来,未必每次都会扔这么准罢

直花了好久,花胜荣才又收拾利落,却仍不死心,只是缠着云冲波不放。

我给你说,贤侄,这地方真得有聚宝盆,你想一想,大叔骗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要挨雷打,一两百次也该挨过了呃,你不要这样看我为什么这次会挨打,就是因为大叔说的是实话,露了天机

再缠不过他,云冲波苦笑一声,坐下来道:大叔,你慢慢说吧,我听就是了。心下已想的清爽:反正这时也睡不着觉,权当是听他说书了。

花胜荣见他终于软化,精神大振,笑道:这就对了么。

又道:其实通天大道,只为有心人而开,贤侄你也一样有看到聚宝盆的,只是茫然不识罢了。要不是大叔心细如发,也就让这宝贝轻轻滑过了。

原来,当日三人初入桃花源,在甘老汉家里休息时,家里盐吃没了,那小女孩捧着罐儿去装盐,落在花胜荣眼里,当时便大为起疑。

当时我就想啊,贤侄,这地方确实有粮有桑,但却没有盐田,也没有盐井,又不和外人交通,盐巴肯定是吃一块少一块,就算当初他们逃荒的时候带了很多,可几千年吃下来,没道理还没吃完吧。

一番话说到云冲波也不由得认真了些,怔怔想了一会,觉着倒也有些道理。

我有了这个心,就仔细了许多,这些天来,一直在村里转悠,这越看,问题就越大。

经过花胜荣的调查,发现在这桃花源中,不仅仅是没有盐的出产,同时还缺少很多生活的必须品。

这地方也没有铁,可犁头镰刀之类的东西却一点都不少,而且也不旧,绝对不是什么传了几千年的旧货。虽然有一些药草生产,但几种非常普通的药材却没有,另外,这儿根本就没有制纸的作坊,却家家都有门画嗯,可疑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怀着这样的疑问,花胜荣开始仔细观察村民是如何补给那些村子里没法自给的消耗品,结果,他很快就发现,在这儿,无论家中缺了什么,都会很自然的说一声:走啦,去拿一点吧。

去拿东西的地方,在村头,有几间特别大的屋子。

花胜荣说的地方,云冲波倒也见过,真是大到异乎寻常,又盖的非常坚固,却从没见过人进出,总是锁的紧紧的。

我算了一下这村子里的消耗,发现他们并不是特别的节俭,那几间屋子虽然大,但按照这村里的人口和正常的消耗速度,也最多能存储到一二十年的用量。

哦,是这样吗

已经听的完全入迷,云冲波眼睛连眨也不眨,用力的在想道:这样的话,这几千年了咦,果然有些问题哎。

直至此刻,云冲波对花胜荣的观点仍然没有认同,只一颗心已被说的活泛十分,绕来绕去,颇想自己找出一个合理解释,却硬是找不出来,反搞到自己好奇心十分之高。又吃不住花胜荣反复纠缠,到底还是被他硬拉着向村头而去,只心中尚还清明:要是大叔想拿些什么金子银子的变一变,就让他自己背走,我决不帮他,如果他想要偷走的话我就打他一顿好了。

两人既有逾垣之心,自怀盗斧之忌,一眼看去,个个都似暗哨,人人皆如卫兵,两人数度出没,总是不敢前往,直挨到子丑之交,万籁俱寂,方才摸到那几栋大屋子前面,看那锁时,也是极大,歪歪的挂着。花胜荣自怀中掏出几件小物事,不知怎么弄了一会,呛啷一声,已是开了,他得意一笑,拉着云冲波急闪身进去,犹不忘反手将那锁挂在门上,又将门掩的密了。

这屋子全无窗户,半点光芒也无,总算花胜荣准备充分,信手已抖亮一个火折子,见果然是个仓库,不是箱子便是袋子,摆得密密层层的,几乎连下脚地方也没有。

云冲波眼见这许多东西,心下委实有些赞叹,想道:我们村里最有钱的是荣老爷了,但他家里怕也没有这许多东西花胜荣却是满怀心事,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只是在找他心目中的聚宝盆。

这屋子前后三进,共是九间大瓦屋,里面东西着实不小,两人又怕弄出动静,动作极小极慢,转眼已找了个多时辰,莫说什么聚宝盆,便连铜钱也没见着一袋,云冲波便有些不大耐烦,打着呵欠道:大叔,你要再找不到的话,我就先回去睡了他自是知道,花胜荣一个人是万万不敢在这里找下去的。

果听花胜荣溺笑道:贤侄,再有些耐心么,须想想大叔为了带你来,都被雷劈了一记孰料不说还好,一说反提醒了云冲波,忙侧身急行几步,道:对了,你还是离我远一些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挨雷劈的

又找了有将近半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连花胜荣也没了精神,蹲坐地上,吁吁的喘着粗气,一边犹在发狠:若让老子找到时云冲波此时已对他全无信任,鼻中哧声连连,再不听他说些什么,向着外面径去寻门,一边还道: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千万不要喊我忽觉脚下一滑,碰一下摔倒地上,唯他此刻身手已极便捷,身子未触地面已是一弹而起,依旧站的笔直,心下暗暗得意:就这一下子,村里面管准没第二个耍的出来却听花胜荣竟在自己脚下大声呻吟,却是待扶他时反被他撞倒的。

云冲波这一下也觉惭愧,忙低头去搀,却见花胜荣两眼睁的大大的,一脸狂喜,忽然一把搂住自己,颤声道:冲波你实在是个好孩子啊

呃,这个

忽然感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错事,云冲波慢慢回头,沿着花胜荣的视线向上看去,果然瞧见一口小小箱子,被摆在梁上的阴暗角落

冲波,你实在是个好孩子啊

你可不可以别再唠叨了

箱子已经被取了下来,上面不唯有锁,还密密的贴着封条,一看就感觉确实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是手感委实轻的异乎寻常。两人心中不够都有些嘀咕。

对着那箱子运了许久的气,花胜荣始终没敢动手,直待将箱子上上下下摸个了遍,才轻轻摆好,待要动手时,却又停住,道:冲波,你到前面,把大叔刚才放在地上的东西拿过来好不好

云冲波答应一声,刚转过身,心中猛省,又踅回身来,瞪眼道:大叔你该不是想趁我过去时把箱子里的东西藏起来,然后骗我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吧

花胜荣被他一句说破心事,笑容立时僵硬,待要再扯时,云冲波那里还会给他机会,一坐下,瞪着他道:要么现在开开大家看看,要么我这就放回梁上咱们走人随你挑。花胜荣眼见没奈何,长叹一声倒真极是黯然拨旋几下,已将那木箱弄开了,孰料其中竟是空无一物,一时间反教两人都怔住了。

云冲波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大叔的动作居然能快到这个地步了却见花胜荣一脸惨白,拼命摇手道:我我还什么都没有动我绝对不是拿了东西又把箱子锁上的贤侄,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他此刻神情极为真挚,但云冲波久经沧海,却委实难以信他,正在盘算:是先威胁要打他呢还是直接打一顿再说忽听一阵喀喀喇喇的声音错落响起,竟是来自身周的每个角落。

贤贤侄好象不大对劲啊

不用花胜荣的提醒,云冲波也能看出事情不对:每口箱子都开始不住颤抖,每个口袋都在上下跃动,简直就和地震一样,但,偏偏,脚下的土地却又一点儿异样也没有。

嗯,是不是,应该把箱子关上就好了

一念及此,云冲波忙伸手去关箱子,怎奈似乎已晚了一步,只见周围的箱包似乎都已颤抖太过,不堪重负,竟纷纷炸裂开来。

这,糟糕

短时的惊慌过后,云冲波却发现,情况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箱包炸裂,迸出的竟然不是盐巴药材或是铁器,而是光。

流溢的光,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光,自箱包中炸出,似寻家的飞雁,纷纷投向云冲波手上的木箱,一入箱口就不见了。到后来,更连那些箱包自已也都变作了各色光束,投射向这口木箱。

说时迟,那时快,滚滚光束不过持续数轮,便告终结,屋里由极亮一下变作黑暗无光,两人的眼睛受不了这个刺激,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再看屋里时,空徒四壁,竟是什么也没有了。

这,这个,是不是闯祸了

蒙蒙懂懂,云冲波一时已几乎失神,走了两步,才发现那小箱子还提在手上,不觉神经质的一抖,却甩不脱手居然似乎粘在手上一样。

这鬼箱子怎么比刚才重了

云冲波就是再迟钝,这时也能想到刚才屋内的千箱万包皆是由这个小小箱子幻化而出,自己将箱子打开,多半就是现在这一切变化的源头。既然这样,只要自己重新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再倒出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很好的想法,可当云冲波想要再一次打开箱子,却骇然发现,那箱子竟似变作了一块整体,任他费尽力气也没法打开。又听到喔喔鸡啼,东方渐白原来两人折腾一夜,至此已然天亮了愈发的心慌不已,不觉便拔足而逃。

在他而言,实也不知该向那里逃去,但现下心慌意乱,方寸已失,一门心思只想着:跑远一点,别让人看见是我就好几步已跑到门外,忽然想起花胜荣来:别把大叔一个人丢下了。却听脚步声响,抬头看时,花胜荣竟已比自己又多跑出了近百步远却不知是何时逃的。

此时两人心意相同,四目一对,都是一个字,走,正待逃离这是非之地时,忽听人声,笑呵呵道:早啊,云兄弟。

若说这个招呼,其实热情,唯听在两人耳中,却如晴天震雷,当即雪白了两张面皮,便连老奸巨滑如花胜荣,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若逃,行迹更露,没奈何之下,两人都强作笑容,云冲波涩声道:朱朱大哥你也早啊。一句说得断不成句,说着连自己也忘了在说什么,只见那农夫慢慢走近,肩上还扛着把耙子,笑道:昨天多得你帮我,又扬又收,谢谢啦。云冲波摸摸头,笑道:朱大哥真是客气一心只盼他瞧不见那洞开的大门,赶快走开,可惜天不如人愿,那农夫偏偏一眼便看见,咦了一声,道:村长一向小心,怎么会忘了锁门说着便走过去,伸手拉门,早瞧见里面景象,不觉啊呀一声,嘴张的老大,没了动静,一边早吓呆了云花两人,浑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会儿,方听那农夫吃吃道:仓,仓库空了似受了什么极大刺激,连动作也僵硬起来,一个转身硬邦邦的,蹭下一大块墙灰。

早有准备,那农夫刚转过身,花胜荣已抱着头惨叫道:不,不是我,都是他干的说着便戟指云冲波,一根食指挺的笔直,想想还嫌不够,索性将五根指头都伸张开来,如只大爪子般指着云冲波。

大叔,你

气急到无言,云冲波却也怕那农夫发火打他,忙道:不是的,朱大哥,你你听我说却是声音渐小。

那农夫,根本没有在听他们的说话。

动作僵硬而缓慢不说,原来红润的脸色竟已变作蜡黄,眼神空洞,似乎已完全失去知觉,嘴里只是喃喃道:仓库空了看到两人都是毛骨悚然,云冲波更是想道:这个打击这么大,等一会儿他回过神来还是要打我的一边脑里面急转不休,回想萧闻霜可曾教过他什么能够挨揍的护体硬功,却听那农夫突然一声尖嘶,道:仓库空啦声音极尖极高极为凄厉,将两人都吓了一跳,差点也跟着惨叫出声。

不,不是的,朱大哥,你先不要激动

越看越觉得不对,云冲波忙赶上前,想先安抚一下那激动的农夫,不料不碰还好,一碰之下,那农夫又是一声尖叫,跟着竟突然一个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大步跑了回去,速度之快,比诸方才的僵硬缓慢那也是大异其趣。

嗯,这是

没有提防这突然的变化,云冲波差点被一下子撞倒,晃了几晃方才站住,只觉刚才被撞上时,那农夫身子竟是坚硬之极,撞的自己好生疼痛,又听得那农夫的尖叫声一路不绝,遥遥传来:仓库空啦仓库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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