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飞燕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再过不久，新的一天最初的晨曦就会出现在天边。
她和煌灵之间谈了些什么，除了当事的两人以外，再无人知晓了，黑龙教行动队的队长们亲自守在屋外各处，禁止任何人打扰屋内两人的交谈。
吴飞燕的眼眸中有些倦意，但更多的是对同伴们的担忧。
她趁机向煌灵提出了原谅请求，煌灵诧异之下点头同意，并且在两人交谈完后特意派了一个队长跟着前往释放其她的西天村天族人。
所以当吴飞燕跟着几名黑龙教行动队队员来到安置她们的宅院时，她终于看到了被解绑的六名同伴。
人看上去都还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吴飞燕总感觉这几个人有了些许不同。
她们看黑龙教教徒的神色很是慌张，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和愤懑，现在更像是恐惧。
这几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黑龙教的人都离开后，无论吴飞燕如何询问她离开后同伴在这段时间里的经历，这些同伴也是什么都不肯说，一脸恐惧的摇着头。
吴飞燕只得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询问下去了。
主宅院的一个屋顶上，煌灵坐在屋脊上看着远处天边微微露出的一丝光亮发着呆。
“还是无日峰的晨光好看些！”
煌灵真的是很怀念在无日峰的那段日子，不用想太多的事情，每天只要做好应该做的杂活，认真的修行武学就好了。
那时候的自己，哪里会想到拯救世界这种级别的事情。
听上去很伟大，但为此又付出了多少，需要想多少事情，每一天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很疲惫。
煌灵太清楚不过了。
什么时候才能回无日峰，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啊！
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煌灵低下头拿起酒瓶，又仰头满满饮上一口酒水。
酒水入喉，特有的那种润感很快就在身体里发散开来。
“琳，你加入黑龙教是为了什么？”
饮下酒水，煌灵对守在身旁许久的琳问道。
在散会之后，琳给手下的队长们安排好任务，就一直跟随在煌灵身边不曾离去。
“？”
女孩有些不解，她看着煌灵想了想，有低下头去，这才回道。
“是为了伟大的黑龙降世！”
“这是你自己真正的想法？”煌灵轻声笑道。
黑龙教这个组织干过不少坏事，但这就不能说明黑龙教里都是坏人。
有许多人是被诓骗进了黑龙教，在黑龙降世的蛊惑之下成为了黑龙教的教徒，这些人被要求做不法的事情却难违自己的良心，结果遭受到了迫害，煌灵也是见过的。
但所谓的黑龙降世真的能让所有人幸福吗？
煌灵绝对不会相信的。
“主人不相信吗？”琳看着煌灵问道。
“我和黑龙教打了一辈子仗！”煌灵对琳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女孩没有任何迟疑，认真的来到煌灵的身旁坐下。
“你不知道的，我以前杀死过很多很多的黑龙教教徒，砸烂过很多黑龙的塑像，面对黑龙教的祭祀场所我不屑一顾，甚至拿着剑大杀四方！”
煌灵把手搭在女孩的肩上，明显的感受到女孩身体传来的一丝僵硬感。
“别紧张！”
煌灵笑着说道，他轻轻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什么狗屁黑龙降世能带给人幸福都是假话！我见过黑龙教背后的黑暗，一大群狰狞的魔族大肆杀戮着无辜的生灵，制造了太多太多的悲剧，就这样的邪教就应该被彻底毁灭掉！”
煌灵平静的说道，但身旁的女孩还是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冰冷的寒意。
以及杀气！
“可，主人您现在不就是黑龙教的人吗？”琳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现在的我，就是黑龙！”煌灵对女孩笑道。
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微微收缩的眼瞳还是表明了这个女孩的惊讶。
她没有想到煌灵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不相信？”煌灵又满满的灌了口酒，对着夜空长舒了口气。
女孩默默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信呐！”煌灵拎着酒瓶，把双腿在瓦片上伸直，“以前我也没想过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小徒弟，跟在师兄师姐们的屁股后面修行，每天再打打杂什么的，到现在却是从腥风血雨里走过，直到现在，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煌灵放下酒瓶，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好像看到了无尽的鲜血在手掌之上涌现出来。
“某种意义上，我和你们黑龙教的人还有什么区别呢！”
“就是现在，魔皇那家伙还在我的身体之中啊！”
古都一战之后，魔皇占据了煌灵的本体逃离未遂，反而被封印在了煌灵的本体之中，就连煌灵自己也没搞清楚魔皇究竟被封印在了哪里，完全没有被找出来。
弄得煌灵都不敢过分使用本体，生怕疏忽间被魔皇突破一丝封印侵蚀他的意识。
毕竟魔皇的意识太恐怖了，强如武神，也被魔皇的意识侵蚀，将内心的欲望不断放大以至于堕入了魔道之中。
煌灵可不觉得自己比武神千甄拳的意志还要强大。
所以现在，封印住魔皇的煌灵本体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黑龙了。
在煌灵身侧聆听着的女孩已经控制不住身体了，她的身体在慢慢的颤抖，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在侵蚀着她的内心。
这个一直以来以冰冷面目示人的黑龙的忠实信徒终于对煌灵感到畏惧了。
能和魔皇共存的煌灵，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琳不敢怀疑煌灵话语的真实性，因为恐惧，不可名状的恐惧在煌灵开始说话时就已经在女孩的内心深处蔓延开来了。
“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真把我当成什么黑龙！”煌灵收回手，重新拿起酒瓶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黑龙不能解决问题，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更加不可能带给你们所谓的幸福！”
“你们信奉黑龙是为了什么？只为了奉献而不求回报？”
“扯！”
“放弃那些无聊的幻想吧！黑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祂是人间界生灵的大敌，死敌！”
煌灵挥出手，扬起酒瓶。
“可我的一切都是黑龙给予的！”琳缓缓说道。
“祂给你什么了？”煌灵对女孩说道，“你的生命是你的父母给你的，黑龙又不是你爹妈，祂能给你什么？”
“我的父母都是黑龙的信徒，他们在黑龙的意志下让我降生，也最终回归了黑龙的怀抱，我在黑龙教里长大，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奉献给伟大的黑龙！”琳低着头，努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带着虔诚的语气说道。
“狗屁！”
煌灵顿时大叫道。
“你现在是我的，不是什么狗屁黑龙的！既然你是我的人，那就得听我的话，要奉献也是奉献给我，和黑龙还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人，无论身心我都要了，黑龙敢抢，我就拿剑砍祂！”
“可您不是说您现在就是黑龙吗？”琳对煌灵说道。
正拿着酒瓶继续灌着酒的煌灵顿时一噎，酒水呛了喉咙。
“以前不是，现在是，以后不是！”
煌灵赶忙说道。
“但不管如何，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今后必须为我而活，至于黑龙，就不要再管祂了！”
琳待在煌灵身旁，漠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