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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扫荡紫竹山庄(一)

出了牂柯城东门,转向月亮湖边的大道。行到了辰时中刻,我们来到了分别的地方:一个三岔路口。深深带领着大队的护卫军,将从这个路口折向南行,在城市的西南方向渡过牂柯江,去到赤河滩背后的那个小平地。而我则将独自一人继续东行,顺着大道进入东山,前往未卜吉凶的紫竹山庄。

大军继续南行,深深则停住了马儿。在仡远和几个女兵的护卫下,她送我走上了前往东山的大道。

“你停下吧!”我不想让她继续送我了。就算送上千里,也终究会有一别,为什么要劳累她呢?而且我心中更担心的是她若是耽搁太久,将无法赶在牂柯王城毁灭之前渡过牂柯江,而遭遇到危险。

当我没有拥有她的时候,我心中也很关心她,但是不会完完全全地为她设想。而到了现在,我的心头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只想她能够平安。特别是我无法保证自己的平安的时候,我的企求就更迫切。因此,我止住了她想要说什么的动作,以不可争议的语气说道:“回去吧!我会尽量早一些回来的!”

任谁都知道,我这句话只是一句空泛的安慰,虽然我的语气显得那么斩钉截铁。但是我实在不能再说什么了,我和她肩上的责任,也不容许我们再多说什么。谁都知道,时间,已经很紧急了!

深深轻轻地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有一层水雾。我看得出来,她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眼中的露水流出来。可是,努力是没有用的,泪水轻轻地滑落!

仡远带着卫士们,分散在四下几丈开外,行进的大军没有为我们而停留,似乎我们只是无关的局外人。带队的将军们,从离我们十来丈远的一丛灌木丛后面将队伍带过去,根本不经过我们身边。

深深又张了嘴,却仍然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用迷蒙的眼睛看着我,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令我心碎,却又坚强得如一只刚爬出窝就展翅飞翔的小鸟。我忍不住伸手去拉着她的小手,轻轻地摩挲着,深情地说道:“不要太伤心了,我会注意到保护自己的,我还要回来,和你成亲,和你生一大帮孩子!”

说着说着,我自己也开始心头发痛,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颗颗滴在她的手背了。我连忙伸手去抹,可是刚刚伸出手来就被她抓住了。看着我流泪的双眼,她更是任由泪水在自己的脸上纵横流淌:“不要去擦它吧,楼大哥。你就让它尽情地流下来吧,这不是令人害羞的,真的不是!”

她看着我,不顾自己的脸上被泪水划出了深一道浅一道的路子,继续说道:“楼大哥,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心都是不会分开的。也许你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可是我一定会在梦里与你相会。而当我找到了我的接班人,我将王位传与他以后,我一定会来到问天谷中,来到你与魔龙大战的地方,与你重逢。到那时,不管你在哪儿,我都一定会找到你的!”

深深的震撼,回荡在我的心头。我重重地点着头,也不去管那如滔滔江水般泄下来的泪水:“对!不管怎么样,任何人都无法分开我们的心。深深,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的!就像前几次一样!”

牂柯王城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我们都转过头去,正看到太阳刚刚当顶,而在王城的北部,一股红、黄、紫相间的明亮光柱猛然间直冲上云霄,带起了剧烈的震动,天地都几乎摇晃起来。我们知道,这是狐愚的作法行动开始了,天地玄黄的禁制正在被他解开,牂柯王城也就危险了。

我拉着深深的手,泪水在这一刻忽然停止了流动,我轻声说着:“你回去吧!深深,你看,牂柯王城已经危险,你若回去迟了,会耽搁大军渡过牂柯江的行动的。这样不好,你会有危险的!回去吧!”

我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情意。人也许就是这样,当我很想倾情讲述的时候,我并不能让自己的语言里有太多的感情;可是在现在,很自然的,我的心声,我的情感就融入了语言,流入了深深的心际。并不需要太多的执着,更不需要太多的努力,一切只是自然的,一切浑若天成。

深深轻轻地点了点头:“楼大哥,你去吧,我很快就会回去了。可是我会看着你的,看着你进入东山。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倒是你,楼大哥,此去一定要小心,我会永远等着你回来的!”

赤龙剑在我的背上跳跃,也许是它也感觉到了危险即将降临。我一咬下唇,向深深摆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你千万当心!”我知道,我若是不主动离开,她是一定不会走的。与其两个人都无法迎接分别,不如让我的心先痛。于是我策动白马,转头向着东山里跑去。可是我仍然无法放下我的深深,忍不住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她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我无法继续前进,只得又停下了马儿,看着她……

看到我回头,深深立即扬起头来,挥动着双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要我了无牵挂地离开。可是我怎么能做到呢?望望远方正在颤抖的牂柯王城,我紧咬着嘴唇,转身又跑起来,直到进了东山……

当我驻足在一座山坡上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仡远凑到深深身边,也许在劝说着什么。接着,深深也掉转马头,飞速跑向牂柯江边。等待着她的大军立即行动起来,顺着一座木桥渡过了牂柯江。

当最后一个士兵的影子消失在阳光下的时候,牂柯王城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冲天而起的火光在王城各处燃了起来,隔着这么远我也能看到巨大的条石、房顶在半空中飞舞。而在这剧烈的爆炸声中,十几道淡白色的光柱冲破薄暮的阳光,直射到牂柯国各个方向。护生罩子,终于启动了,却终于没有完全打破天地玄黄的禁制,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除了那被它保护的十几个地方,其他地方都危险了!

接下来该我的事了。我淡然地看了最后一眼牂柯王城,转身坚定地走向了前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