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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告别战友

我没去连里食堂吃饭,时间太紧,只有四个多小时的'准备时间,我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决定先去与自己要好的战友告别,如果不去,也许今生今世,恐怕在难相聚了!

我回到了排里,将自己的行装准备就绪后,找到一班长罗明华,二班长陈改良两位班长交流了一下,感谢一年多来,他们对我这个排长的信任和支持,他两握着我的手,一直不肯松手,依依不舍,我也舍不得他们,他们家都是农村的,都希望在部队有造化,今后回家乡有个好的工作,我很理解他们,希望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可现在又要离开他们,一下感到自己好无用,只口头上希望他俩工作,学习进步啰!

与俩位班长交流后,时间已近中午十二点了,我没有去连队食堂吃饭,而是向团机关奔去,当我来到好友袁艺的单身宿舍时,见门是关起的,想必他老先生肯定还在团机关食堂吃饭,我拿出一支烟,一边抽烟,一边等他,时过二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他来,我有些急躁了,不能在等了,我的时间太急了,我灭熄了手上还没抽完的烟,转身离开了他的宿舍……

离开了好友袁艺的单身宿舍,但我的心思仍然停在他的房前,没与他道成别?我的心总感不安!犹豫片刻,又重新返回到他的单身宿舍,此时,见他紧关的门已开了一道缝隙,我急忙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门,那知稍一用力,门就开了一半喽!

谁?房里发出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声音。

是我,老一,我应声道!我应声道!我见他座在木椅子上,背影对着门,显然,他知道是我也没转过身来,我没惊讶!我们彼此太了解,以往我与他一见面,相互问长问短,高兴都来不及,那有这种连身都不转过来的道理!我没生气,我看他胡噜里卖的是什么药?我又接着说:老袁,我调十三团赴中越边境参战,下午就要走了,过来见你一面,算是告别吧!他依然没转过身来,没吱一声,我想也许是他怨我这么大的事,现在才来告诉他?或者是他已知道我被调十三团参战的事了,心里难受吧?因他在师机关,消息要灵通一点,通常比我们基层连队要快些。我也没在说话,默默的注视他的背影,我感受到:小小的五六个平方的房间,笼罩着浓浓的离别之情,情感的暴点渐渐向我们彼此袭来!我将我的视线离开了他的背影,移向窗户的树稍……

片刻后,几乎我们是同时转身过来,泪水掛满了他消廋的脸庞,他起身拥抱着我,我的泪水也大滴大滴的落在他的肩膀上,真有生死离别的感觉,他从上衣活包上,取下了一支灰色的金星钢笔,插在我的上衣活包上,向我的胸前打了一拳,活着回来!我的好兄弟,然后,转身背对着我,在没有回头了!我走出了他的房间,取下了他送我的钢笔,拿在手上转动,见笔的腰身上刻着《永生》二字。我眼里噙着泪花,抬头遥望万里无云的蓝天,真盼老天来一场大雨,淋湿我的衣襟,穿透我的心脏……

在无数次的战友分别中,这次与战友袁艺的分别,是我军旅生涯最感痛楚的一次,象是永远的离别!

袁艺是一连的前付指导员,他思想超前,才华出众,点子主意多,但由于有指导员,他作为付职,一直比较低调,我来一连与他的交流也堪少,真正与他的缘份是一次我在排里写家书时,他走进排里,我礼貌的站了起来,说袁指导员请座!

他含笑的对我说:一排长别客气,写什么啊!

我给给家里写封信!

他看了一下我还没写完的家书,有点吃惊的说:熊排长,你的字写得不错,很好看!经常练字吧!

是的,当兵盼家书,于是就喜欢写信,写得多,收得多!生怕自己的字写得不好看,就天天在旧报纸上练字,照着行书字体练,字慢慢就写好了,其实当兵的字普遍都写得好!袁指导员,你搞政治工作的,字肯定写得不错吧!

不一定,不一定!关键还是要反复练习才行。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我们越谈越投机,互相产生了好感,这次良好的交流,为我们今后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记得八三年,我们一连授令前往漳州师农场劳动,在极其艰苦的日子里,袁付指导员依然坚持自修大学英语,让我格外的钦佩。一次我从漳州郊外回来,刚跨进他的单人房间,还没喝上一口水,他就等不急的对我说:老一,今去漳州逛了一圈,有何感想?

老兄,你让我蹭口水在说也不迟吧!他随手递了一杯凉水,我一咕噜就喝干了。

老袁,漳州是水果之乡,我今天去的是荔枝种植基地,山上山下成片的荔枝树,掛满了熟透暗红的荔子,管理荔枝园的果农,随我们大军品尝,每斤卖价才二角,我买了五斤才花一元钱,真是太便宜了,说完我将一盆荔枝放在他面前说:先吃点在写吧!

没事,你继续说吧!我知道袁付指导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走近他的简易写字台,见台历上的菲页写满了英文,我吃惊的说,妈呀!老袁,你是用英文写日记啊!你太牛了!

以往我是自己写,写每天的工作生活日记,但今天你口述,我用英文来记录,可练习我对英文的熟悉度与反映能力,更重要的是我自己写日记,写不出的陌生英文单词,我可换熟悉的英文单词代替,偷偷懒;可你的口述语言,你在主观上是不会考虑我那个单词会写,那个单词不会写,这样一来,你的口述内容对我来说:就会出现不少的陌生英文单词,我就得利用英文字典,查出我写不出的陌生英文单词,只有如此,我的这篇日记,才能真实的反映你的思想与感受,又促使我的英文单词量的累积与熟悉啰!

高论,高论!我连连的说道!此时,我才见他的书桌上摆着一厚本英汉字典,我内心深受振动,一个文革时期的高中生,在部队学习环境较差的条件下,仅用二年的时间,就自修完了大学本科英语专业三分之二的课程,真叫人不可思议,这是聪明与勤奋的结果啰!

这就是我的好战友,我们即将分别了,也许这次是永乆的分别!我一边想着往事,一边向一连连队走去……

出发的时间快到了,连长叫值班员吹响了全连集合的哨子。全连官兵面向操场成横排队形,准备与我们七名参战人员告别送行。就在此刻,晴朗的天空转瞬突变,乌云四起,不规则的大小云团,滚滚袭来,天阴沉下来,天边闪着雷电,强烈的电光,象巨大的电弧,划破天边浓厚的云层,瞬间,大地闪亮,亮光刺眼,在战友间即将分别之际,被这大自然瞬息万变的渲染,氛围紧张起来,我们七人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与一连的战友一一握手道别,泪水掛满我们的脸夾,心里非常的难受,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壮气氛……

七朵大红花戴在我们青春强烈跳动的胸前,这七朵大红花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他是我们七名一连的军人,奔赴前线的标志啰!

我含泪走到连长周太镇的面前,连长的眼睛也红了,那一刻,我们语塞了,喉咙象卡刺似的,说不出话,但我们彼此心里都明白,一定心里有话对对方说!

连长先开口了,一排长,我性子急,多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其实,在我的心里,连长是一位很实在的硬汉,他是粗中有细的男人,在他强壮的身材里,隐藏着一棵磁巴心,只是有时性子急,说话轻重把握不准,造成一些误会,但这点不足,在我的心里如似鸿毛,一点也没影响我对他的良好印象。

连长,你是个踏实的人,我也有很多毛病,也请你谅解!

老一,再见了!说完他抬起了他硕大的右手,来回擦了脸上的泪水,我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流淌,我忍住内心的难受之情说:连长,我喜欢你常用的一支圆珠笔,能送我作纪念吗?

他毫无犹豫的从上衣活包,取下了笔,递给我!

这是一支小巧玲玲的不锈钢外壳的圆珠笔,在我一年的老山战斗中,我用它记录了数篇战斗日记。

我们七名战友座在一部解放牌的车上,渐渐远离一连的战友,我们挥着手,不停的向一连的战友道别!这也许是最后的道别!直到一连的住房,一连的战友消失在阴沉的天气中,我们才收回了酸痛的手。

车刚过团加油站大门,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七人抱团哭了起来,泪花在暴雨中飞溅,那是我们战友离别之情的渲泄!

别了,一连的战友们!我们还会回来的,等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