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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催眠大师(下)

我去过未来,你并不在那里。

黑衣瘦削男子盯着赵直的双眼,冷冷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听见黑衣瘦削男子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赵直的身子禁不住一阵发寒,竟然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就在这时,孙震阳快步走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赵直的肩膀上,双眼望着黑衣男子笑道:“冷空,他是新来的,我的病友。”

名叫冷空的男子面无表情,双眼依旧紧盯着赵直,手中的罗盘忽然自动旋转了起来,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转过身,挺直腰杆,默默走向了自己的餐桌。

孙震阳一边揽着赵直往二子已经占好的座位,一边在耳边悄声对赵直道:“他叫冷空,总是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其实并没有恶意。”

赵直望了一眼冷空那有些孤寂的黑色背影,感觉他所在的地方像是全部被他的黑衣和静穆感染了一样,也充满了一种黑色的压抑感。

赵直轻吸了一口气道:“他得的什么病?”

孙震阳坐在凳子上道:“据说他之前是一名阴阳先生,能够穿梭阴阳两界,往回前世今生,你看见他手中的那个东西没,那个东西我几年前曾经在一本考古杂志上见到过,名叫紫罗介盘,是一个货真价值的宝贝,他从来这手里就拿着这个东西,据说是他祖上流传下来的,他这个人有点道道,但是我不是很喜欢跟他往来,总觉得他很阴沉压抑。”

赵直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再次望了一眼冷空所在的餐桌,冷空独自一人在一张桌子上,他身旁的几个餐桌也空着,似乎没有人愿意坐在他的周围。

此时冷空的双手握着那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头微微抬起,望向墙壁,似乎正在侧耳倾听,或者是看见了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过了一会之后,孙震阳忽然岔开话题道:“那个催眠大师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了?”

赵直迅速扭过头来,一边抓起了一个豆沙包塞进了嘴里,一边问道:“快说,我想听。”

孙震阳擦了一下嘴边的油渍,摆正脸色,沉声道:“那差不多是在一年前吧……”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阴天的早上,他在护士长的带领下,走进了我所在的病房,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没有情绪,他像是一个石头人一样,没有任何的意识波动,那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后来的一些事情也证实了我的想法,他虽然很少说话,但一旦他说话,总是能够抓住重点,直戳要害,而逐渐地,他似乎也开朗了起来,或者说,他选择以一种开朗的方式来面对这里这些人,他开始各个病房串门,和不同的病人交朋友,倾听他们的故事,和他们交心。”

孙震阳吃了一口包子,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后来有一次,他说要为一个病人实施一次催眠治疗,他认为那个病人不是精神病,是重症心理疾病,然后我们几个为他把风,他在洗手间里将那个病人催眠了……”

赵直看见孙震阳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不由地问道:“结果怎么样了?”

良久之后,孙震阳才幽幽地道:“我见到了……我见到那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但或许那才是真正的他……那场面充满灵异和恐惧……直到现在我想起来都后背发凉……”

赵直惊讶地道:“催眠这么可怕?!”

孙震阳道:“不是可怕,是神奇,对于神奇的东西最初见到的时候人们都会感到害怕,比如你第一次见到龙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佛祖的时候,那是一种对于神圣事物的敬畏……”

赵直撇嘴道:“可是我没见过龙,也没见过佛祖,那都是小说和电影里虚构的。”

孙震阳:“你会见到他的,他现在还在这里,他的名号也并不是虚构。”

还没等赵直接话,孙震阳继续说道:“后来,他经常为我们这一层的病人进行催眠治疗,他催眠的手法非常奇特,而且异常灵活,只要是手头上有的道具,一根旋转的头发,一个燃烧殆尽的烟头,一片碎玻璃,甚至一次温柔的抚摸和呼唤,都可以将病人带入催眠境中,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确确实实看到了,而且,那些被催眠的病人醒来之后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孙震阳微微仰头,似乎是在追忆往昔,他轻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我想跟他学催眠来着,但他说我现在还不适合,因为我……”

赵直见孙震阳没有说话,不由地问道:“因为什么?”

孙震阳的忽然偏过头去,避开了赵直的视线,嘴角神经质般地抽动了几下。

等孙震阳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自然了许多,他似乎有意避开了刚才的问题,轻叹了一口气道:“后来我们就尊称他为催眠大师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能够跟这里几乎所有的病人聊到一起去,而且能够让病人听他的话,或许是因为他真心喜欢跟他们聊,也愿意跟他们聊……”

孙震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道:“那个冷空跟催眠大师的关系可不一般,两个人曾经在好几个夜晚掉包病房,住在一起,彻夜商讨着什么事情。”

赵直转过头去,望见了冷空那黑色的瘦削身影,此时他依旧紧盯着墙壁,脑袋做出倾听的动作,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赵直此时对这个催眠大师和冷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隐约之间,他感觉自己和这两个人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赵直转过头来,望向孙震阳,低声问道:“那个催眠大师叫什么名字?”

孙震阳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他叫梁哲。”

赵直愣了一下之后道:“他也姓梁……是梁上君子那个梁吗?”

孙震阳语气坚定地道:“当然不是梁上君子的梁,是黄粱美梦的梁。”

赵直:“还不都是一个梁。”

孙震阳:“可意思不一样,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赵直略微沉吟道:“我现在就明白了。他后来怎么样了,现在住哪去了?”

孙震阳脸上掠过了一丝凄凉,幽幽地道:“后来……后来,他联合了几个病友,策划了一起逃跑计划……哎,我跟他说过很多次,逃跑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可他说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可就是那百分之一……偏偏就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赵直吃惊地道:“他竟然要逃跑,结果呢?”

孙震阳:“和他一起逃跑的几个病友全都死了,尸体在外面花园的柱子上悬挂了三天,只有他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而且满身是伤,他回来之后就直接被送进了左楼,也就是重病管制楼,后来,我去左楼做义工,见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赵直已经听得入了迷,他在脑中快速脑补着各种画面和中间孙震阳不知道的一些情节,过了良久之后,赵直忽然道:“梁哲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来这是要找一个什么人?”

孙震阳眉头一皱,沉思片刻之后道:“他倒是向我打听过一个人,但我不知道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赵直急忙问道:“那个人叫啥?”

孙震阳砸吧了一下嘴之后才道:“梁……梁书夜,对,就是梁书夜,名字非常文艺,我印象比较深刻。”

赵直眉头紧皱地道:“竟然也姓梁,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震阳似乎察觉到了赵直的异样,不由地问道:“怎么,你也认识姓梁的人,还是跟姓梁的人有什么瓜葛?”

赵直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压低声音道:“梁正义,这个名字你听过没?”

“梁正义?”孙震阳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双眼眯缝了起来,良久之后才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不过这一时半会还真是记不起来……他是干什么的,你跟他什么关系?”

赵直看着孙震阳的表情,话到嘴巴忽然被他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不知为何,他感觉孙震阳似乎话里有话,而且并没有向自己吐露实情。

赵直吃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道:“其实也没啥……对了,那个梁哲多大年纪?”

孙震阳道:“25、6岁吧,年纪不大,但据说在外面已经是非常著名的心理医生了。”

赵直接着问道:“那他得的是什么病?”

孙震阳道:“他杀了朋友的女儿,原因他没有多说,他的具体病症其实我也不了解,反正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提过,也没有见他犯病的时候是什么样……”

赵直略微沉吟,凭借着直觉,他知道这个梁哲很可能会是之后自己是否能够顺利逃出去的一个重要节点,毕竟他曾经逃出去过,又被抓回来了,而且还没有被杀死,反而被关进了重病楼……

这说明梁哲对这家精神病院还有作用,但到底是什么作用呢?

赵直一边吃着慢慢咀嚼着口中的包子,一边冥思苦想着。

孙震阳似乎看出来了赵直的疑惑,笑着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见他一面?”

赵直的脑中霎时掠过了那十六个字,一点灵光忽然出现,但一闪即逝,并没有被他给抓住。

赵直摇晃了一下脑袋,望向孙震阳道:“我是特别想见他,但怎么才能见到呢,他现在在重病楼,我现在应该连这栋楼都出不去吧。”

孙震阳沉吟道:“重病楼管制森严,而且里面有很多持枪警卫,一般人是绝对进不去的,不过有一个方法可以进去。”

赵直瞪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方法?”

孙震阳笑道:“当义工。”

赵直:“义工?”

孙震阳解释道:“普通病房的病人因为危险程度比较低,所以每天会挑选几个表现良好的病人在下午时间出去放风,这是你出这栋楼的一个机会,不过一个月也就是几次而已。”

“除此之外,他们会挑选治疗效果优秀的病人参加义务劳动,也就是为病院打工,比如去厨房洗碗收拾餐具,去花园打扫卫生,去别的楼层清理垃圾等等,这都是机会能够接触外面的好机会。”

赵直微微点了一下,低声自语道:“梁哲,催眠大师,他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又为什么会被抓回来呢……”

孙震阳站起了身子,端起餐盘道:“你不要着急,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又住在他曾经住过的病房,而且睡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你们的缘分都已经这么近了,还怕遇不到他吗,那是早晚的事。”

孙震阳忽然低下头,将餐盘放回桌上,压低声音在赵直耳旁问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想了解他呢,你见到他又想干什么?”

赵直抬起头,看见了孙震阳的眼睛,轻声道:“我如果跟你说实话,你会说出去吗?”

孙震阳微笑道:“当然不会。”

赵直凑到孙震阳的耳旁道:“他是我表哥,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要带他出去。”

孙震阳愣住了,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表情。

但几秒钟之后,他就笑了起来,拍打了一下赵直的肩膀道:“到时候别忘了捎上我。”

赵直哈哈一笑道:“孙老师,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两个人笑着将餐盘放回了到了清理架上,然后走出了休息室。

二子紧随其后,整个过程中,二子一句话都没说,但他却将他们所有的对话内容都记在了心里,其实他并不关心他们所说的一切东西。

反正,都是在梦里。

二子走出休息室之后,并没有跟在孙震阳和赵直两人的身后走向他们的病房,而是坐在了外面靠墙的那张空置的椅子上。

另外一张椅子上坐着那个手拿纸张的女孩,女孩穿着雪白的病服,一尘不染,她的皮肤也跟病服一样,是雪白的。

女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扭头望向走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二子已经坐在了她的旁边。

二子望着女孩的双眼道:“他什么时候来?”

女孩歪过头,看了一眼二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飞快地点了几下头道:“很快了,很快了……”

二子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凄凉,他忽然伸出手猛地握住了女孩的手。

女孩的身子一阵颤抖,她望着二子的脸,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二子紧紧握着女孩的手道:“邓小台,跟我走吧。”

女孩瞪大了眼睛道:“去哪?”

二子坚定地道:“我去哪你去哪。”

女孩的脸上挂满了疑惑:“为什么?”

二子没有说话,他的头缓缓低垂了下去,然后松开了握着女孩的手。

静默了一会之后,二子猛然站起了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二子朝着自己的病房走去,越走越快,像是在逃离。

‘当她还在问为什么的时候,说明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

二子跑过了孙震阳和赵直的身旁,先他们一步踏进了病房。

二子走到了病床前,身子一跃,如同鲤鱼跃龙门一样,直挺挺躺在了病床上。

反正,都是在梦里。

躺在病床上,动也不想动,看着荧幕上的面孔。

有个陌生人,出现不够一分钟。

他带着一脸笑容,演活平凡的梦。

——陈奕迅《谢谢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