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次元小说 > 枭后 > 第15章:又刺激又新奇全文阅读

第15章:又刺激又新奇

安度怒从心头起,‘呼’地一声,就给那小太监一嘴巴,愣是将那个小太监打的原地转了三圈。

安公公觉得自己很不幸,怎么当初收干儿的时候就收了那么几个废物,一个顶用的都没有,瞧瞧黄方,那几个干儿一个赛一个的,据说,那黄方的干儿为了救自己的干爹,求了娘娘身边的轩女官,那日进娘娘行辕近前伺候的小太监便是由轩女官带进去的,却不知那小子用了什么邪法,得了娘娘的欢心,皇后娘娘还亲自给那小太监画了一个“桃花妆”,哎哟,见过那小太监的人,都说那小太监长得真是我见犹怜哟……。

安度摸摸自己干巴巴的脸,决定回去以后多做几次面膜。那小太监还在一旁站着,安度看了就生气,一脚踹向那小太监。

“你们个没用的东西,黄方的干儿有本事救出他干爹,若是日后咱家……不好了,你们可有这本事。”

“师傅若不好了,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安度一听更是勃然大怒,狠狠的啐了一口那小太监。

“啊呸,你才不好呢,你全家都不好。”

那小太监被安度骂的已经没有方向了,只能垂首站在一边。

安度边走边骂,那小太监不时被他锤了两下。

黄方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原先该怎么伺候的,今后还是怎么伺候的,倒是商阙见了,夸奖了黄方一番,说他有“宗师风范”

惹得安度公公私底下又扯碎了好几张面膜,脸上的白粉一天比一天涂得厚,只是,每次见到生嫩的小太监心里不舒服,免不了要张口教训几句。

这几日,霍麒和炎品道正商量着怎么拉拢暗卫,两人一时觉得入手无门,那暗卫们本身就是童子之身入营挑选,长大之后无儿无女,每天只有训练,训练,再训练,再有就是从小被教训的忠君爱国的思想爱那个,所以长大之后,他们每个人都只是会忠于皇上,而非其他人,是以,要撬暗卫的墙角,简直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人一时之间束手无策,忽然听到帐篷外吵吵嚷嚷的,霍麒本是带兵之人,当下就觉得奇怪,他俩的帐篷靠近守卫营,守卫营的军人自然都是遵守军纪,且因为他们是皇帝近前的守卫,故而军纪比一般的营地来的更加的严格,这个时间正是出操的时间,哪来的吵嚷声?

两人出了帐篷一看,之间一众暗卫正自捆绑着一名十户长,那十户长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此时正自扭结挣扎着,一旁的一名小守卫正和暗卫们撕扯,霍麒再定睛一看,这小守卫他认识,不正是那日在皇后行辕外调戏他的小守卫吗?

霍麒和炎品道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抓着一个同样围观的官员。

虽然,两人不认识这个打酱油的官员,可是好在霍麒长得不赖,加上生的俊美,倒也让人一见之下,生出几分好感来。

“这位大人,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位官员虽然不认识霍麒,但一看他穿着朱红四爪滚袍,倒也晓得他是四位城主之一,当下不敢怠慢,那官员恭敬的拱手道:“听说是暗卫抓到了偷了珍宝的小偷,这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失宝案,就是他做下的。”

霍麒和炎品道统统一愣,盗宝案?哪里来的盗宝,分明就是怀疑他行刺皇后。

只见那林风烈兀自不让侍卫等带走那十户长,霍麒再仔细一看,那些人哪里是侍卫,分明是暗卫穿了侍卫的衣服,在拿人呢。

霍麒和炎品道对视一眼,本想转身回帐篷,哪想到其中一个暗卫被林风烈缠的不耐烦了,举着鞭子要抽他,林风烈瞪着眼睛连躲都不躲。

“住手!”

忽然两个声音齐齐大吼。

众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大司马林珈蓝,还有一个众人不识得,但是霍麒和炎品道认识,那人是暗卫头子。

林珈蓝狠狠瞪了林风烈一眼,怒道:“小畜生,还嫌不够丢脸。”

林风烈固然胡闹,可是见到自家老爹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张一鸣被人不明不白的带走,于是只能喏喏道:“他们没理由……抓人……”

大司马林珈蓝平日还算得上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可是对着林风烈那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侍卫们抓人自然有道理,你在一旁胡搅什么?”

林风烈到底还是惧怕老爹,跟暗卫们纠缠着双手不自觉的就松了下来,林珈蓝趁机将他与暗卫们隔开。

“跟我回家,以后不许再在军营里胡闹了。”

林风烈好不容易摆脱了家里烦烦叨叨的规矩,哪里肯听,当下脖子一梗,就回到:“我不回去,陛下没让我回去。”

守卫营理论上是归陛下直接管辖的,林珈蓝没想到在众人面前被儿子直接抢白了,一张脸面顿时挂不住了,下意识的一抬手,一旁的暗卫头子忽然上前一步,隔开了林珈蓝和林风烈,暗卫头子虽然干的都是些阴谋诡计,可是在旁人看来,此人长得还很周正,并不是很猥琐,再加上笑容诚恳,很难令人对他生气,他放下大司马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小孩子要教的嘛,您如此生气,小孩子又不知道为什么,两厢一冲,反而各自不美。”

他又冲林风烈招招手,林风烈倔着脑袋不肯上前,暗卫头子没觉得这小子不给他面子,反而乐呵呵地自己走了过去,他拍拍林风烈的脑袋,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了大司马的近前,低声说道:“你爹爹是为了你好,你昨日在行辕外守了一夜,大司马就担心了一夜,你以为是谁派人今早速速将你换下来的?傻小子,不知福!”

林风烈听那暗卫头子如此这般说道,心里也感觉愧疚,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有时也到处闯祸,可是人伦孝道,他还是懂得,林风烈当下拉着大司马的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林珈蓝,大司马林珈蓝自过年之后就再未见过儿子,此时一见,儿子高了,也瘦了,昨日又听说林风烈在行辕外巴巴站了一天一夜,当下也是心疼儿子,可是儿子那是在皇帝的行辕外,他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早上,好不容易挨到了皇帝起身,大司马急急派人告知守卫营的千户长,那千户长没想到一个小公爷居然也能如此吃得起苦,心里也是佩服,当下就派人换了小公爷回守卫营休息。

“爹,你让他们别抓张大哥了,他是好人。”

林风烈瞅瞅鼻子,那鼻子红通通的,猛一看就跟只小兔子似的,分明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哪里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今日暗卫们没讲他也抓了去,分明就是看在他林珈蓝的面子上,此时,若是再胡闹惹恼了暗卫头子,恐怕就是个三公一起出面,都保不住这猴崽子了。

林珈蓝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你莫要胡闹,他们只是请你大哥去问话,没事了自然会放回来,你若是再胡闹,人家保不准还真以为你大哥有嫌疑呢。”

林风烈到底年少,没有大司马心思深沉,只是一听会加重大哥的嫌疑,忍不住吓了一跳。

“他是好人!”

林珈蓝无奈的叹口气,对着暗卫头子点点头,暗卫头子一摆手,暗卫们就簇拥着张一鸣走了。暗卫头子则继续留在原地和大司马闲话家常。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而且大司马明显要和儿子谈话,有些眼色的官员一早就闪了,留下一些慢慢腾腾的也就散开了。

炎品道和霍麒也随着人群散开了,只是炎品道老师回头张望,这让霍麒很是好奇,到了帐篷里,炎品道兀自思索,连霍麒都视而不见了,霍麒忍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忍不住问道:“无怀兄,你这到底和哪位菩萨点春秋呢?”

炎品道摆摆手,严肃的说道:“鹏翼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霍麒觉得炎品道很莫名,但是以炎品道的性格来说,他不靠谱的时候比较少,当然偶尔抽风除外。

“你可看到那暗卫头子看着林小公爷的眼神?”

“眼神?”

炎品道严肃的点点头。

“能做暗卫头子,必然不简单,你看他看着小公爷的眼神,像不像爹爹看着儿子的眼神?”

霍麒一听,呵呵一笑。

“无怀兄过虑了,这暗卫无子无女,这小公爷生的可爱,看这暗卫头子的年纪,若是有孩子,也该和小公爷一般大小了吧。物感其情啊。”

“这个暗卫头子,没进宫之前姓什么?”

炎品道这忽然一问,这可真把霍麒给问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这位头子的姓名。

炎品道摇摇头,走了出去。

霍麒也不阻拦,他知道这位兄弟想知道的事情,总有办法能知道的。

另一边,暗卫头子和大司马东拉西扯的时候,小公爷林风烈很是不耐烦,不时的东张西望,间或还抓着两根狗尾巴草,做成蚂蚱玩,但是每每大司马林珈蓝一转头的时候,小公爷马上就作垂首听训状,那速度,连暗卫头子都暗暗佩服。

大司马林珈蓝和暗卫头子说了一会之后,就拱手道别了。林风烈自然是跟着老爹走,他像只小狗似的跟在林珈蓝的身后,不时的偷看一下林珈蓝,林珈蓝虎着一张脸孔,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了林珈蓝的帐篷,林风烈才抓着林珈蓝的手道:“爹爹,不生气了吧。”

林珈蓝狠狠地一哼,林风烈马上将自己用狗尾巴草做成的蚂蚱,双手捧到林珈蓝面前,一张嘴,两颗老虎牙熠熠生辉,林珈蓝心中一软,就接过了林风烈的蚂蚱。

“小畜生,那可是暗卫,是你能得罪的吗?”

林风烈满不在乎的说道:“都说他们是阴狗,有什么好怕的。”

“胡说!跪下!”

林风烈也是一愣,他自然是怕她爹爹的,可是在他看来他爹爹就是个纸老虎,哄哄就算了,今日怎么发作了这么大的脾气?

“跪下!”

林风烈是独子,平日里总是千般宠爱着,今日倒真是被他爹爹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就跪了下去。

“天地君亲师,为臣子自当忠心,为儿子自当孝敬尊长,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林风烈被他老爹弄晕了,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那个暗卫头子又不是我爹,我干嘛要孝敬他?”

此话一出,别说是训话的林珈蓝,就是躲在帐篷外的暗卫头子也是一愣,林珈蓝忽然狠狠叹了口气,拉起了林风烈。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我就怕你吃亏,今日若不是看在为父的面子上,那些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你。”

林风烈虽然胡闹,可是暗卫们得名声是听过的,当下乖乖点点头。一想到张一鸣被绑走了,又想求爹爹,只是看大司马的脸色,林风烈又将话吞回了肚子。

林珈蓝看看儿子,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说道:“就吃了几口冷糕饼,不饿吗?亏你胆子大,居然敢拿皇上吃剩下的。”

林风烈进帐篷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此时一瞧,案几上都是他喜欢吃的点心,当下就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间或还和林珈蓝报告自己在军营里的情况,一时之间,父子倒也其乐融融。帐篷外的暗卫头子却不自觉沉了脸。

炎品道找上安度公公的时候,安度公公正在敷面膜,炎品道一看就大叫:“哎呀,安师傅,怎么还用这种面膜啊,对脸面可是大大的不好的呀。”

安公公一抬眼见是炎品道,好奇地问道:“怎的不好了?”

炎品道拿起一旁盛着面膜膏体的碗闻了闻,重重的摇了摇头,说道:“大大的不好。”

炎品道拿着碗左闻闻,右看看,那大公公安度倒是被他的动作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太监自幼入宫,生理上又与别人很有些不同,于是在着装打扮上也处处求新求异,比如这妆容,旁人是白上三分,他们就要白上七分或者十分,眼妆越浓越好(有点像今天的视觉系),加上轩轩新教的妆容委实好看,于是这些太监们纷纷画上了最时髦的“桃花妆”,只是这妆容浓烈,年纪大些的,不得不时刻补粉,免得脸上白一块黄一块的,是以,这些公公们对皮肤的保养也很是在意,这安度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也是保养皮肤中的热心者。

炎品道皱着眉头道:“这可国色天香散?”

“是啊!”

“可是由春天的白牡丹,夏天白蔷薇,秋天的白勺菊,冬天的白蜡梅,混合了三月初三的春露,六月六的夏雨,九月九的第一液,再配以十二月半的无根雪调配而成。”

安度傻愣愣的说道:“是啊!”

炎品道摇摇头,惋惜的道:“可惜了!可惜了!”

“哎哟,炎师傅,您可说清楚啊,这东西可是用在咱家脸面上的东西呀,您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弄得咱家的心肝一上一下的,您说这是什么事啊?”

炎品道皱着眉头说:“原本这“国色天香散”本是采四季之精华,天地之灵气,难得之物,唯一只在‘赶巧’二字,这样的佳品合该用炉灶蒸腾之法,让四季之灵气慢慢升腾而出,哪里想到安师傅这边厢却用了武火猛(攻),让天地之气,趁火而归,安师傅,您说可惜不可惜?”

炎品道又指着碗底的焦黄色,说道:“安师傅请看,这里是不是都烧焦了?”

安度一看这碗底果然有一层焦黄色,当下一抹脸面,指着门口大骂:“今儿个是谁熬药的,给老子滚进来。”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弯腰屈膝的说道:“公公,是奴婢。”

安度气的双眼通红:“你个小杂毛,知不知道这熬药乃是大事,你公公一张脸面全系在这上面,你居然熬药走眼,还要你这对眼珠子干什么,我看都剜了去喂狗正好。”

那小太监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被安度一顿骂,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不住地在地上磕头,口中直呼‘安公公,饶命!’。

炎品道见火候已到,便装模作样的劝道:“安师傅稍安勿躁,这‘国色天香散’需长期敷用方可见效,你让小公公重新蒸腾一碗,加蜂蜜调和,必然比原来更见功效。我这里……”

炎品道从怀里摸出一个檀木小盒“这才是好东西呢。”

炎品道使了个眼色,冲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看了看,安度立刻会意,一瞪眼道:“还不下去,没听见炎师傅说的吗?”

那小太监本来为安度熬药便是苦差事,哪里想到还受了一次无名之灾,当真是委屈万分,只是对着安度不敢表露,匆匆收拾了一下,才退出了帐篷。

炎品道将那个檀木小盒放在炕上,安度瞪大了眼睛瞧着那个檀木小盒子,炎品道一打开,里面居然是个小瓶子,安度举起小瓶子,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

炎品道用一种狼外婆说鬼故事的语气,说道:“这是从素太妃的棺椁里偷出来的秘方。”

安度被吓了一跳,一失手,那瓶子差点就掉在了地上,幸好炎品道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了瓶子。

安度抖着兰花指说道:“这是……死罪……死罪。”

炎品道瞥了他一眼。

“这是太医院里偷偷留下的药方,我好不容易淘换出来的,您可别瞎嚷嚷啊!”

安度翘着兰花指,压低声音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从素太妃的棺椁里偷出来的吗?”

炎品道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说了是我偷的了吗?这是太医院院臣们自己偷偷留下的,后宫那么多位娘娘,那些院臣们若是没两把刷子,能混的下去吗?”

安度这才拍拍胸口,吁了口气。

“您可到是早说啊,吓死咱家了。”

炎品道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瓷瓶,将它重新安置回了檀木盒子。

“别看这小小一瓶,那可要一百多味药,君君臣臣佐佐使使,一两不多,一两不少,文武火兼备,小心看管七七四十九天,才出来这么一瓶。”

安度看向那瓶子的眼神,立刻热切了起来。

“咱家早年也随伺过素太妃,哎哟哟,那可真是天仙下凡的一个人物哟,咱家进宫那么多年,见过那么多位娘娘,都及不上太妃娘娘,早年间啊,先皇说太子妃有几分太妃娘娘的神韵,可我看啊,这几年皇后却是越来越不像太妃娘娘了……”

炎品道笑眯眯的听着安度唠叨,安度说到一半,才想到:这炎师傅巴巴送来如此名贵之物,恐怕别有所求吧?

一思及此,安度半道拦了个截糊,不好意思的笑笑,将那盒子向炎品道推了推:“如此名贵之物,咱家怎么好意思收下?炎师傅还是收回去吧。”

炎品道狠狠叹了口气道:“不瞒安师傅,在下也是有所求才来的。”

安度一听,心道:果然!

话分两边,这边厢周韵智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边是九王爷商略。周韵智本见太阳晴好,让轩轩抬着一张床榻出来,四周设起了厚毡子撑起的帷幕,床榻之下烧起了火龙,一旁还摆着铜雀香炉,坐在里面既可以看见外边的风光,又不会觉得寒冷,香炉里的龙涎香随着风势,徐徐飘扬,周韵智裹着厚厚的白狐氅子,轩轩怕她冷着,又逼着她带上狐皮头勒,额头中央挂着一块红宝石,远远看去,真若是雪山仙子。

周韵智其实早就瞧见了商略,商略未带一个侍从,一袭青袍缓缓漫步在雪地上,脖颈间挂着一条灰狐的围巾,整张脸被雪光一映,真是熠熠生辉,满目锦绣。

周韵智对此人绝无好感,若不是因为此人,当日那皇后也不会悬梁自尽,也就没有后来自己的一番波折,是以,周韵智一直都很奇怪,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看待皇后殷晴的?

商略本身有爵位,同时也是四大城主之一,是以,商略可以不对皇后行大礼,只是微微拱手,聊表礼仪。

“皇后娘娘,安好!”

周韵智微微点头,表示回礼,两人一时之间无话,周韵智看着远方的草原,商略也看着远方的草原。

草原上有一匹野鹿匆匆跑过,想是郁闷久了,出来松松筋骨,然后又有一匹鹿跑了过来,两鹿亲昵的厮磨一番,双双跑远了。

“有时候,我在想这鹿儿活的也比人自在。”

周韵智不答腔,仍然看着远方的草原出神,轩轩见皇后娘娘给了九王爷没脸,稍稍有些惊讶,随即又整了脸庞,地下脑袋,拨弄香炉里的龙涎香。

“我记得晴妹妹以前不喜欢龙涎香,你喜欢迦陵频伽。迦陵频伽又难得,长在高山之巅,窝在雄鹰之侧,七哥为了你,没到三月的时候,必定要孤身上山一个月,就是为你采摘这天下间最奇妙的香。”

商略说完似乎并不等待周韵智的回答,只是极目远望远处的草原,一望无际,没有边界。

周韵智微垂着眼睛,看看袖子上的镶边,那镶边上绣着代表吉祥含义的九种花朵。

“你不请我坐坐吗?”

商略仿佛是一位远方的来客,要求主人给予自己一处休息之所。

“天当围庐,地当盖。九王爷!这里你哪里都能休息,你哪里都能去的,你已经是天下间最自由的人了。”

周韵智终于不硬不软的刺了他一句,商略只是笑笑,却不说话。

“在我的白螭城里,到处种满了鲜花,那些鲜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那里的人能歌善舞。”

“那不是和善见城一般,天帝居处之所,大神乾达婆和紧那罗围护之处,迦陵频伽的歌声传达之地。”

“是的!我终于将善见城修建完毕了。”

商略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周韵智看着商略,她很有些弄不懂这个男人。殷晴弄不懂这个男人,周韵智是没兴趣弄懂这个男人。

“那可真好,改日也该邀请你七哥去看看。”

“你不去吗?”

“陛下去,,孤就去,陛下去哪里,孤就去哪里。”

商略皱着眉头,看着周韵智。

“你变了!”

周韵智冷冷一笑。

“人哪里有不变得,当日你一心向往世外桃源,选择了白螭城,我当日……选择了你七哥,我们都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变。”

周韵智已经懒得跟这个男人多废话,没多说一句,她的头就会多疼一些,现在,周韵智的脑中嗡嗡声越来越巨大,周韵智想离开这个男人,没想到一站起身,周韵智只觉得眼面前一阵发白,接着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商略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轩轩距离周韵智更近,周韵智倒地的那一刻,轩轩已经起身搀扶着周韵智了。

商略冲到周韵智的身边,轩轩一声厉呼:“别过来!”

商略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轩轩满目悲戚,对商略哀声道:“九王爷,你就发发慈悲,放过皇后娘娘吧。”

话说商略说完一番话刺激得周韵智当场晕倒。

这自然又是一番波折,宫奴们七手八脚,根本就像一群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窜,轩轩见九王爷站在一旁,若是传出闲话,皇后此次果真就无翻身之日了。轩轩当机立断,呵斥住一群宫奴,吩咐两个心腹小太监,一名去回禀皇帝,一名去找来太医院的博士们,又着几名身强体壮的太监抬起床榻,轩轩将周韵智用狐裘盖得严严实实的,一行人匆匆将周韵智送回行辕,好在周韵智设立的帷幕离行辕并不远,所以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行辕。太医院的博士们。

商阙得到消息,匆匆赶回行辕,见周韵智脸色苍白,昏厥于床榻上,当下扯太医院的博士们得领子,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太医院的博士们,明明已经确诊皇后的伤势已无大碍,现在怎么又会有惊厥的症状,这真是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商阙并不管这些,他拿着鞭子,瞪红了眼睛喝道:“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尔等九族陪葬。”

太医院的博士们当下心中暗暗叫苦。

周韵智不知道一群人为她快丢了性命。她觉得自己很轻,随着风一路飘飘荡荡的,来到了一座花园中,那座花园大极了,有山有水有小桥,小桥下面是一条碧波荡漾的河流,河流上飘着一只红色的小船,河岸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穿着青色的长袍,倒背着手,看着河流中的小船,微微一笑,忽然,那小船的舱门打开了,走出一白衣女子。

她仿佛看见了他,冲他挥挥手,那青衣男人也冲她挥挥手。

周韵智想离他们近一些,于是,她努力往两人靠近,慢慢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停在那小船的船舱之上,他看见商略站在河岸上,殷晴站在小船上,两人有说有笑的。那时候,两人还年轻,殷晴还梳着女孩子家家的发式,还未经历过许多,眼中充满了喜悦。

周韵智轻轻摇摇头,然后,场景一变,铺天盖地的红色,泱泱一片,遮天蔽日。殷晴穿着九凤朝阳袍子,头上戴着皇后冕,站在宫殿的最高处冷冰冰的看着下处得商略。

隐隐传来一声:跪……。

那商略随着众人跪拜在殷晴的脚下。

周韵智顿觉无聊,她想着快些回去,快些回去,快些……。

这边厢太医院的博士们仍然一筹莫展,忽然,皇后的眼皮子轻轻颤了颤,那的博士们在一旁冥思苦想,并未有发觉异状,只有轩轩为皇后仔细擦汗,才发现皇后的眼皮子轻轻颤了颤,轩轩一时激动,喊道。

“娘娘的眼睛动了。”

太医院的博士们一听,呼啦一群人就围了过来,周韵智努力睁开眼睛,只见,床边围着许多人,打头第一个就是商阙,接着是商略,还有稍远些的太医院的博士们。

“梓潼!”

周韵智握着商阙的手,轻声说道:“又让你担心了。”

商阙轻轻反握住皇后的手,说道:“你我本是夫妻,我不担心你,还担心谁去?”

周韵智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沉沉睡去,太医院的博士们趁机上前为她把脉,最后一致得出结论:皇后的脉象平稳,已经过了危险期。

商阙还是不放心,要求博士们反复论证,小心斟酌药方,这些博士们刚刚捡回一条命,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应和着。

商阙出了行辕,迎面就吹来一股冷风,这股冷风吹去了行辕中的沉默,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他想起刚才的宫奴回禀的话:“九王爷至皇后处,两人并未多说话,九王爷说的多一些,娘娘未曾说什么,最后娘娘似乎有些不耐了,起身欲走,接着就晕倒了。”

商阙狠狠呼了口气,似乎将心中的憋闷一同呼了出来。

周韵智躺在床榻上,心中却杂绪千万,这殷晴想来当日该是喜欢商略的,又为何嫁给商阙?难不成是被她家族所逼?那么,时至今日,这皇帝要收拾了权贵家族,这殷老爵爷,又作何打算?

周韵智又盘算了一会,最后打定主意,必然要培植自己的势力,这殷晴已经用生命告诉她,人间的情爱并不可靠,帝王的宠爱也是过眼云烟。周韵智昏迷的时候,就瞧见这殷晴和商略是如何的浓情惬意,山盟海誓永不变心?皇权在上,这山盟海誓立马就烟消云散,商略还得跪倒在殷晴脚下,山呼千岁,不知当日这殷晴是如何心情。再说这商阙娶了殷晴,一开始也如稀世珍宝一般对待,两人当日也算是夫妻情深,只是日后商阙登上皇位,三宫六院,那么多妃子,殷晴不过白问了一句,就遭他侮辱,若不是周韵智顶了她,这殷晴必然也是个无名孤鬼。

周韵智一想到此更觉得心凉如冰,现在只希望霍麒和炎品道是个好样的,三人达成联盟,努力立于不败之地。

霍麒和炎品道只求一展长才,周韵智求的是站于高处,立于不败。双方各取所需。

却说这边厢,炎品道亲自为安度调理面膜。

他拿着小刷子将刚才那瓶中的药粉一点点合着蜂蜜调成了面糊,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均匀涂抹在安度的脸上。

炎品道学问不错,可是对于生活享受似乎也很是精通。

安度不由赞叹道。

“炎师傅果真是大家子出来的,不光是学问好,这一手岐黄之道,也是厉害非常。”

炎品道呵呵一笑,说道:“安师傅过奖了,我朝素重仪表,若不如此,哪还有脸面站在朝堂之上。”

安度拍拍手道:“果真如此。”

炎品道趁机说道:“安师傅,刚才我所求之事……”

安度不由皱着眉头说道:“炎师傅所求之事,当今棘手的紧呐,陛下最恨宫廷内围里通外臣,是以我等书信都要交与宫务处查看,方可寄出,炎师傅母亲病重,自是可以写信,只是这不经宫务处……”

“安师傅有所不知,父亲尚在之时,就不曾留下资产,我母亲远在城外,现在又病了,哪里还有银子度日,我这里平日里积攒的银子正好派上用场,托我朋友带去,也好方便些,只是若是族中庶出的叔伯兄弟知道了,难免打些歪主意,我是怕呀。”

安度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们这些庶子的日子可真难过,既不能继承爵位,分得的钱财也少,就是混进官场最多也只给个五品官,哪像那些嫡子,父亲的家业全是他们的,爵位也由嫡子继承,您瞧瞧,炎品贤该是您的三哥吧,炎品世是您二哥吧,这……都是炎家子弟,怎么他们就能登堂拜相,您就非得窝在那泗芳殿教书呢?我说呀,你们这些庶子有时候还不如我们这些阉人呢。”

炎品道微微一叹气道:“谁说不是呢,我还算是运气好的,那些运气不好的,族长不允许庶子读书的,唯有流落族内,靠耕田农桑为业,可叹可叹。”

安度心想:这炎品道是炎家子弟,最近又极得皇后青眼,皇后眼看着复起了,保不准日后要多方依赖,不若今日就卖个好,日后也好多加照应。

当下安度愁眉苦脸的说:“此事恐怕不好办,但若是炎师傅的请求,咱家定当竭尽所能。”

炎品道自是感激不尽不提,又说:“安师傅,为我担了如此大的干系,炎某不知如何感谢,只是这暗卫处,会不会横插一杠呢,我怎听说暗卫处对于银两一物,特别看重。”

安度满不在乎的‘叱’了一声。

“那群阴狗,仗着皇上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只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缺钱,无子无女,连家谱上都删了名字,谁还知道他们,只不过退役之后,又会派往永定给先帝爷看灵,一辈子就没了出来的希望,何来眼红钱量?”

“炎某多问一句不该问的,这暗卫平日里没有官衔,某也不知如何称呼他们,这万一要是遇上了,该如何招呼呢?”

“不可能,那些人平日里就躲在角落里,大家都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这暗卫啊,是没有名字的,入了暗卫处,名字就会从户籍上被剜走,只说是暴卒而亡。”

安度说着说着,忽然神秘兮兮的拉近炎品道的耳朵,说道:“咱家和炎师傅投缘才说的,你可别外传,我听说现在的暗卫头子姓林,是大司马林珈蓝的兄弟,当年的林老太爷不知为何,将两兄弟之一送进了暗卫处,留下的就是当今大司马林珈蓝。”

炎品道心中一惊,忙忙掩住安度的嘴巴。

“安师傅说话小心,这暗卫既然不愿意让人知晓身份,他们若是让您知道了身份,可不定会怎样呢?”

这安度话说出了口,才知道害怕,忙忙捂着自己的嘴巴,复又躺了下来。

“炎师傅是个厚道人,定然不会外传,是吧。”

炎品道又将面膜涂抹于安度的脸上,说道:“这事啊,只到我这儿为止。”

话说炎品道自安度那儿得了信儿,转首去了霍麒的帐篷,此时时间尚早,他本以为霍麒还未归来,哪想到一进帐篷,这霍麒已经坐在帐篷中了。

“鹏翼不是随陛下狩猎去了吗?”

霍麒放下杯子,神情抑郁。

“娘娘晕倒了。”

“啊?如何晕倒的?”

霍麒握着茶杯,直直看着前方,好半天才说道:“听皇后身边的小太监们说,那时候皇后正自休憩,九王爷正巧路过,两人说了两句话,皇后就晕倒了。”

炎品道皱着眉头,来回跺了两步。

“以前,在宫中有那么一个传闻……”

霍麒和炎品道相交多年,说话间便能猜到彼此的意思,也说道:“我也曾经听说过,难道……”

炎品道摸摸鼻子,说道:“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后宫之事全赖皇帝的宠幸,现今阙帝最忌讳有� ��,一嫡庶,二权贵,九王爷的生母是炎家的嫡女,我商帝国最顶尖的门阀之一,当日也是呼声最高的皇子之一,陛下登基之后本就忌惮,这也在情理之中。其二,九王爷是白螭城城主,我帝国最重要的两条河流,泾河与渭河都在他的辖区内,可以说,我大商帝国一半的税负都是来自于白螭城。这样的有权有势的兄弟,陛下怎么可能真心相与?”

“那么皇后?”

炎品道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害怕两人联手,当日炎妃更倾向于本家合作,而殷族不过是寄居于南方之地的小族,当日先帝为了牵制炎、霍二族,才不得已破格提拔殷老爵爷为三公之首,居于丞相之位,这殷老爵爷自己也是有本事的,自掌权以来,我帝国税收年年翻翻,与外地作战也是势如破竹,今晴后的闺名还是先帝亲自手书的。是以炎、霍二族当年也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殷老爵爷若不保举一位没有根基的皇子,那么先皇驾崩之日,就是他殷族灭顶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