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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山雨欲来风满楼(四)

惨叫声,金属交鸣声,交织在一起,渐渐接近。

“啊……”

一大蓬粘稠的鲜血喷溅在营帐的幔幕之上,定睛一看时,雪白的幔幕,赫然已盛开了朵朵鲜艳的红莲。

今川家众将脸上血色尽褪,俱神色紧张地簇拥着今川义元,围绕在其左右。

随着喧哗喊杀之声越来越激烈,四周的空气仿佛有了生命,紧紧地包裹着今川义元,开始凝结成寒冰,蜕变成了无形的枷锁,竟然令义元无法呼吸,差点窒息!

义元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不可能……”今川义元往日趾高气扬,舍我其谁的霸气消弭得无影无踪,嘴唇只是颤抖着,蠕动着:“织田信长不可能突袭我今川军本营,他不可能有这种胆量……”他的眸子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恐惧。

马蹄声,兵器交接声,哭喊,哀号,呐喊……弦犹在耳,震慑着今川义元的耳膜,如同魔鬼催命的安魂曲。

营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但谁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们发抖着。

“锵!”

一道璀璨得教人不能正视的寒光爆炸,随即蔓延开来,昏花了众人的眼睛!今川家麾下众将纷纷闭上双目,不敢与这天下第一的光芒争锋!

其他的光,都消失了。因为它们,黯然失色。

唯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

一柄诡异之极的长剑。

无与伦比,恐怖可怕的气息,铺天盖地一般汹涌而来,淹没了帅营里面所有的人,包括今川义元。

这柄看似邪恶的剑,握在一个年轻倔强的少年手中。英俊的脸庞,璀璨的眼睛,苍白的皮肤,傲气逼人,甚至比诡异的剑气更逼人。

这里是今川军的帅营,今川义元,就身处他面前。

可是这个人,却无视天下,好象连今川义元,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冷汗,一滴滴从今川义元的额头上冒出来,他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恐慌,颤声道:“植村新六郎?”少年淡然道:“卑贱小姓,原不足以辱大殿之清听。”义元道:“天下布武,唯我浴血,果然是天下第一剑。”少年道:“的确是好剑。”

今川义元又道:“尔胆敢单刀赴会,就是为了替松平广忠报仇?”

新六郎道:“不择手段之徒,能够命丧于浴血剑之下,也算是一种荣耀了。”冷冷的嗓音,似乎永远夹杂着一丝嘲弄的语气。

今川义元道:“你走火入魔了吗?”

新六郎冷笑,横剑当胸,道:“我清醒得很。松平家多少年来的耻辱,今日,就以尔这奸贼的鲜血来洗雪吧!”

今川义元道:“松平元康这小贼,跟他老子一模一样,都是吃里扒外的反复之人!”

新六郎道:“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今川义元冷冷道:“幸好本殿身边,还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人。”话音刚落,今川义元身侧,忽然多出个人来。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人。

岩松八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今川义元的唇角,逸出一丝冷酷和诡异莫名的笑意。

“黄毛小儿,何足道哉!”岩松八弥嘴角也挂着那招牌式的狰狞笑容。新六郎怔怔地凝视着那仅存的一只眼睛,忽然很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因为岩松八弥手中之刀,一点也不可笑。

妖刀,村正。

松平元康的老子,松平广忠,松平元康的老子的老子,松平清康,都是这柄“村正”的刀下亡魂。妖刀的刀刃上,荼满了松平一家屈辱的鲜血。

匣中宝剑夜有光。

就连浴血剑,亦似乎嗅到夙敌的气息,血腥的味道,它跃跃欲试。

“杀主之仇,不共戴天……”新六郎脸上阵青阵白,胸间热血沸腾:“今日,我就要用你的首级,来祭广忠在天之灵!”

他手中的剑已挥起。

月色如血。

悲风中浮动着血腥的味道,中人作呕,充斥着肃杀之意。风从帐幕外吹进来,月光从帐幕外照进来,风,与月,同样冷。浴血剑上闪耀的寒光,比月色更冷。

“嘿嘿……上一次让你碰巧赢了!”岩松八弥狞笑着:“这一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让我送你去见松平广忠吧!”

话音未落,浴血剑已化作一道美妙的银弧,凄厉冰冷的寒光急剧膨胀,却没有夹杂着丝毫的气流,瞬间就填满了整个视野!

众人面前,忽地扬起数尺高的尘土,犹如氤氲出一层诡异的迷雾,但新六郎,却连人带剑瞬间消失了!消失在岩松八弥的视野中!

岩松八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迷惘,恐惧,疑惑,彷徨……等等词汇充斥于他的心田!不容他多想,一股锐利无匹的剑气已从身体后侧石破天惊般飙来,那种刺骨的寒气教岩松八弥浑身毛发直竖!

刀亦出鞘,因为他别无选择。

两柄不朽的神兵。

“叮!”

直到此刻,刀剑相交,发出的龙吟之声,才刚刚穿透众人的耳膜……浴血,与村正的速度,居然超越了声音!

寒芒一闪,新六郎以剑人合一之态杀至,身影亦随风飘来,而浴血剑的刃锋竟似杂耍魔术一般突破了重重障碍,直抵岩松八弥的胸膛!

百步穿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鬼魅耶?真实耶?

岩松八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一咬牙,只得挥刀反刺他的喉咙,横心拼个同归于尽!攻敌之不得不守。

浴血剑忽又神奇地消失。

“叮!”又是一声巨响!刀剑第二次交手,一股神力从岩松八弥手中村正上传来,右手顿时没了知觉!待他看清楚之时,那柄饱饮松平广忠屈辱鲜血的“妖刀”,竟已断成两截!

耳畔传来一声嘲弄的冷笑。

今川义元指尖已冰冷。

浴血剑的刃锋在岩松八弥眼前重新闪现,它挂着无情的笑容,在八弥瞳孔里无限扩大。

现在,谁也无法改变岩松八弥的命运,今川义元不能,新六郎自己也不能。因为,二人已,近在咫尺。这命运,不由得他不接受。

一剑穿心。

当浴血的剑锋,刺入岩松八弥胸膛的时候,他可以感觉到,剑锋,是冰冷的。

新六郎的内心,却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空虚,他仿佛看见了,他的主公,松平广忠倒在血泊中那副痛楚的模样。

他也仿佛看见了,他的少主,松平元康,在今川家惨遭**,被所有的人奚落,嘲弄,挖苦,侮辱,拳打脚踢……尝尽了一切人间最痛苦的东西。或许根本不是痛苦,而是绝望,无路可走时的绝望。

他更看见了,报仇之后,他的人生,已是毫无意义。甚至可以说,他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他知道,自己生命中一直苦苦追求的目标和使命,都已在一瞬间达到,和结束。

狂风,渐渐停歇下来。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的大限,还未来临……”新六郎感受着岩松八弥眼中的痛楚与不甘:“但现在,你的大限,终于来临了。”但见岩松八弥脖子一软,就此气绝。

复仇,真的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而剑上,却还有最后一滴血。

新六郎轻轻吹落那一滴血,仰望苍穹,天地悠悠,凉风袭来,他忽然心生一股说不出的寂寞。

心,仍然是冰冷的。他与今川义元的目光相触。

“不要杀我……”今川义元双腿哆嗦着,这四个字他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从他收缩的瞳孔,畏缩的目光中表露出来。

“你的大限,也来临了。”

……

“不要啊!”

一大蓬鲜血,飞溅在木下藤吉郎的脸上。他没有去擦拭,因为,他根本分不清,孰是雨,孰是血。

他只是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帅营。

名震天下的男人,东海道一弓取,治部大辅,今川家家督,今川义元,就在里面。可惜……他心头莫名地激动,这天下有数的男子,今天,也到了末日啊……

不知何时,营帐的帷幕,已掀开了。

从营帐里缓缓走出来的的人,赫然便是植村新六郎。

他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沧桑,又是那么的寂寞……但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活着,就代表,今川义元,已经归天。

虽然木下藤吉郎早已估计到事态发展的结果,但他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震撼。亲手创造历史的震撼。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又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问道:“今川义元呢?”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显然是废话。

新六郎淡淡道:“他死了。”

他死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只不过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三个字。

但有时候,书写历史,也只不过是极其短暂,极其简单的一刹那……

但这一刹那,对于整个天下形势的影响,又是那么深远,那么震撼!

木下藤吉郎只痛恨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如此波澜壮阔的一刹那!

或许,根本不需要亲身去经历,只要闭上眼睛,去想象一下,他的呼吸,也会为之而停顿,神往!

流星,是那么的短暂,却又是那么的灿烂!你愿意选择成为一棵默默无闻的枯树,苟延残喘,还是愿意选择成为一颗璀璨明亮的流星,华丽地死去?

寒光一闪,震断了木下藤吉郎的思绪。

新六郎从腰间解下配剑,道:“此浴血之剑,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你替我交给信长殿下吧……日后,我且看他如何用此剑横扫天下。”

那把诡异的剑在半空划了个华丽的弧线,木下藤吉郎双手接住,只觉手中一沉。欲待询问时,新六郎孤单凄伤的背影,已渐渐缩小,带着月色的残晖。

“天下布武,唯我浴血……”木下藤吉郎赫然发现了剑身上的一行小字。

倾盘的大雨,从四面八方,不停灌进他的盔甲之中,很冷。但他的心脏,却是火热的,因为他,很激动。

“为了主公,为了宁宁小姐,也为了我自己!”

脑海里,又浮现出主公,织田信长那对黑暗而幽深的眸子,里面,燃烧着可以毁灭三界的红莲之火……脑海里,又浮现出主公,织田信长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如同工匠精心打造,巧夺天工的作品……

“我相信,自己选择跟随主公,是对的!”

天际忽地掠过一道闪电,光芒瞬间即逝。冰冷的雨水从木下藤吉郎头顶淋下,却浇不熄心底那股执着的烈火!他提着今川义元的首级,傲立于倾盘大雨中,睥睨着周遭被雨水洗刷得模糊的景物,突然想起不久前的自己!想起那场分外忧伤的大雪!稻叶山的雪!

血液,在盔甲上流淌着……

不久之前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卑贱农民的儿子啊!自己当时到底是怎生拥有如斯巨大的勇气,斗胆拦截主公信长的烈马啊!

一个农民,奋斗成为一个武士!这中间,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和痛苦!

他好想哭!

但他终于,将不可能完成的理想,完成了!

“其实由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晓得,你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宁宁如出谷黄莺的声音又在耳畔徘徊:“因为我看得出,你与信长大殿,两个人身上,都具备某种共通之特质……”

“这个天下……”那个男人独特冷酷的嗓音也在耳畔回荡:“谁够狠,谁就有资格活下去!”如同冥界杀神的宣判……

主公……

木下藤吉郎浑忘了雨水的冰冷,只是在这似乎要永远延续下去的暴雨中尽情享受……一种渴望,在炽热的内心逐渐蔓延……雨水,点点滴滴地逆流在他的身躯……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他蓦地振臂狂喝,宛如未来天下的霸主,丰臣秀吉!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而几乎在相同的时间,还有一个名叫松平元康的男人,也正仰望着模糊不清的苍穹,默默地狂呼着!织田信长凄厉的背影,英俊的脸孔不停在眼前闪现……对于这个男人,松平元康只有一个想法,倾慕!

信长,确实鬼神不测啊!

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霸者”二字!

松平元康的内心,那同样炽热的不灭之火,使他忘记了“寒冷”为何物!

复兴家族的使命,在身体内激烈地震动,悲凉而神圣,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父亲,自己的祖父,时时刻刻在耳畔谆谆教诲……

今川义元已经泯灭,那副束缚住自己的枷锁已经破碎,没有人可以再阻挡我松平元康,即使是谁受到了神的庇佑!今川家昔日给我的耻辱,我要双倍奉还!松平元康就这样,凝聚着自己的意志。

恍惚之间,元康已经看见自己手执天下牛耳的一天,匣中的宝剑,已经渴望着发出尖锐的鸣叫,渴望着饱饮世人的热血!

江山,是如此多娇。

“氏明!”松平元康低沉地喊叫道,风雨飘摇,他的声音却平静而沉稳,仿如一把利剑,刺穿了“哗啦啦”的雨声。

“是!”伫立身旁的植村氏明忙不迭应答道。

“我早就说过……”松平元康俯瞰着硝烟未退的桶狭间,动情地道:“织田信长的可怕,和霸气,是你无法想象的!”

“到了此刻,你还认为信长他,果真如传闻所说,是一个呆滞的傻瓜吗?”那深沉冷静的话语中,蕴涵着一丝冷笑。

“不!我从不认为!”植村氏明摇摇头,而长太息:“无可否认,桶狭间的奇迹,存在侥幸和运气成分……但!以四千微弱之众,就敢横披四万恶龙之逆鳞,确实是大英雄的本色!”

“好!说得好!氏明,织田信长他,已经完成了一次不可能完成的奇迹了……现在,就轮到我们登场了!”

“是!下臣愿意追随主公,复兴我松平家!”

“这花花江山,真叫人着迷啊!”

朦胧大雨中,他笔直地傲立于苍莽里……浑身上下,弥漫着含蓄隐忍,却可怕厚黑的气息……这种感觉,实是难以形容,所以能够使植村氏明坚定果断地让其斩钉截铁的决心誓言,回荡于这填满了血汗雨泪的桶狭间之中。

“冈崎城,我来了!”

冈崎城重归松平元康手中,标志着一个独立而不可忽视的势力,崛起于战国之林。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了。

回望哀鸿遍野的桶狭间,流血千里,杀人如麻,正是,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

《信长公纪》:“天文二十三年,东海豪杰今川义元西侵尾张,睥睨京都,凡四万众,松平元康、朝比奈泰朝皆为之将。时尾张兵止三千人耳,众臣多有言降者。今川兵纵,下数城,骄,屯止息卒。尾张众臣惧,聚议兵,而信长后至,饮酒数斗,径去。夜,奋超起,命美姬鼓,信长身舞而歌。歌曰:‘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旦夕显威名,岂有长生不灭者!’剧气慷慨,歌数阕,掷扇而骑,奔热田宫。家臣闻之,急以骑从,及至宫,从骑千人矣。信长沐,祈,神龛内有金革声。信长奋然而纵,家臣从骑者可千人。既纵,不知义元所,彷徨。忽斥候至,报义元所在桶狭间。信长以手加额,曰:‘天佑也!’遂驰,从骑旋卷从。时暴雨,噪,践踏之声遂不闻于今川。既袭桶狭间,今川无备,大坏。信长乘而腾之,崩。义元、朝比奈泰朝皆死。元康旋引军还,夺冈岐而居之。信长之名遂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