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连战皆北领袖下台国破家败独裁入狱
如今的墨索里尼心力交瘁，幻想破灭了。他在意大利进行法西斯统治了1年，其侵略扩张政策给意大利人民带来了严重的灾难，现在举国上下被失败主义笼罩着。现时意大利法西斯军队一日不堪一日，不仅兵员缺乏，兵力分散，而且士气低落。在国内担任防御的47个师战斗力差；在苏德战场上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万人，只剩下8万人。在法国和巴尔干担任占领任务的意军，在当地游击队的打击下，不能自拨。
连年战争，巨大军费，以及许多工业中心在盟军日益猛烈的空袭下被夷为平地，使意大利经济濒于崩溃。194年，全国的工业生产与战前相比，分别下降了0%和0%。国家的预算赤字高达870亿里拉，收入只及支出的6%。物价上涨，食品奇缺，以及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更加深了意大利人民对法西斯政权的不满。罢工和反战的浪潮，猛烈地冲击着墨索里尼的统治。
为挽救败局，墨索里尼在军政界进行了一些人事更动。月间，安布罗西奥将军继卡瓦勒罗任意大利总参谋长。安布罗西奥和宫廷大臣阿奎罗纳，都是国王的私人顾问，并获得王室的信任。几个月来，他们希望推翻法西斯党领袖，结束法西斯政权。
但墨索里尼仍然留在欧洲的政治舞台上，当他手下新军事首脑提议从巴尔干撤回意大利军队时，他感到受了侮辱。他认为这些部队是对德国在欧洲优越地位的补充力量。他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失去了作为希特勒同盟者的地位，他依然眷恋于权势和个人影响的幻想。因此，他拒绝了新任总参谋长关于从巴尔干撤军的要求。
但人们对墨索里尼的“权威”印象，以及对他个人极端行动的畏惧是根深蒂固的。因此，关于如何将他驱逐下台，意大利所有社会力量都长期犹豫不决。谁也不敢冒险去“把铃铛挂在猫的脖子上呢”？
7月以来，形势吃紧，意大利政局进一步动荡，特别是盟军空袭罗马和其他重要商埠后，人心更加混乱，不少城市发生骚乱，粮食供应紧张，人民生活异常困难。为了进一步孤立墨索里尼为首的法西斯政权，7月17日，盟国飞机在罗马和意大利其他重要城市上空，散发了罗斯福和丘吉尔联名致意大利人民的《文告》。
《文告》说：“在目前这个时刻，美国和英国的联合武装部队，在艾森豪威尔将军和他的副总司令亚历山大将军的指挥下，正把战争深深地推进到你们的国土。这是墨索里尼及其法西斯政权，迫使你们接受的那种可耻的领导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墨索里尼引导你们作为一个残杀各国人民并摧毁人们自由的野蛮国家的仆从，参加了这场战争。墨索里尼把你们投入了他认为希特勒已经稳操胜券的战争。尽管意大利容易遭受来自空中和海上的袭击，你们的法西斯领袖却仍然把你们的子弟、你们的船只、你们的空军派往遥远的战场，帮助德国去实现它想要征服英国、俄国和全世界的企图。”
《文告》最后说：“现在，由你们意大利人民考虑你们自己的自尊，你们自己的利益，以及你们自己要求恢复国家的尊严、安全与和平的愿望的时刻，已经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刻要求你们决定：意大利人究竟是要为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卖命，还是为意大利的文明求生。”
《文告》象一声惊雷，在摇摇欲坠的意大利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罢工、游行迅猛发展，墨索里尼犹如坐在火山口上。两天以后，墨索里尼在安布罗西奥将军的陪同下，乘飞机前往里米尼附近的费尔特雷，在当地的一个别墅会见了希特勒。为了款待德国元首，作好了一切准备，预计他在这里至少逗留两天。但是他在当天下午就走了。
希特勒与往常一样，不管盟友的情绪如何，极力为他的盟友打气，喋喋不休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他说，准备用来袭击英国的新式武器，预期在冬季可以使用。必须保卫意大利，这样西西里岛对于敌人就可能像斯大林格勒对我们那样。意大利人必须自己提供人力和组织，德国由于在俄国前线遭受的压力，对于意大利要求的增援和装备无法供给。
安布罗西奥敦促墨索里尼坦率地告诉希特勒，意大利已经不能再继续参加这场战争了。但墨索里尼呆若木鸡的样子，终于使安布罗西奥和其他在场的意大利将领，下决心不能再指望他们的领袖了。
随着西西里战场的惨败，墨索里尼不仅面临着意大利人民的强烈反对，而且面临着法西斯集团内部他最亲信的追随者、甚至他的女婿齐亚诺的反叛。从月以来，沉默寡言和谨小慎微的立宪国王，一直同由于1940年在希腊惨败而被罢免的巴多格里奥元帅保持着联系。他终于发现后者是一个可以受他委托、掌管国政的人物。于是制定了明确的计划，决定在7月6日逮捕墨索里尼；安布罗西奥将军同意物色执行计划的人，并为完成这一行动制造形势。
安布罗西奥将军的计划，无意中得到了法西斯老战士中一些人的帮助。这些人企图复兴法西斯党，而在复兴运动中，他们当中许多不会成为失败者。他们准备召开从199年以来一直没有举行的法西斯党的最高组织－法西斯大委员会，以此作为向他们的领袖提出最后通牒的手段。
局势紧迫，此时，法西斯党元老、前外交部长狄诺.格兰第来到罗马，经过和同谋者串连后，准备在法西斯大委员会上担任一个领导职务。他在7月1日特意拜访了他的老领袖，要求召开法西斯党最高委员会－大委员会。自199年1月以来，这个委员会一直没有召开过会议，而且它一直是一个完全听命于领袖个人的有名无实的机构。在多数委员的要求下，墨索里尼终于答应，在7月5日举行这次不寻常的会议。
为了保证会议的正常进行，防止受到暴力的骚扰，警察总监事先采取了必要的措施。墨索里尼的私人卫队——枪兵团，已被解除了保卫威尼斯宫的任务，当地布满了军事警察。“领袖”说明了当前情况，而后穿着黑色法西斯制服的全体与会者开始讨论。
墨索里尼最后说：“战争往往是一个党的战争，是希望战争的那个党所进行的战争；同时战争也往往是一个人的战争，是宣战的那个人所进行的战争。如果把今天的战争称作墨索里尼的战争，则1859年的战争，可以称之为富尔的战争。现在是加强统治和承担必要责任的时候了。当我们的国家和领土完整受到侵犯的今天，我以我们国家的名义，可以毫无困难地变动军事，加强控制和调动一切尚未使用的力量。”
接着，狄诺.格兰第提出一项决议案，请求国王掌握更大的权力，并且要求国王摆脱不问国事的地位，出来承担他的责任。格兰第的发言表明，法西斯大委员会成员与宫廷之间的串连，已经极其明显地表现出来了。
墨索里尼的女婿、曾经长期掌管外部事务的齐亚诺，对格兰第的倡议给予坚决支持。每个与会者现在都意识到，一个政治大变动已经迫在眉睫。辩论一直持续到午夜，这时法西斯党常务书记斯科尔札提议休会，明天继续进行。但格兰第跳起来大声喊道：“不行！我反对这个提议。我们好不容易开始了这场辩论，我们一定要把会开完！”
在举行表决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关于会场的情况，墨索里尼在回忆录中这样记述：“大委员会每个成员的态度，甚至在投票以前，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有一群叛徒已经和国王勾结在一起，再有一群是合谋者，另有一群是不明真相的人，他们也许并不理解投票表决的严重性，但是也同样地投了票。”结果会上以19票赞成、7票反对、两票弃权通过了格兰第的倡议，从而否决了墨索里尼作为领袖的专制独裁地位。
墨索里尼气急败坏得像头野牛，站起来厉声说：“你们已经造成了政权的危机，简直糟糕透了！”会议至此结束，法西斯党书记斯科尔札正要向“领袖”致敬时，墨索里尼用手势制止说：“不必了，你是可以原谅的。”大家都沉默地散去。
当晚，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家中入睡，一场逮捕墨索里尼的预谋仍在暗中加紧进行。宫廷大臣阿奎罗纳和总参谋长安布罗西奥负责执行这一任务。他们首先接管了电话局、警察局和内政部的要害机构，然后派出军事警察，在王室别墅和威尼斯宫附近的隐蔽地点密布了岗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闹剧就要开始了。
194年7月6日，星期日，天气晴朗，除了不时有几架盟军的飞机在罗马上空盘旋外，一切如旧。上午，墨索里尼继续呆在威尼斯宫他的办公室里，并巡视了罗马几个遭到轰炸的地区。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他完全蒙在鼓里。他请求觐见国王。
下午5时，维克多.埃曼努尔接见了他。墨索里尼在回忆录中说：“我认为国王会撤回他授予我的关于指挥武装部队的权力，我在不久以前曾经考虑要放弃这个指挥权。所以，我走进别墅时，心里没有感到任何不祥的预兆。”
但是，当墨索里尼到达国王寓所时，他看到各处的军警都增加了。国王身穿大元帅制服，站在门口。他们两人走进了客厅。国王说：“我亲爱的领袖，情况不妙了。意大利已经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军队的士气一落千丈，士兵们不愿意再打下去了。法西斯大委员会的表决太可怕了——赞成格兰第的动议竟有19票之多。而在这些投票人中，有4个人竟是‘天使报喜勋章’的获得者！此刻，你在意大利是大家最痛恨的人。你能够依靠的，最多不过一个朋友。现在你只剩下了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就是我。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对于你的个人安全，用不着担忧，我负责给你保护。你的职位现在由巴多格里奥元帅来担任。”
面对这一切，墨索里尼简直惊呆了，茫然不知所措。停了片刻，他强打精神，竭力镇定地说：“你正在作出一个极端严重的决定。目前的危机将使人民认为，那个宣战的人一旦解职，和平就在望了。这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将是严重的。这个危机将被看作是丘吉尔与斯大林一伙的胜利，尤其是斯大林的胜利。我体会到人民的怨恨。昨天晚上，在法西斯大委员会上，我看到了这一点。一个人统治了这么久的时间，并且使人遭受了这么多的牺牲，那就不能不激起愤恨。不管怎么说，我祝愿控制目前局势的人幸运。”
当国王把他送出大厅时，昔日不可一世的专制魔王，如今脸色苍白，显得比平时矮小了许多。国王和他握手告别后就进去了。墨索里尼独自一人心情沉重地走出王宫，正向自己的汽车走去，突然一个警察上尉把他拦住了，对他说：“国王陛下派我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墨索里尼继续向自己的汽车走去，这时这个上尉指着停在附近的一辆救护车对他说：“不，我们必须乘那辆车！”墨索里尼和他的秘书一同上了救护车。除了这个上尉，还有两个中尉、个国家警察和两个便衣警察。他们也一同上车，坐在车门口，拿着机关枪。车门关上以后，救护车风驰电掣地驶去。这个法西斯独裁者就这样被关进了铁窗，成为阶下囚了。
5日下午稍晚些时候，国王命令巴多格里奥，这个在1940年因希腊战争失利而被墨索里尼撤职的陆军元帅，组织一个包括军事首脑和文官的新内阁。当天晚上，巴多格里奥元帅向全世界广播了这个消息。两天以后，巴多格里奥命令将墨索里尼拘禁在蓬察岛上。
意大利独裁者的结局，的确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认为没有人敢在他这个太岁的头上动土。的确，他得势时曾经拥有数以百万计的军队和人数众多的警察保镖。但是，当他被押在囚车时，没有人放一枪来拯救他，甚至法西斯民团也没有这样做。没有一个人来替他作辩护。似乎没有一个人把他的屈辱下台放在心上。相反，大家都对他的垮台额手称庆。法西斯主义也像他的创始人一样，轻易地瓦解了。法西斯党被解散，法西斯分子被撤销了重要的职务，反法西斯人士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
墨索里尼的垮台，在柏林，在纳粹统治集团引起了强烈的震动。他们意识到，在罗马发生的事件也许会开创一个可怕的先例，这种危险尤其使希特勒感到不安。本来他在费尔雷特同墨索里尼会谈后，深信要使意大利继续参战，只有在意大利法西斯党内进行清洗，并且由德国对意大利法西斯党的领袖增加压力。7月9日，是墨索里尼的六十诞辰，希特勒准备派戈林趁此机会对他进行一次正式访问。但是，在7月5日，令人震惊的消息由罗马传到了柏林。
希特勒连夜召集纳粹头目们开会，最后决定，准备采取一切措施，营救墨索里尼，占领罗马，并尽一切可能支援已经垮台的意大利法西斯主义。如果巴多格里奥和盟军签订了停战条约，则必须制定进一步计划，以便夺取意大利舰队，占领意大利全国的要塞，威慑意大利在巴尔干半岛和爱琴海的驻军。
当天晚上，希特勒就下令占领意、德边境和意、法边境的阿尔卑斯山的所有山口。为了这个目的，从法国和德国南部迅速集结了大约8个德国师，编成B集团军，由精悍的隆美尔元帅指挥。戈倍尔在日记中写道，如果意大利人炸毁了阿尔卑斯山的隧道和桥梁，那么驻意大利的德军给养来源就会被切断。其中有些部队在西西里同艾森豪威尔的部队已经在进行激战，它们就不能维持多久。
但巴多格里奥接管政权后，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来反对德国人，而是首先和盟军取得联系，看看自己能否和他们签订停战协定，得到盟军的支持来抵抗德军。希特勒准确地估计到，这正是巴多格里奥所要做的事情。但是他没有估计这件事会拖那么久。
与意大利当局和盟国相反，希特勒的动作十分迅速。7月7日，在元首大本营召开的另一次军事会议的讨论，完全是在这种设想的支配下进行的。出席这次会议的有纳粹军政方面的显要人物，包括戈林、戈培尔、希姆莱、隆美尔和新任海军总司令邓尼茨海军上将。
会上，以隆美尔为首的多数将领，都力主谨慎从事对意大利的任何军事行动都应该进行周密准备，三思而后行。当前首要的是营救墨索里尼，对巴多格里奥还需进一步观察。希特勒接受了暂不采取军事行动的劝告。同时加紧各方面的转变工作，尤其是加快了营救墨索里尼的工作。那么，希特勒的计划能够达到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