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媛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事情,有一路上去京城的见闻,有京城的恢弘壮阔,热闹非凡,有冯家人对她的态度,当然,也还有她对他的思念。
陈垣一字一句慢慢地看,他甚至有些不想太快看完。
看见她字里行间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思念,陈垣一颗心几乎就要软化成水,原本冷硬的眉眼也渐渐柔和起来。
在这一刻,借着这封信,稍稍地化解了一些相思之情,可信读完以后,他回忆起佘媛的一颦一笑,对佘媛的思念却更加汹涌了起来。
她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珍惜地将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里,声音低沉,含着浓浓的情意:“媛儿,等我。”
冯庸还去其他地方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的时候便直接来了陈府,准备接陈垣一起离开。
陈梁照例是热情地招待了他,感谢的话说了没有十遍也有七八遍。
“我来是来接陈垣的,他要同我一起去京城,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陈梁捏紧了茶杯,脸色不太自然地喝了一口茶水。
陈垣很快就拿着包袱过来了,他这些日子情绪一直都很低沉,今日眼中却微微含笑,显然是非常高兴的。
“舅舅。”
冯庸问他:“你东西收拾好了?”
陈垣颔首:“收拾好了,马上就可以走。”
“好。”冯庸这就准备起身,就在这个时候,陈梁却突然捂住胸口,开始距离地咳嗽起来。
冯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陈梁咳嗽着整个人就忽然往后仰,眼睛也往上翻,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
陈垣连忙扶住了陈梁,也有些着急起来:“爹,您怎么了?”
陈梁翻着白眼,整个人不停地喘气,在陈垣问出了这句话以后,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整个陈家一瞬间人仰马翻,急急忙忙地给陈梁找大夫。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陈梁把了脉以后却是不住地摇头。
“家父是得了什么病?”陈垣问。
他眉头皱的很紧,脸色也很阴沉,冰冷的目光让大夫打了个哆嗦:“这……情况不容乐观啊。”
大夫说了一通,把病情说得十分严重,陈垣低头看床上的陈梁,陈梁也是一脸的衰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掩饰不了的病态。
冯庸还在客厅里等着,陈垣让大夫开药,他则去了客厅。
“你父亲怎么样了?”
刚刚突然来了那么一下子,把冯庸也给吓了一跳。
陈垣脸色凝重:“大夫说情况不容乐观,舅舅,我父亲突发急病,眼下我恐怕是没办法和您一起去京城了。”
这件事情是谁都没办法料到的,只能说是造化弄人,陈垣心里又何尝不难受?
“我可能得等父亲恢复了,才能再起身去京城了。”
冯庸叹了一口气:“我明白,那你到时候来了京城,就来冯府吧,我京城那边的事情不能耽搁,还得赶紧回去。”
陈垣亲自送冯庸离开了陈家,马车离开陈家门口,陈垣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心中满是苦涩。
但他却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又去了陈梁的卧房。
大夫正背着药箱要走,看见陈垣来了,一下子低下了头,一副不敢看陈垣的模样。
他这样子有些奇怪,陈垣不免多看了一眼,拉住了即将出门的大夫:“大夫,我父亲情况到底如何?你最好实话告诉我?”
“这……这……”大夫喃喃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目光还直往床上瞟。
床上咳嗽声已经没了,陈梁坐了起来,问陈垣:“那冯员外,可是已经离开了?”
他说话中气十足,脸色也红润健康,陈垣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先前在客厅里,陈梁是在装病!
他脸色沉了下来,大夫连忙背着药箱离开。
“父亲您这是何意?”
陈梁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坐下。
“没错,我就是装病的,我想来想去,都不能让你京城。”
他叹了一口气:“你要去京城,是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你如今在这里还能安安全全,可如果去了京城,有些事情可就不那么容易隐瞒了。”
“若是一个不慎,你这条命都会丢了!你真的要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这么多年来,父子俩人都将某些事情深藏心底。
如今这件事情却被摆到了明面上来,屋内的气氛一瞬间沉闷了起来。
半晌,陈垣说话了:“父亲可曾想过,我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不可能一辈子都姓陈,我迟早是要去京城的。”
屋里又静默了下来。
陈梁喝了一杯茶,神色复杂。
良久,他道:“看来你都已经考虑好了,那么我也不阻拦你,只是你此去京城,不管是遇到了什么事,希望你都不要后悔。”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
父子两人在屋里谈了很久的话,陈垣从陈梁卧房里出来以后,便直接离开了陈府。
冯庸已经离开了,再追上去没什么意义了。去京城陆路比水路更远,陈垣急着想要见佘媛,当即决定走水路。
码头上,许许多多的人都拿着包袱,一个个的看着都十分匆忙。
河边停着许多船,陈垣走到一条船前,冲船上的船家招了招手。
船家走过来,笑眯眯地问:“客官,是要去哪儿啊?”
“包你这条船去京城,需要多少钱?”
船家一愣,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连忙道:“客官要去京城?客官要去京城的话,这钱可不便宜啊,这一路过去要走十来天,就这十来天,一天要一两银子。”
一天一两银子?这分明就是在烧钱。要知道寻常家庭,一年的开销也不过是几两银子,这去京城一天就要一两银子,寻常人还真坐不起。
见陈垣没说话,船家解释道:“客官您是不知道啊,咱们所有地方的船工,那都是国家养的,这才这么贵的。”
“国家养的船工?”
陈垣若有所思。
这个国家这么大,大大小小的码头和船只数不胜数,国家要养这么多船工,实在不是普通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