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立刻会意，将手摊开，道：“皇后娘娘，佛珠找到了。”
宁浅予点点头，道：“找到就好，拿过来吧。”
茯苓递上去的那一瞬间，在宁浅予耳边低声道：“您猜的没错，的确是换了新的。”
宁浅予冷笑了一声，道：“好，你办的很好。”
茯苓顿了顿，道：“奴婢在给您寻串子的时候，正巧还遇到前去给蓝夫人上香的少爷。”
宁浅予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了停，像是没听到这话似的，转眼将佛串戴在手上，起身道。
“走吧，去瞧一眼念姨娘。”
念姨娘正在院子里那颗大柳树下埋采摘的雪水。
看到宁浅予又来，虽然有些诧异，还是赶紧将手头的东西放下：“皇后娘娘。”
“嗯。”宁浅予声音提高了些：“心头不爽快，想来和你说话说，听听你的戏曲儿。”
“念姨娘不会因为成了姨娘，就不愿意唱给本宫听吧。”
“岂敢。”念姨娘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泥土，道：“能为皇后娘娘唱曲是妾身的荣幸。”
“您进屋稍作，妾身先去净手取琵琶。”
不肖一会，念姨娘便抱着一大把琵琶进屋，还换了身浅粉色的戏曲服装，有模有样的。
念姨娘唱的是《周郎顾》，她的嗓子本就细软，尝起来哀怨至极。
一曲唱罢，宁浅予住不住的拍手。
“皇后娘娘见笑了。”念姨娘起身行礼，道：“您若是想听，妾身接着唱下去。”
“不用了。”宁浅予起身，道：“你这戏曲唱的极好，本宫也想学学，能不能行？”
念姨娘有些犹豫：“唱曲儿向来被人说是不入流的，您的身份，要是想听，妾身日日唱……”
“我学学，也不会对着别人唱。”宁浅予幽幽的叹了一声。
“那好。”念姨娘朝周围伺候的人道：“都下去吧，皇后娘娘学戏，不是你们能看的。”
鱼跃来传口谕的时候，念姨娘也在前厅，自然是知道一切事情。
她以为宁浅予当真是因为皇上口谕而心情烦郁，还起势准备教些戏曲。
架势都摆好了，却听宁浅予道：“念姨娘那日提及，要本宫有空前去看看蓝夫人的排位，是意有所指吧。”
念姨娘拿着琵琶的手，微微一紧，随即压低了声音：“娘娘去发现了什么？”
“蓝夫人的排位，被人换过？”虽然是狐疑的话，宁浅予却是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念姨娘这下全然明白，她来学戏是假，打探是真。
便将琵琶放在边上，道：“正是娘娘看见的那般。”
“是宁长远，还是安乐？”宁浅予脸色并不好。
之前祠堂失火，蓝姿的排位虽然没有过多的受损，不过也有了瑕疵。
后来的排位，是她找人换的，还命高僧去诵经过的。
排位所用的木头是迦南木，很是结识，轻易不会断裂。
她瞧见的排位下的裂痕不是假的，只能说明排位被人换了。
茯苓前去，也不是找什么佛串，而是去确认去的。
念姨娘起身，朝宁浅予走近几步，道：“妾身有一阵总是睡得不踏实，夜半梦见的都是些可怕的事情。”
“浪儿还小，妾身不愿意将他带着去寺庙，就这样捱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得有十几日，有一天，妾身在无意间，听到一个婢子说，遇到梦魇，去拜拜先祖能好。”
“妾身也是病急乱投医，妾身的先祖早就不知道葬在哪儿去了，但嫁鸡随鸡，这比喻是糙了些。”
“可终究是不假，妾身随了老爷，拜拜老爷的先祖也能行，于是连着七日，妾身早中晚都会去祠堂念一会佛经，拜上一拜。”
说到这，念姨娘顿了顿，视线投向宁浅予。
而宁浅予没有出声，她在仔细辨别着念姨娘话里的真假。
念姨娘声音又低了些：“妾身去祠堂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也是独身一人去的，念经之后，妾身还会仿着书上的笔记，抄抄佛经。”
“那日妾身照例在主殿中念完佛经，在主殿的角落抄佛经，忽然听见偏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妾身听着像是安少爷的声音，到底妾身和少爷的身份，是要避讳着，便缩在角落不曾作声。”
“等那阵子声音完全消失，安少爷轮椅声音渐渐远去，妾身蹲的腿都麻了，一瘸一拐去偏殿，想看看究竟。”
“这一去，妾身瞧见蓝夫人的排位前，一片狼藉，排位被打成好几块，更别说什么香炉之类的。”
“瞧见这一幕，妾身哪里还敢逗留，怕被人误认为是妾身干的，赶紧离开了。”
“巧的是从那后，妾身的梦魇好了，但这件事，因为妾身没亲眼见过，没法子和您汇报，究竟是不是安少爷干的。”
宁浅予眉心逐渐的蹙起：“那昨日你为什么要说起？”
“您回来了，这件事妾身就是一提。”念姨娘犹豫着道：“至于查到什么位置，那是娘娘的本事。”
“蓝夫人排位在祠堂火烧之后，排位是和众位祖先的排位一道放进主殿的。”宁浅予低声道。
“是滴血认亲之后，本宫命人挪去偏殿的，既然有人毁了偏殿里的东西，后续呢？”
“之后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偏殿恢复正常。”念姨娘顿了顿：“妾身甚至怀疑老爷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将念姨娘的话，和茯苓刚才说的串起来，要说这人不是安乐，她都不信。
宁浅予越是看不明白安乐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全部都已经承认了安乐的身份，是宁府的嫡出大少爷，宁府的人，也对他唯命是从。
尤其是宁长远，他将所有生意都给安乐，说明是极度信赖的。
宁浅予闭着眼，深吸一口气，道：“这戏曲，本宫还真是学不来，走吧，回去。”
茯苓赶紧前来扶宁浅予。
回紫芳园的路并不远，但在路上，就开始下起大雪。
宁浅予将手伸出伞外，片片雪花落在手掌上，凉凉的一片。
回去之后，茯苓有些疑惑：“奴婢实在是看不透安少爷左右折腾，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