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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闷声发财

看着沟里那一大堆被扔掉的棉花, 莫茹最先涌上来的不是愤怒也不是狂喜,而是――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也不是大办食堂之初, 搜粮队搜粮食有人害怕只好把藏的粮食扔掉。也不是大炼钢铁抢锅,有人把锅藏起来。

这是生产队拾棉花, 为什么要扔?

既然扔不如不拾,已经花费了力气为什么要扔?

她冲进沟里,发现另一边还有一堆小山似的棉花,应该是三队四队的。

沟里露水重,前几天还下过雨,底下的已经开始发霉变坏,上面的也沾上草、苍耳等, 非常难收拾。

看着这么好的棉花被糟蹋, 莫茹有些生气又觉得心疼,毫不客气地都收到空间存着,以后慢慢处理。

她突然有个想法,是不是还有村里是这样的。她也不拾棉花就顺着沟溜达, 走出二里地以后果然又捡到一大堆!

这一堆看位置应该是后面草泊儿妇女扔的。

草泊儿水源比周家村更好, 土地也更肥沃,所以棉花开得又大又白,比之前捡来的那堆成色好一个等级。

这时候她已经不生气了,反而是无奈,估计因为村里没有男人,女人又要收秫秫还得收玉米,根本忙不过来, 只能派老人和孩子拾棉花。

棉花多了她们背不动,或者就是不想背,干脆扔到沟里。

有些成年妇女挑粮食的时候来气都扔在沟里减轻负担,更不用说老人孩子了,反正是拾回去也不是自己的。

不是给自己干活儿,哪怕和自己吃饭穿衣息息相关,因为有诸多社员可以依靠、攀比,谁也不会干得那么心甘情愿的,积极性就更不要说了。

她又想,如果不是因为空间功能扩展可以拾棉花,让她一个人拾这么多,她肯吗?

要不是有空间可以屯粮,不缺吃的,她乐意让别人占便宜吃她家的粮食吗?

答案当然是不乐意。

想到这里,她就完全没有怒意,更不想去指责谁。

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吧。

自私一点的说法,捡这么多棉花回去,家里就能添棉衣了。

她又回去拾了四垄棉花,跟一开始必须手碰到才能拾相比,现在可以像拿虫子一样覆盖一尺范围,当然比拿虫子更累一些。

走到南头就背着花包家去。这时候天都黑了,她也不去生产队交棉花,明儿再说。

张翠花给她留了饭,还做了一碗鸡蛋汤

莫茹把花包放在堂屋地上,又把布袋子放在炕上,“娘,我捡了一些棉花。”

张翠花一开始没明白怎么回事,跟莫茹确认了一遍,明白过来以后气得够呛。

“这些天煞的玩意儿,年景不好的时候抱怨年头不好吃不饱饭,今年什么都大丰收呢,他们又这样糟践。收多收少不说,收了总归得拿回来吧,她们这不是做白工?”

莫茹道:“不只是咱们村呢,后面也有,我明天一早去南边走走,看看有没有。”

张翠花自然不多管,只是提醒道:“别让人看见,按说捡也不能捡的,说不清。”

毕竟莫茹现在也负责拾棉花,要是让人发现家里有棉花都会以为是偷队里的。

哪怕捡,政策上也是不允许捡的,捡到要交公。

莫茹笑了笑,“娘我知道的。”

张翠花让莫茹吃饭,去把莫茹拿出来的那一口袋棉花扒拉一下,“里面有草得拣出来,晒晒把棉籽掐出来到时候晚上悄悄弹弹就能做絮棉。”

棉袄棉裤棉被,都要用絮棉做。

莫茹端着大碗喝汤,过来道:“等棉花开得更多,估计还能捡着呢。”

张翠花犹豫了一下,“要是多了不捡也罢。”

莫茹道:“娘,不捡的话在沟里一下雨就泡烂了。”

张翠花心道大仙肯定有办法,“那你看着办。”

莫茹点点头,“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张翠花等人招呼着一队二队的妇女去掰棒子。

莫茹吃了一个空间里存着的鸡蛋喝了一碗小米粥,把周七七往空间里一揣,拎着口袋就往南去。

因为空间缘故她敏感地觉察到,今早空气比昨天差了好多,喉咙有些不舒服。

她扭头往北边看了看,寻思是不是钢铁厂已经开始大批量冶铁了?真要是遍地高炉都烧起来的话,方圆十里首当其冲,估计天天都得生活在粉尘中。周家村当然也躲不开,就算有八里路,西北风一吹也都飘过来了。

她又想周明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上一次她托陈爱月去的时候顺路看看,结果陈爱月说他在采矿连,根本看不到呢。

她沿着路一直走,一里地的时候就捡到一堆,后来又捡到好几堆!

估计在沟里扔了有日子,底下的也开始霉变,好在上面的都还好。

她也没浪费,全都收进去分开存放。

不知不觉中她走出去好几里地,看到棉花集中地就过去,果然收获不小。

这一早上她就捡了上千斤,比自己地里拾的还多!

看看日头出来了,她又往回走,路上还纳闷明明大家都没衣服穿,没有棉袄棉被,这棉花扔了也不往家拿……很快她想通了,这是公家的,大家都觉得和自己无关,扔了就扔了。可偷回去是不敢的,如果被人揭发,那是非常严重的罪名。

现在是人民公社时期,必须吃大锅饭,就算粮食烂地里,也不许社员偷摸拿回家。

拿回家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就要被批/斗!

上识字班的时候听高余飞说跃/进公社办食堂的时候,有个人家被搜走一千斤粮食,而有些人家只交了百十来斤,他气愤不过就去拿回来五十斤麦子,结果因为偷公家粮食的罪名被判五年徒刑。

所以如果没有她这样万无一失的地方藏,或者不是生产队一起分,还真没人敢往家拿。毕竟这棉花拿回去还得晒、轧籽、弹花,不那么容易保密,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再者说今年棉花丰收,自己生产队的都拾不完,捡回来也不是自己的,所以就算看到沟里有棉花,社员们都不会捡。

这也是莫茹能捡到的原因。

她不想浪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捡回来再说。

捡回来的棉花她放到阁楼上晾晒。

阁楼是她昨晚上临时搭起来的,用的是周明愈和周培基两人初步处理过的板子,加上一些棍子。

盖房子的时候山墙都留了空位,现在直接搭上去就行,上面再铺上草帘子、藁秸、箔、席子。凡是她能找到的都铺上,然后把棉花放上面摊平。只要把山墙上面的窗户打开,就可以透风晾棉花。

这时候西风大干东西很快。

阁楼比窗户高出一块,也没有梯子上去,只要不拆掉板子是看不见棉花的。

就这样莫茹白天拾棉花,晚上帮忙往场里运粮食。

很快她阁楼上堆满棉花,而队里也堆满晒不下了。

张翠花和何桂兰商量让年轻媳妇儿们去棉站送棉花,队里总共从棉站领来三根大花包,现在都满了,再不送拾棉花也没地方装。而且棉花是娇气东西,容易潮还容易粘脏东西,一般干了就赶紧送过去。

只是家里现在一辆地排车都没,连小推车都只有一辆坏的没法用,只能肩挑、抗或者抬着去送。

这个没法晚上运,所以莫茹也不能“作法”。

张翠花就把吴美英、张够、丁兰英、王玉芹、管春香几个叫来,“吃了晌饭你们几个人把棉花送到棉站去吧,家里可扑棱不开了。”

几个人都说行。

何桂兰拿了棉花任务本出来,这是周诚志之前交给她的,她把本子递给丁兰英。

丁兰英犹豫了一下,对吴美英道:“还是你拿着吧。”

吴美英也难得的腼腆起来,竟然不敢拿。

她们女人可从来没去过粮管所和棉站,以前都是男人去的。

这么一弄一个个都有点胆怯起来,总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不敢去似的。

张够就喊道:“妮儿呢,让妮儿别拾棉花了,跟咱们一起去。”

有妮儿在大家就好似有主心骨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翠花叹了口气,“你们还赶不上人家陈秀芳呢,人家自己去过市里都没丢了,你们去趟棉站就吓成这样?以后再说人家拖后腿也不嫌脸红。”

她对张够道:“去叫前屋婶子和你们一起好了。”

张够就去把柳秀娥和莫茹都叫来,把棉花本交给柳秀娥拿着,因为她账头儿好,又见过世面。

棉花已经分类装在三个大花包里,两包很好的,一包装差一些的。

装好再用绳子捆起来,插进棍子去,重的三个人一抬,轻快的俩人,一共去了七个。

张够和莫茹抬一抬,她把棉花包往自己这边扒拉一下,让莫茹棍子长一点,抬着轻快。

莫茹笑了笑,“谢谢三嫂。”

都是干农活的,一开始还觉得挺轻快,走了十几分钟以后就觉得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只能歇歇。

路上还有其他村的妇女去送棉花,有人用手推车推着走得飞快,有的挑着担子,还有抬着的、背着的,也是一会儿一歇歇。

明明也没有几里路,可她们却觉得好远,歇了好几次终于要到公社边上了。

王玉芹笑道:“还去炼钢铁啊?比这个可累多了。”

张够道:“谁要去了?我们说去看看。”

大家笑起来。

柳秀娥给她们鼓劲,“咱们歇歇这一气儿就直接去棉站了啊,交完棉花就有钱拿回来。”

莫茹又把怀里兜着的几个柿子分给她们吃。

吴美英道:“真甜,妮儿,七七自己在家里不用喂?”

莫茹忙道:“刚喂过出来的。”

柳秀娥就道:“咱们快点,早点回去妮儿还得喂奶呢。”

就在这时候,她们看到迎面有个妇女背着一大包棉花过来,脸色不好看,嘴里嘟嘟囔囔的。

突然,那妇女不知道怎么了,冲到路边,把花包扔地下,拎着底下两个角就把棉花都抖搂进沟里。

众人:(⊙o⊙)哦!!!

她还看了几人一眼,道:“交也是白交,扔了还轻快。”

她拿着空花包飞快离去。

吴美英喊道:“哎,哎,你为什么啊?”

为什么?

谁知道开了这个头,紧接着又有一个瘦骨嶙峋走路都气喘吁吁的妇女冲过来把棉花一扔,也走了。

众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

柳秀娥叹了口气,“路远抬到这里走不动了呗。”看那些妇女一个个面黄肌瘦身形单薄,比她们队的可差多了。

至少她们几个除了莫茹,长得都还是挺壮实的。

这差距就跟周七七和铁妹吧。

吴美英看得很心动,这也不是自己队里的,是捡的,她们家那床破被子都滚了花儿,今年冬天还指望能分呢。

她咽了口唾沫,对柳秀娥道:“婶子……”

柳秀娥也懂,道:“回来的时候天黑了。”

那时候如果棉花还在,就可以捡回去,要是不在,就拉倒。

吴美英等人一听,立刻对莫茹道:“妮儿,你在这里守着,我们去送。”

莫茹:……

那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都同意让她在路上等着,莫茹拗不过只得同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有些村的女人居然把她当成收棉花的!!!

她们看到这里一大堆棉花,还有人看着,居然就直接往这里一倒也走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

莫茹喊:“喂,我不收棉花,你们要送去棉站!完不成任务可是要受罚的,来年要加倍的。”

有个女人喊道:“棉站不收,不收拉倒,不收就扔了!”

还有人喊道:“来年再说吧,今年都活不下去了!”

她们是看明白了,不只是她们队,别的队,别的村都这样!

法不责众,难道还单独罚她们?

持有这种想法的是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想过政府没法罚,集体没有办法罚,可老天爷可能会罚啊。

莫茹没办法,这些可都是最好的棉花啊,雪白柔软,挑拣得干干净净,晒得也很干的,扔了可不白瞎了?

她就把大部分都收进空间,留下一下回去几个人抬着。

等了好一会儿,就看到张够匆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到了跟前弯腰扶着膝盖大喘气,“哎呀娘嘞,可跑死我了。”

莫茹诧异道:“三嫂,你这是咋了?”

张够站起来扶着腰又是一顿喘,“他娘的,棉站的人不知道干嘛去了,竟然没开门。这么远,好不容易抬过去谁还抬回来啊?当我们是牲口呢!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把棉花扔了呢!这不是逼着我们也把棉花扔了吗?”

莫茹道:“是不是都去炼钢铁了?”

张够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们问了一下,有老大娘说有人的,是他们关着门不肯上班罢了。”

莫茹就道:“那我去看看。”虽然她去看看也未必有用,但是可以去找冯如问问。

张够犹豫了一下,“那我守着这些棉花?”

莫茹道:“不用守啦,走吧。”

这还有不少女人往这里扔呢,她把大部分收空间去了,要不还壮观呢。

她们一路快走先去供销社,结果供销社大门紧闭,根本就没营业。

莫茹又只得带着人去冯如家。

一路上也没碰到个人,连孩子都没有在外面的,空荡荡的有点}人。进了后面村里,还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门口敲碎石头呢。

一问之下,原来是钢铁厂的任务,让他们不种地又不炼钢铁的人在家里敲石矿。

到了冯如家,大门紧闭,莫茹没敲开只好去敲邻居家的,得知冯如已经去县里学习了。

没有办法她们只好直接去棉站。

棉站和粮站挨着,前面都是一大片水泥广场,现在满地脏兮兮的树叶、泥水,看起来很久都没人打扫。

柳秀娥道:“里面有人,就是怎么叫也不开。”

莫茹道:“咱们再叫一遍。”她们上去抓着铁栅栏门,使劲晃,一边晃一边喊,非要把人给叫出来不可。

这时候里面有个老大爷喊着:“别晃了,别晃了,今日不收棉花。以后初五十五二十五再来啊。”

说着他也不管就又走了。

柳秀娥道:“不对啊,棉站是天天收棉花的,有人送就得有人收,怎么还改规定了?也没去村里通知啊。”

为了鼓励农民种棉花多交任务,棉站不但要给生产队发棉花包,而且收棉花期间是天天开门的。如果有什么变化,一定要提前通知到各大队。

莫茹道:“可能都去炼钢铁了。”

张够不满道:“那也没给咱们通知,咱们都抬过来了,总不能再抬回去吧。”

这一路上多累啊。

她们都看着莫茹:“妮儿,咋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