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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一段故事(3)

人总是生活在阴谋与阳谋之中,相互算计,相互计较,相互利用,来借此达到自己的目的。

像花独酌这种身在朝堂中的人,更是见多了那些阴谋诡计,也使多了这些阴谋诡计。

他布局将别人引进局中做子,同时他也是别人局中的棋子。

可是朝堂上的这些官员无论家世多大,地位多高,在金銮殿中的那位看来,也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枚的棋子而已,让你生就生,让你死就死。

花家这枚棋子,过于盘根错节,树大招风,早已经让金銮殿上的那位忌惮不已。

所以花独酌说,花家如果能早早的选择韬光养晦,懂得激流勇退的道理,也不至于摊上这样一场灭族的灾祸。

只是当时的花家仍旧认为自己虽然树大,但是风却不会朝他们刮来。他们低估了风的胆量与能力,高估了自己的根基与地位。

所以这一切是冥冥中红注定的劫难。

“时也命也。”花独酌感叹着。

花独酌在宅院中陪伴烟幕雪半个月,不想朝堂,不问事实,只关注与眼前的女人与她腹中的孩子。

花独酌说,那半个月是他这一生中最安静美好的记忆。

心中对未来有所期待,没有外界纷扰,一切都是那么宁静与平和。

平和的日子很快就结束,半个月后,这栋安静的宅子被朝廷的士兵围的水泄不通。

让朝廷如此兴师动众来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独酌。

没人知道他回京,就连花家人都不知道。可是当今的圣上却知道,并且他还派人兴师动众的来拿他。

宅院被官兵围剿的那天,院子中的所有人都很恐慌,唯独两个人是平静的。一个是花独酌自己,另一个是烟幕雪。

烟幕雪为他绾好发,伺候他梳洗更衣。

他握上她的手,想直视她的双眼,可是烟幕雪一直在低着头。

她是一个喜欢低着头的女子。露出欣长的粉颈,几缕发若有似无的伏在上面,温顺又惹人怜爱。

这么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最后却亲手将花独酌送进了地狱。

花独酌第一次捏上她的下颚,带着些力道,让她不得不与他对视,他只问了一句,最最在意的一句话,他问,孩子是不是他的。

烟幕雪咬着唇,残酷的摇了头。孩子不是他的,他一直心心念念,满怀期待的孩子,却不是他的。

孩子是谁的?

这句话本不该问出口,烟幕雪回答或者不回答,对花独酌都是伤害。况且花独酌自己心理早就有了答案。

“孩子是皇上的?”我问。

他点点头,周身绿色的光随着他的动作时明时暗,像将死的萤火虫,既悲情又无奈。

花独酌入了天牢,罪名一项又一项的扣在他的身上。

先是有人举报花独酌擅自秘密回京,再之后他在京郊宅院被抓时,又将本应死去的烟幕雪揭出。窝藏本应处死的烟幕雪,这个罪名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他不求自己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只求能保住花家。可是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前面的几项罪名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

他身在牢狱中,对外面的事态发展无能为力。大厦将塌,没人能止住它崩塌的速度。

花家这次在劫难逃。

花家族人在外正想对策救花独酌时,更大的噩耗传来。

茂县洪水退去后,官兵在挨家挨户清点损失,安排后续事宜时,竟然无意中在花家祖宅下发现了大量金银与武器,最最可怕的是,还有大量与境外蛮国的密信。

信中清楚的写着国家的地形地貌,还有各州官员的弱点与性格。

这些信件一查出,花家通敌卖国的事情就算坐实。

无论他们再如何辩解,也不会有任何翻盘的余地。

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是罪证确凿呢?

一夜之间,花家百余口人都被抓入狱。百年的名门望族,最后落得如此下场,让人唏嘘不已。

他们在这天牢中仅仅关了3日,便被满门抄斩,步上了烟幕雪夫家的后尘。

想来都觉得可笑,当年他将烟幕雪从死囚救出,时隔五年,他却身困这死囚牢房之中。

他能如此顺利的进入这牢房,烟幕雪在身后或多或少也出了一份力气。

如果不是她写信告知他怀有身孕一事,他不能将手中未完的活放下,提前回来。

如果他没有提前回来,谁有能力在他眼皮下动花家祖宅的手脚?花家又如何能落得今天这种局面?

花家百十口人命,都葬送在了花独酌对烟幕雪的爱上。

看着族人绝望的脸,花独酌如何不悔?

可是命运弄人,花家百十人都死了,独独花独酌一人活了下来。

背着花家的人命债,一直活到了今天。

“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听他讲到这里,我不禁问道。

“我是被一个怪人救下来的。”他又细致的将被救的过程讲与我听。

很少有人愿意这么认真细致的去讲自己的故事,也很少有人愿意如此耐心平静的去听故事。

我们是少有的两个寂寞的人。

侩子手砍掉了他的头,他清楚记得当时的感觉,头离开了身子,狠狠的砸在了石头地上。他甚至看见了自己还跪在那里慢慢倒下的身体。

血液喷薄而出,他的双眼鲜血染红,才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知觉。

他的灵魂漂浮在天上,看着满地花家族人的尸体,内心悲痛不已。

他看见了陆陆续续朝天边走去的族人的灵魂,他叫他们,他们却没有一丝反应。

唯独他不想跟着族人走,或者说,他犹豫之后想走,却走不动。

然后一个人摇着铜铃叫了他的名字,当他再睁开眼,看清了拿铜铃的人后,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又活了。

那个拿着铜铃的人,就是救他的人。

他是一个怪人。

他收集尸体,试图将他们唤醒重生。

而花独酌是他收集的这些尸体中,唯一一个成功复活的人。

他见到活过来的花独酌时,兴奋的手舞足蹈,最后一边留着泪,一边满地打滚。

从此花独酌就跟在这个怪人身边,活的像一个仆人。

他说自己苟活下来,只能让自己活的生不如死,才能弥补内心对花家人的亏欠。

所以他不把自己当人,他将自己当猪当狗的活着。

怪人也不把他当人,他把花独酌当试验品。

让他实各种草药,有时他会因为草药中的毒素而痛苦的死去活来,这种痛,让他觉得舒服。

怪人还会在他身上每天都扎不同的穴位针法,有时扎的他全身抽搐,有时扎的他生不如死。

怪人是个六十岁的老头,整天披头散发,与尸体为伴,与毒虫毒草为伍。

花独酌的头与身子是怪人用针线缝起来接上的,虽然他活过来,可是那脖子上的头颅却总是摇摇欲坠,说不准哪天就会重新掉下来,让他再死一次。

他并不在意活着还是死去。

他与怪人在一起呆了十年,至到那怪人死去。

临死时,那怪人与他说,你这十年遭的罪,够你还债了。余下时间好好活着吧,别留下遗憾。

别留下遗憾呀。

这十年他与这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次话,可是怪人却知道他心中的痛苦。

他只说,这十年哪够还清自己的债。自己欠下的债,早已经还不清了。

那怪人说,那就喝酒吧,死在酒里。

从此他就遵循了那怪人的遗言,每天都醉死在酒中。越喝酒量越好,越喝对酒的要求越高。最后他就开始研究酿酒,酿世间最烈的酒,酿世间最苦的酒,酿世间最痛的酒。

他喝酒从来不曾忘忧,反倒是将花家上下百十口的死亡记得更加清晰。

他从来没想过报仇,不是心软,不是退缩,而是没有意义。

难道大仇报完他就可以解脱,不会,况且他也不允许自己解脱。

“烟幕雪最后如何?”花独酌活着犹如死了,那烟幕雪呢?她心中有没有沉甸甸的债,将她压的也同花独酌一样。

“她啊……”

我死后从生那阵心中一直放不开她,便去外打探了一阵。

她被皇帝接近了皇宫,换了一个身份,成为了后宫中的一名妃子。

她腹中的孩子最后是个女孩,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公主。

后来的后来,我开了一个酒馆,供人买醉。

遇见了一个醉酒后嗷嗷大哭的女人,她每年十月初五都会来我这里喝酒,买醉。

原来她是烟幕雪的贴身宫女,只是如今早已出宫,嫁作人妇。

夫君早些年离世,家里孩子在外地谋生,家中只于她一人。

十月初五这天,是烟幕雪与他丈夫的忌日。两人的死亡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可是却惊人的巧合。所以每到这一天,她都十分悲痛。

她与烟幕雪感情很好,虽然是主仆,可是烟幕雪却从来没有架子,待她如亲人一般。宫中寂寞,烟幕雪总是与她讲起,自己与皇上的相遇,相知,相爱。可是她讲的更多的却是对另一个人的相负。

烟幕雪最后是郁郁寡欢而亡,不过是一场风寒,却因她无心向生,而死在了皇宫内院。

花独酌那时才知道烟幕雪早已经死了许多年。

“她心理也背着债,只是你们的选择不同,一个是背着债痛苦的活,另一个是带着债选择了死。”花独酌的故事讲完了,这墓穴中又变成了死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