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一组间羟胺走上吧。”吴斯看着监护上92/55的动脉压说道。
单看这个血压数值，用不用药都说得过去。
但干过几年临床的人都知道，人是一个连续发展的整体。
就在半小时前自己和王老说话时，他的血压还是125/70，短短半小时收缩压就掉了30多，这就必须要干预了。
哪怕理论上它还是正常范围。
扒开患者的眼皮，用手电筒照射瞳孔，毫无反应。
之前虽然对光反射迟钝，但好歹还能看得出来。
夺舍诅咒对大脑皮层记忆储存的强行改造，开始逐渐显现出了它的副作用。
“准备深静脉穿刺置管包吧，一会儿间羟胺要是也顶不住了，没准要换成去甲肾上腺素。”吴斯说罢一回头，“王老，您说要不要……”
后面已经空无一人了，估计是见自己回来，他老人家又溜了。
行吧，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要单腔包还是双腔包？”床头对讲器响了起来，传来了护士的声音。
“双腔包吧。”
单腔管感染风险低，双腔管方便随时测量CVP（中心静脉压）。
以这个病人的情况来说，一会儿没准面临休克，还是方便测CVP的意义更大一些。
“东西备好了，现在做吗？”穆灵妍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
“你怎么自己来了？让她们哪位护士过来帮下忙就可以了。”吴斯看着疲惫的穆灵妍有些不解。
护士们工作强度也不小，但她们人多，白夜轮班的情况下，比小穆同学现在的状态可强多了。
毕竟她是科住院，一周才下一次班，虽然冉鸿飞在的时候尽量照顾她，王老白天都上手帮忙了，依旧工作量不小。
“没事，手头的活差不多了。我做操作的速度还是不够快，想来取取经。佛手那个方法我可学不会，还是来学点阳间的技巧吧。”
能开玩笑，看来穆灵妍的状态也没那么差。
“那好吧。别死撑，你可是要连续战斗的，能歇就抽空歇会儿。”
“知道了，放心吧。”
打开穿刺包，照例将其中自带的7号手套拿出去，自己手比较大，要戴7号半手套才行。
穆灵妍麻利的帮着倒消毒液、挤盐水、掰利多卡因的安瓿瓶……
“我选的是锁骨下静脉穿刺，优点你也知道，感染风险低，比其他部位置管能留的时间更长。”吴斯一边常规消毒铺巾，一边开启了久违的口授模式，“这样也可以顺便弥补选择双腔包的缺陷。”
穆灵妍点点头，也拿出了久违的小本本开始记录。
这突如其来的既视感，搞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刚来科里的时候。
说起来那会儿这土妹子还对自己老大的敌意，可后来相处下来发现她并非胡搅蛮缠的性格。
也不知那会儿怎么得罪她了。
明明时间不长，已经像过去很久。
“锁骨下静脉也有缺点，相对难度大一些，而且一旦穿到动脉就没办法按压止血。没什么把握的病人，可以选颈内静脉……”
一边讲解，一边逐层麻醉。
退出麻醉针换上递过来的试穿针，自穿刺点过锁骨，指向患者的胸骨上窝，一针见血！
将试穿针换成真正的穿刺针，沿刚刚的方向再次进针，仍旧一针见血。
熟练的下导丝、扩皮、埋管、缝扎固定。
过程中也没耽误向穆灵妍详细讲解每一步的要领。
五分钟左右，已经做完收工了。
这还是除了缝合其他都没加点的情况下。
优秀级体质强化液带来的效果，自己也完全适应了。
“……”
看向一旁盯着自己的小穆，他有些不解：“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人，差距这么大。看完佛手做深静脉，我最多觉得没有异能的自己运气有问题。看完你做深静脉，我觉得人类保留进化的多样性都有问题。”
“……”
……
患者的血压好歹算是托住了，随着排尿增加，原本酸中毒的苗头也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本以为可以就这样撑过剩下的时间，可惜好景不长。
患者排尿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尿液的颜色也越来越浅。
吴斯的眉头渐渐锁起，想到了一种不好的可能：“来留个尿常规送检。”
护士将尿液标本送走，十几分钟后自己从内网系统上看到了结果。
尿比重：1.001
看到这结果的吴斯，心情比看到士郎的红A还要不美丽。
尿崩了，而且根据他的病情发展，这只能是中枢性尿崩。
应该是他的脑组织功能异常混乱的当下，抗利尿激素的分泌液收到了影响。
“配去氨加压素给他泵上。”
对此自己暂时也没有根本性的解决办法，只能靠这种外源性的替代。
但愿能撑过剩下的时间，将高仁启最后的“遗物”消灭。
重塑过程逆转，患者目前的这些症状自然就会迎刃而解。
随着去氨加压素生效，尿量逐渐减少，血压再次稳定了起来，升压药物成功减少了用量。
升压药的原理都离不开血管收缩，管道窄了，在里面水没变多的情况下，压力自然就上去了。
但剂量用的太大，时间太久就会出现末梢供血的减少，造成组织缺血。
万幸，患者之后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眼看从患者中招算起，三个小时就要到了。
不只小穆，冉鸿飞也在后面，就连刚刚玩失踪的王老，不知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三道专注的视线盯着自己，好在做这行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了，自己心态依旧控制的很稳。
时间到了。
真视之眼开启！
五级技能带来的效果，又与原先大不相同。
吴斯能看到弥散在周围空气中的黑色粒子，甚至能看清它们不规则的运动。
但是双眼已经再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真视之眼不同于透视，不具备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在自己眼前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而身具超凡力量、或者被其所伤，体内残留力量的人。
比如眼前的患者，则比透视更好用，就好像其他正常的组织结构都变淡了，只有其中的超凡力量最为醒目耀眼。
以前看着一团混沌的能量，现在看的非常清晰。
患者的大脑小脑，表面有薄薄一层粒子组成的黑色薄膜，正在缓缓流动，随着流动还在不断向大脑海马区集中。
伽马刀早已备好，点状模式，蓄势待发。
自己的机会并不是三分钟，准确的说只有一瞬间。
因为伽马刀对超凡能量无效。
在研究了结构图之后，吴斯才找到了一线生机，那就是人格胶质瘤刚好形成，诅咒能量尚未灌注的一瞬间。
……
诅咒能量已经汇聚在了海马区，像漩涡一般旋转。
而漩涡的中心反而像暴风眼一样，没有任何能量，其中一个小小的肿瘤正在生成。
几十秒之后，肿瘤的生长停止了。
周围漩涡一般旋转的能量“暴躁”了起来。
这一刹那，吴斯按下了输出键。
一个蓝色光点出现在暴风眼中心，随着他手腕轻微一抬，光点自下而上扫过肿瘤，精准的没有碰到其他部位。
暴动的诅咒能量像被按了暂停键，下一秒便渐渐挥发消散了……耳畔似乎还传来了高仁启的哀嚎，若有若无，并不清晰。
吴斯的心还在一直提着，他在等游戏提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诅咒能量消失殆尽，监护上bis指数逐渐上升到了68，血压也稳步回升。
终于，游戏提示也出现了。
大大的长出一口气，抹掉额角的冷汗，自己回头向众人微微一笑：“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