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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戏子(3)

当蝶恋花中的那句“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被她婉转的嗓音吟唱出来时,我紧紧握住了拳,心里突然翻腾而起的难过竟是压也压不住。

词曲的意思简单明了,只要彼此思念不忘怀,不要相互辜负,这样就好。只是现实中所谓的爱往往连这样简单的期许都难以做到,又何来如戏曲中这般的情爱缠绵。

泪溢满心尖却难以流出,越来越多的难过与不甘似乎要破胸而出,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对于往事,对于李延年的离开,我虽然没有释怀,但在这500年的光阴流逝中,他在我心里的影响早已经渐渐变的轻微。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悲伤绝望,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自己明明知道不应该这般伤心绝望,可是那一股股的情绪不受控制的越涌越多。

此时我恨不得放声大哭,恨不得毁掉一切,才能将心中积攒的抑郁发泄出来。

本来清明的心却被台上女人的唱词搅乱,那句“相思莫相负……”一遍一遍的在我脑海中重复。

为什么要负我?既然已相思为何要相负?

只是我应该去问谁?

是去问早已经成为一抔黄土的李延年,还是问六亲不认总是伤害身边人的另一个自己?

心智渐渐被不甘与委屈蒙蔽,脑中清明不再,我整个人都被这首昆曲渲染上了难以言说的悲*彩。

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我做不到,思维不受我的控制,身体也不受我的控制,藏于齿内的鬼牙就要顶出。

正当此时手上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温热触感,这温热好像一股暖流,将我冰冷混乱的神智暖却,将我焦躁悲伤的神经一一温柔的拂过,将陷进悲伤无法自拔的我,重新拉回现实。

猛然惊醒,刚刚那种绝望的感觉似乎还能清晰的记得。

我茫然的转过头去看身旁将我拉出噩梦的李南山,他的手正紧紧握着我刚刚因为绝望而握成拳的手上。见我看他,便朝我露出安抚似的微笑,温柔的说 “你刚刚着了魔障。”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平静温柔,轻易将我还有些凌乱的情绪安抚平稳。

听他如此说,我心下了然,刚刚我突然涌出的那些莫名的情绪都源自台上声音婉转的昆曲。

环视四周,自己从始至终都一直坐在这恢弘的剧院中心,这里没有李延年,没有相思与相负,这里坐着的是已经被时光洗刷透彻的May,是不再执着的May。

逝去便是逝去,我又何必耿耿于怀。放在心里,时刻让自己难受。

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即使当年李延年没有离开我,谁又会保证,几十年后,我不离开他。

本就没有不变的事,无论心境,还是情感,在时光中都会被改变。

爱不过如此,一时而已。我念念不忘的执念,实在可笑的紧。

我支着头轻笑出声,这笑越来越大,最后笑的自己弯下腰,捂住了脸。

“又着了魔障?”李南山被我笑的有些莫名的问。

我笑自己终于清醒,我笑自己竟耗费了这么久的时光,才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早已不爱李延年,却一直无法面对他离开我这一事实。如今被这昆曲带入自己内心的魔障之中,才终于认清自己的心。

这场戏,听的值,实在是值。

我又笑了一会,才朝李南山摆了摆手,告诉他放心,我没事。

他拍了拍我的背,似乎怕我笑背过气去。只是我这不用呼吸的东西,哪里会背过气?

我终于止住了笑,才对李南山说,“入了一次魔障,看透了许多事情。”

“那你今天这场戏可算没白听。”他淡笑着说。

“确实。”

我本来对这场戏抱有很浓的兴趣,奈何途中着了魔障,之后便也无心再去细听他们都唱了什么。

生怕自己一没注意,再着一次道,让坐在一旁的李南山看了笑话。

我将视线转向了坐在我周围的观众,他们都与我之前一样,听的如痴如醉。

我细细观察下发现,所有的观众都是泪眼婆娑,伤心欲绝,有的甚至已经受不住这悲伤而不顾周围其他人的感受独自嗷嗷大哭起来。

再回过头来看坐在我身边的李南山,他或许是全场唯一冷静的人。

“他们……”我话没说完,李南山已经点头肯定了我心中的猜想。

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我之前一样着了魔障,被自己过往束缚,激起心中不平与委屈。他们同我刚刚的心境一样,只是他们表达的方式是大哭,而我却因此差点露出本貌,酿下大祸。

“这鬼怨气很重?”竟然连我都能被她轻易的勾住心神,激起不该有的情绪,所以我做了这种猜想。

不过李南山却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想法。

他眼神温柔的注视着我,伸手将我乱掉的长发捋顺后,才语调平静的说“这鬼并没有多深的怨气,只是你们心里积怨太深,所以才会被她的歌所迷惑。”

“那你为何清明?”

“我本来就没有纠葛不断的往事,又是来降她的人,岂能被她迷惑?”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我脸上的迷茫,嘴角竟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确实我这话问的可笑了些,但是如今的他竟然能耐下性子帮我作答,也实属不易。要是换成原来,以他的性子,早就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果真睡过之前和睡过之后的态度明显不同,男人真是下半身当家作主的生物。

牡丹亭的戏还在继续的上演,周围观众台上的哭声渐浓。

我无意撇了一眼苏起他们的方位,他们也同周围的人一样,苏欣哭红了双眼,抽抽噎噎。苏起也眼里含着泪,但与其他人相比,算是将情绪控制的稍微好的。

“让她就这么一直唱到结束吗?”台下观众的情绪应该都处于失控的状态,我不明白为什么李南山并不着急出手制止。

“嗯,等她唱完了,我们去后台找她就好。”他说的很随意,全不在乎如今现场的状态。

“那这些人怎么办?”坐在我身边的一个女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我生怕她一个气喘不上来,会哭晕死在这里。

“哭又不会伤了性命,况且还能帮他们减压。”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

“确实,也会让人看透一些事情。你真不应该将我叫醒,扰了我看透事情的机会。”我不咸不淡的说。

“你活了一千年都看不透,她这区区小把戏就能将你点醒,那你之前那些时光岂不是白活。况且再不叫醒你,你就要引来*烦。”他笑眯眯的说着挤兑我的话,手还不老实的又将我刚刚被他捋顺的头发再次弄乱。

“为老不尊。”我拍开他的手。

“我从未觉得你老。”可能看我表情过于狰狞,他又说“女人听见这种话一般都会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的潜台词是觉得我这一千年的时光白活。”

“白活多好。”他停顿了一下,握住了我的手说“从现在开始,我让你余下的时间不再白活。”

“我余下的时间还有很长。”对于他的情话,我全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我余下的时间会没有你长?”他看着我,问的郑重。

“你是人,最长不过生命百年。”

“世事无常,何必这么早就下了结论。”他催下眼帘,将眼中的思绪一起隔离。

“确实世事无常,且走且看吧。”我也不再与他纠结这个话题。

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们又陷入了沉默。我和李南山时常陷进沉默,我们中间有一道很宽的鸿沟,站在两岸的我们彼此拉扯,都希望将另一个人拉倒自己这边,让他认同自己的观点,每次到最后大家都是筋疲力尽,各自还在各自的地方,谁都不曾改变。

“May,今天是不是到吸血的日子了?”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在沉默之后,突然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上面。

我佯装认真的看着台上继续上演的牡丹亭,随意点点头,算是当做对他的回答。

“第3次了,还有2次。”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可以说他特意降低了音量。但是他知道,无论他说多大声音我都会听到。

色狼……我咬着唇在心里腹诽,无论多正经的话题,说几句都会被他带歪。

李南山明显对这种戏曲不感兴趣,虽然坐的一本正经,好像在听,但我就是能感觉到他心思完全没在这里。

还好这出戏是改编版的牡丹亭,对原先戏曲进行了删减,从头至尾唱完只用了2个多小时,便结束。

当台上的戏曲结束,大厅的所有灯光亮起时,全场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竟然没有一个人起来鼓掌。这幅景象很壮观,也很诡异。

但是台上的演员和鼓乐老师似乎对这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在台上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下台退至幕后。

果真如李南山所说,在场的观众只是哭一哭,倒是没有一个人哭出人命。

散场时,每个观众都泪眼汪汪,对这出戏赞口不绝。

我同李南山一直在大厅呆到人流散去,才起身朝后台走去。

后台工作人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收拾道具,整理东西。倒是没人注意我和李南山这两个外来人员。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还有观众会这么快摆脱悲伤的情绪,来后台追星。

一路顺畅的来到了后台的化妆室门前,李南山上前礼貌的敲门。

用李南山的话说,这屋的鬼气最重,即使鬼没在这里,孟晓彤也一定在这里。

和李南山想的差不多,只是这屋子里除了孟晓彤以外,还有两个我们意料之外的人。

等白色的化妆室门从里面被人打开时,我和李南山意外的看见了站在化妆室里的苏起和苏欣。

这意外的相见,让我们都是一愣。我和李南山想再此处招鬼的计划看来要重新安排,毕竟这里多了2个熟人,有些难办。

想必他们俩也没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们,站在门边还保持着开门动作的苏欣,后知后觉的说“在这里见到好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