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接下来，还是你的戏。”
“太阳都快下山了。”
“下山也还要拍，再说，前面这么复杂的戏你半个小时就演完了，后面的戏，估计更快了。”
“你不是说前面赶路的戏很简单嘛。”
“是呀，对于你来说，确实简单。”
“呃，好吧。”
一曲《倩女幽魂》听完，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
被徐克这一搞，原本要拍的第二场戏并没有拍完。
不过徐克现在却是很有激情，拉着陈平赶紧将第二场戏拍完。
陈平无奈。
虽然他是男1号，虽然他还是副导演。
但有个屁用，还得听导演的。
不对。
得听监制徐克的。
“抽水管，抽水管准备得怎么样了？”
“各方面演员准备。”
“林威，有没问题？”
林威演的是那个一直想与燕赤侠比个高下的夏侯剑客。
“没问题。”
林威点头。
第二场戏虽然是武戏，但武戏的桥段并不多。
林威饰演的夏侯，主要还是将他的气场给表现出来。
对此林威早就准备好。
一声埃克逊，第二场戏正式开始。
此时，大雨纷飞。
陈平饰演的宁采臣撑着伞往前奔跑，好不容易找了个亭子躲雨，但却是一个破亭子。
陈平脸露愁容，看着这天，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喊杀声。
只看到一群强盗拿着刀向陈平冲来。
陈平吓得往后一退。
却是发现，原来这群强盗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在逃命。
是的。
就是在逃命。
在这一群强盗身后，却是来了一位身穿甲胄的剑客。
一众强盗明显很怕这位剑客，他们大声的说道：“快跑啊，他追来了。”
只是他们哪里跑得过剑客。
剑客一阵狂砍猛劈，只看到头颅纷飞，手脚四落。
手起刀落，一群强盗就被剑客杀的只剩下一位老兄。
这位老兄吓得跪地求饶：“大爷饶命啊，我把钱还给你好啦。”
原来这一群强盗竟然抢到了这位剑客的头上。
夏侯剑客一把将银子拿了回来：“连大爷的钱都敢拿，该死。”
你以为这句话说完就会原谅这位仁兄吗？
不好意思。
并不是。
说完。
只听到扑赤一声，夏侯剑客一剑将老兄的头颅也跟着砍下。
哪怕这位老兄跪地求饶，但命也直接魂归西天。
一旁的陈平看得都呆了。
一股鲜血却是溅在了陈平身上。
陈平吓得一个颤抖。
只是身边有夏侯剑客，他连脸上的血都不敢摸。
但夏侯剑客却是看都没看陈平一眼，径直来到茶亭躲雨。
陈平吓得赶紧移开地方，亲凉亭让给了夏侯剑客。
大雨仍在下。
陈平看了看夏侯剑客。
夏侯剑客正在吃馒头，陈平舔了舔嘴唇，不禁咽了咽口水。
一路赶路，他也确实饿了。
之前的馒头因为放得时间太久，都变成石头了，也被陈平给扔了。
夏侯剑客嫖了陈平一眼，很是豪爽的扔了一个馒头给陈平。
并示意陈平快吃。
陈平被这个夏侯剑客给吓倒了。
不敢不吃。
将馒头放至口中，但一口也不敢咽。
与之同时，陈平却是不断的注视着夏侯。
亭子里还有陈平的雨伞和书架，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但也很戏剧性的。
杀人如麻的夏候剑客却并没怎么陈平怎么样。
待雨势渐渐停了。
夏侯剑客离开了亭子。
陈平吐出了馒头里的残渣，拿起雨伞与书架，飞奔的逃出了亭子。
“好。”
“卡。”
“过。”
夏侯杀人这一段戏，虽然是武戏，但也只拍了半个小时，就此结束。
徐克反复看了几遍，对此很满意。
“林威，你演的那个夏侯很威风呀。哈哈，也演出了反差感。”
“徐导，我都是按您的要求演的。”
“你先休息一会，明天还有你的戏。”
“好的。”
说完，徐克又看出了陈平：“我说吧，陈平，你看这一场戏，不就很快收工了。”
相比之夏侯的威风。
陈平饰演的宁采臣，那可真将宁采臣给演绝了。
此前赶路时的风霜。
这会儿在碰到夏侯剑客表现出来的紧张，担心，恐惧……却是演得无比的真实。
特别是陈平吃馒头那一个镜头。
面对着夏侯剑客扔过来的馒头，这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哪怕就是一口咬住，仍然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般演技，当真是太传神了。
试想一下。
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一样。
你能想象刚才这个杀人如麻，随便将人脑袋砍下来的剑客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吗？
更不用说，刚才夏侯砍别人头的时候，一阵鲜血还浅到了陈平身上。
这翻恐惧。
别说陈平饰演的宁采臣只是一介书生，哪怕就是练家子，也要被夏侯给吓得瑟瑟发抖。
……
次日，继续拍戏。
今天的戏主要有两场。
一场是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诱惑精壮男子的戏份。
另一场是夏侯剑客找到燕赤侠比试的的戏份。当然，中间还有陈平饰演的宁采臣当和事佬，劝阻两人比剑。
徐克第一场拍的是王祖闲的戏份。
“徐导，要不要跟祖闲讲一下戏？”
“不用了。”
徐导摇头：“昨天陈平的那一首歌，我感觉祖闲很有领悟，先看看她怎么演。”
“行。”
没有再说。
此时，片场拉到了兰若寺。
这是剧组搭建的一个场地。
因为本身上并不需要多大的场地，所以搭建这个兰若寺也没花多少钱。
与很多书生一样，不少书生在赶路的时候，都会选择在兰若寺过夜。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寺却是著名的鬼寺。
一位俊秀的书生在夜里挑灯看书。
突然一阵清香传来，随即一位身披白衣的女子突然出现。
书生看到这么一位美艳的女子，瞬间心动了。
“好。”
“给祖闲的脸部打一个特写。”
盯着镜头，徐克露出了微笑。
果然。
王祖闲昨天确实受到了《倩女幽魂》歌曲很大的启发。
她饰演的聂小倩虽然是女鬼，但却并没有女鬼那般死气尘尘。
同样，也没有如其他妖物一样的妖艳。
虽然她是在诱惑这位书生。
但她的面容却一片哀愁。
这看上去并不是她想做的。
这也很好的将聂小倩的个性表现了出来。
她只是一只孤魂游鬼，但却被姥姥控制，没得办法只能出来诱惑这些精壮男子供姥姥吸**血。
“过。”
徐克很满意，第一条拍摄的很成功。
“小东，我还以为这场戏得拍好几个小时呢。没想到，竟然一个小时就拍完了。”
因为今天是夜戏，而且还有两场戏。
徐克做好了熬通宵的准备。
可没想到。
王祖闲只是一上场，一个小时就将戏给拍完了。
“这么来看，今天晚上我们可以收个早工了。”
相对于白天的戏份，并没有多少演员喜欢拍夜戏。
第一场戏能这么快拍完，这也让徐克无比的意外。
当然。
徐克也更为的惊喜。
昨天陈平饰演的宁采臣那叫一绝。
现在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也没有让他失望。
只要两位主角发挥稳定，那这部戏票房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就在徐克以为今天可以收个早工时。
却不想，第二场戏出现了意外。
这个意外，倒不是燕赤侠与夏侯剑客的戏。
虽然两人拍的是武戏。
但在武术指导程小东的导演之下，两人这一场戏打得非常精彩。
反倒是后面两人不打了的文戏，却是徐克喊了几次卡。
“卡，再来一遍。”
“卡，再来。”
“卡……”
徐克一连喊了十几次卡。
这一拍，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午玛与林威被徐克喊卡喊得头痛。
陈平也是嗓子有些干。
这场戏虽然他只是当一个和事佬，但连念几十遍台词，他也是念得头痛。
而且不断被徐克喊卡，午玛与林威都感觉没什么状态了。
“陈平，徐导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直喊卡。”
“我也不知道。”
陈平也是头痛。
这几次喊卡与之前不一样。
之前喊卡，一般都是出现了问题。
比如说演员NG什么的。
或者是哪里演错了。
更或是导演觉得哪里不对。
可现在徐克喊了十几次卡……徐克却没给出什么理由。
按程小东的说法。
那就是徐克感觉还差一点东西。
但到底差哪里，徐克也正在纠结。
“要不，陈平，你去问问徐导？”
“这个……”
“你不是副导演嘛。”
“好吧。”
眼看着已经是凌晨4点。
这再要拍下去，那就得白天了。
白天自然不能拍这一场戏。
如果要拍，那又得到晚上。
这不但浪费时间，而且也不是所有的演员都能一直熬通宵。
乘着休息，陈平来到了导演组。
这会儿徐克却是盯着刚才三人的镜头，似乎在考思什么。
“徐导，在想什么呢？”
“正好，你来了。”
看到陈平，徐克将笔一放：“你来看看刚才你们演的戏，你觉得有没有问题？”
陈平看了看，说道：“没问题啊。”
看到徐克还是一幅思索的样子，陈平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还是没问题。”
剧中午马是老戏骨，饰演的燕赤侠没有问题。
林威饰演的夏侯剑客也没有问题。
自己饰演的宁彩臣，同样没有问题。
那么。
到底问题出现在哪？
这还真是个问题。
“程导，什么情况这是？”
看到徐克不理自己，陈平看向了程小东。
程小东摊了摊手。
对此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道：“徐导正在神游宇宙。”
“神游宇宙？”
陈平一愣。
随后却是明白，徐克仍是在思考刚才的问题。
只是像徐克这样的怪才，一般人还真难跟上他的节奏。
陈平与徐克也合作了多次，见徐克这样，却是问道：“那个，徐导，是不是感觉剧本台词有一些不对。”
“没错。”
之前没有想明白问题的徐克一听，却是眼前一亮：“我就说哪里有问题，之前一直没想到。原来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剧本的问题。”
“我去……”
这让陈平与程小东一阵吐血。
你早说呀。
剧本有问题你早改就不是了。
枉他们还在那边连拍了好几个小时。
要不是徐克是导演，众人非得掐死他不可。
“那个，那个……”
看到陈平与程小东瞪着自己，徐克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之前我也没想到。没事，现在就改。”
只是改来改去，徐克却是头痛了：“不行，不行，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又是半小时过去。
徐克这台词还没有出来。
见如此，程小东说道：“陈平，天就要亮了，要不你来帮徐导一下。”
说着，程小东却是说道：“徐导，要不听听陈平的意见。”
“也是。”
徐克将剧本拿了出来：“我觉得你们这一段台词不是特别好，但具体哪里不是特别好，我也说不出来。要不，你来改一下。”
“我想想。”
陈平看了看。
徐克指的台词，正是燕赤侠与夏侯剑客打完架的台词。
而且主要还是陈平说的那一段台词。
“要不这样，我们用更为现代一些的台词来表演这一段？”
“更为现代一些的，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是香江很多古装戏里经常出现的情况。
比如演某个古装戏，突然古人冒出一个现代化的句子，像，我靠……
这样的句子往往能收到非常好的效果。
陈平的提议得到了徐克的认可。
随即，陈平却是快速将这一段台词修改了过来。
徐克一看，非常满意。
“行，就按着这个台词，你们再来一遍。”
“OK。”
午玛与林威也是点头。
虽然修改了台词，但改的不是特别多。
两人背了十来分钟，也都记下了。
“各位，准备好了吗？”
“好。”
“开始。”
拍的一声响。
三人的戏份正式开始。
燕赤侠：“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足足输了七年。不过你倒挺有耐性，我避到哪，你追到哪。”
夏侯剑客：“想不到你来兰若寺半个月，剑磨得更锋利了。”
燕赤侠：“不是，只不过你浪费了青春，野心太大，不求上进，只为天下第一剑客的虚名，锋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神形不定，燥火太大，招式劲而无力，你还有个毛病，出剑快而不准。”
夏侯剑客：“我来和你比剑，不是来听你讲道理的。”
此时正夹在中间的陈平，却是推开了两人说道：“对对对，没胡子的说得对。你也是的，他已经打不过你了，你还这样说他，他不是好没面子。你也不对啊，人家大胡子已经避开你了，你这是何苦呢。还不如把剑放下来，用自己的爱心来感动对方，你要知道，宇宙是无限的，爱才是永恒的。这是爱的世界，不是剑的世界，爱才是最有力的武器啊。”
两人听完，都竖起了一个中指：“滚……”
显然。
两人都听出来了。
陈平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只是。
虽然两人都说滚，但这一翻胡扯却是成功让两人不再拼命。
而盯着镜头的徐克却是越看越喜欢。
“这个陈平，真是啥都能干。”
“可不是，能当演员，还能写剧本，以后说不定还能干导演。”
“他不是已经干起了导演吗？小东，我跟你说，以后说不定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陈平新修改的台词很合徐克的意。
当天色微微有了一丝亮光的时候，第二场戏终于拍完。
但拍徐克的戏，向来累得很。
第一天第二天之后，第三天的戏份又来。
而且，还是晚上的夜。
……
“徐导，怎么又是晚上的戏。”
“你看过鬼是白天出来的吗？”
“呃……好吧。”
第一天与第二天的戏份，只不过是倩女幽魂的开味菜。
第二天，才是正菜。
这个正菜。
说的是男主角陈平饰演的宁采臣与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第一次见面。
这个见面，也是从聂小倩准备诱惑书生开头。
不过。
与其他书生不一样。
宁采臣却是正人君子，不被色诱。
而聂小倩因为宁采臣心地善良，芳心渐许。
故事并不复杂。
不过徐克却是无比的期待。
此前第一天与第二天，不管是陈平饰演的宁采臣，还是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都给了徐克无比的惊艳。
此时两人同台，不知道又将给徐克带来多少惊喜。
此时。
休息间，陈平与王祖闲正闭目养神。
布景人员正在布景。
其实这个景之前就布置好了。
不过一到了晚上，徐克感觉灯光太暗，于是又在江边亭增加了几把火把。
“陈平，你觉得宁采臣第一次见聂小倩有没有心动？”
“我觉得心动了。”
“那为什么聂小倩色诱他，宁采臣还是不为所动呢？”
“这也很正常。如果一见美女就心动，这与渣男有什么分别。在宁采臣眼里，就算是对女子心动，也是发乎于情，止于礼。”
“发乎于情，止于礼，又来知乎者也，看来你与宁采臣这个书呆子差不多。”
“宁采臣可不是书呆子，他只是样子看起来呆呆的，但心思比谁都通透。”
“是吗？”
“那你说要是你是宁采臣，你碰到了一个像我一样的女鬼，你还会喜欢她吗？”
“这是诱惑我吗？”
“你觉得呢？”
两人聊了一会，这时，工作人员进了走来说道，片场已经布置完闭，两人的戏份可以正式开始。
……
十几分钟之后。
片场。
剧组人员全部离开。
陈平饰演的宁采臣被琴声吸引，一个人来到了江边亭。
江边亭这个设计花费了徐克一翻功夫。
即要营造成美感，又要带着一丝聊斋的风格。
在火把的照亮下，江边亭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
陈平走进去一看，却是发现，原来江边亭里坐着一位弹琴的女子。
当陈平来到，琴弦突然断了，琴音也就此停下。
“哦，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
看到陈平手里拿到一把刀，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装着被吓着了的样子。
只是聂小倩又哪里是普通的女子。
他只觉得眼前的书生与她以前碰到的书生并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
一翻调戏甚至是诱惑，陈平都是恪守儒家礼节。
但聂小倩却不服。
她不相信，还有不好色的人。
利用法术，将陈平与她的细纱给推到水中。
陈平虽然落水，但还是关心聂小倩的细纱。
陈平：“小姐，对不起，夜深了，太黑我看不见，明天一早我替你捞起来，这水又深又冷啊。”
一边的王祖闲凑了上前，再一次引诱陈平。
陈平有些奇怪：“咦，怎么你的手比我的手还冷？”
王祖闲一把抱住陈平，将脸凑到陈平的脸庞前，幽幽的说道：“因为你比我热。”
王祖闲能够感受到陈平的心跳声。
陈平盯着王祖闲说道：“小姐，你脸色这么苍白，一定是生病了，最好找个大夫看看吧。”
可王祖闲不为所动，说道：“只要你给我一点温暖就可以了。”
只是突然陈平却是受寒打了个哈欠，将王祖闲一把推开。
等哈欠打完，陈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没有礼貌，又是将王祖闲扶了起来：“对不起，我本来是不应该将你推开的。但不把你推开，我就会喷得你满脸都是。”
这般几个镜头。
王祖闲饰演的聂小倩尽显女人的妩媚多情。
而陈平饰演的宁采臣，却如谦谦君子。虽然见到了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子，但仍然坚守本心，坐怀不乱。
戏份并没有太过于转折的地方。
台词也很平和。
两人一媚一正，演得无比柔情，而又赋有诗情画意。
一边正在看戏的剧组成员都看呆了。
他们全然忘了这是在拍戏。
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会儿江边亭上，正发生着流传千年的书生与女鬼的爱情故事。
“好，过。”
“陈平，祖闲，你们太有默契了，我都忘了我们是在拍戏，以为你们真的就是宁采臣与聂小倩呢。”
一场戏演完，徐克大声叫好。
他之前就猜到。
陈平与王祖闲的搭配，绝对会起到轰动性的化学反应。
在他心里，他觉得。
将陈平与王祖闲拉来，绝对是天作之合。
事实上，正应验了徐克的猜测。
两人的表演仿如天成，让人看后说不出的舒服温暖，而又深深的进入到内心。
特别是最后当王祖闲终于发现陈平心地善良，与其他的男子不一样时。
一声叹息，却是那么的回味悠长……
谁都知道。
这一声叹息之下代表的是什么。
一个是人。
一个是鬼。
你中意他了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