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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神仙避灾法,妙术寄打]

夏军营中列出一片校场,周围严防密守,甲士哨卒来回巡岗,校场中列下一排腰粗立柱,约莫有百十来根皆缚有犯卒俘将,季禺郝成二人并十来个小校皆被粗绳死死捆住。

郝成身上甲胄被卸下兵器法宝也被收走,一身单薄白色内衬靠在丈高立柱上垂头昏迷。

季禺则好些只是法器雷丸皆被收走,一袭单薄道袍,发髻散乱,也是垂首昏迷,只是二人头上都鼓了个红肿小包。

两桶凉水泼下,伴着凌冽秋风季禺微微一颤,悠悠专醒只觉额上疼痛难禁头晕眼花,眼前站了个穿着棉布扎甲的小卒正提着水桶看着自己。

郝成淬了口洒在嘴里的脏水,斜眼看着那小卒,呲牙咧嘴道“小子…你想作甚”

“惊扰二位将爷,实在抱歉,小的看将爷睡眼惺忪,嘻嘻…自作主张给二位将爷提提精神,还请将爷勿怪…哈哈”一员小校领着四五个军卒满脸揶揄嘲讽之色,说罢几人相顾大笑。

季禺瞟了一眼,见着小校戴无缨头盔,贯着棉布做的简陋扎甲,手短脚短似个矮墩子,正领着几个小卒提着水桶皮鞭如看货物般嘲讽打量郝成。

郝成哪里受过如此屈辱,连连挣扎不已,奈何双手被粗麻绳捆住,双脚套上铁镣铐,胸膛上也束着铁锁,挣扎半天丝毫不动,只好双目含煞怒是小校道“呸…贼撮鸟敢来打趣你家爷爷,识相的感觉把爷解下来”

小校咧嘴一笑顿时肥胖五官扭在一起,手扯皮鞭嗤笑不已“哟呵…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我看你是不知道我邱浮屠的厉害…”

小校身边军卒也嘲笑不已,对着郝成指指点点,郝成扭动身躯,挣得铁锁咔咔做响,一小卒大声朝左右叫道“四周的兄弟都过来看乐子啊…邱浮屠要鞭搭调教敌将了…赶快过来…快过来”

不一会儿本在鞭打其它俘将犯军的军卒连带四周巡哨的哗然涌入过来,附近营帐中歇息的军士听见响动也跑过来看戏。

好家伙一下子来了数百无事军卒,把季禺二人团团围住,指指点点打量不已如同集市看猴戏一般。

那为首小校见此嘻嘻哈哈道“来人,把我这皮鞭沾上凉水,先把这反贼狠狠打上两百鞭,也好给诸位袍泽助助兴”

四周一片叫好喝彩,在黑压压军卒纷纷鼓掌期待中,小校身边闪出两个军士,一个高高瘦瘦如竹竿满脸麻子,一个矮矮胖胖满脸痦子。

眼见二人把皮鞭泡了咸水,做势要打,季禺连忙朝两人赔罪道“两位壮士…莫打他…莫打他,他年轻不知事,得罪了将军,还请饶他一次”

“嘿…哟呵…你这贼道多嘴甚哩,休要再多言半句,否则也先给你来二百鞭”小校闻言一愣,轻蔑的撇了季禺一眼。

季禺笑嘻嘻道“好说,好说,那就莫打他…莫打他…他也不禁打,打我吧,就打我吧,我皮厚些,自小再观中挨打多了,也抗打些,免得把他打坏了你们不好交待,打我吧…嘻嘻,全当给诸位军爷助助兴”

“先生…你…莫打我家先生,要打就打我吧,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你爷…”郝成见季禺如此义气,不禁朝小校吼道。

小校看着郝成怒骂连连,摸了摸唇上八字须,左右看了二人半晌,最终抬手指向季禺道“看来他身份高些,打起来更爽利,那就打他吧,先收点力,看着贼道人干干瘦瘦,也不想个能抗的,小心别打坏了”

胖瘦二人得令点头,卷起袖子朝手上吐了口吐沫,一左一右站在季禺身边,来了个左右开弓。

这一鞭子下去季禺道袍都划破了道小口,看得四周军卒狰狞冷笑连声喝彩,郝成则看得目呲欲裂,双眼赤红道“先生…啊…贼厮鸟,别打他…打我打我…先生禁不住打的,狗贼…”

矮胖小校环抱着手,见郝成挣扎怒吼不已,反而兴奋嬉笑道“就打这贼道,哈哈…你叫吧叫吧,你越叫我越兴奋,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哈哈哈”

季禺见郝成不忍的转过头去脸上满是愧疚不敢看自家,季禺微微一笑,朝胖瘦二人嬉笑道:

“哎哟…二位壮士力用力打些,贫道皮厚可比得上城墙带转拐,二位壮士看似魁梧,怎的下手如此轻巧,像小姑娘似的,是怕打疼了我么,且使劲些,再使劲儿些”

胖瘦二人闻言大怒,转头见小校颔首,便愤然放开了打,皮鞭掀起呜呜风声,打的啪啪做响。

一口气抽了百十来鞭,季禺依旧嬉笑如故抬头望天,只是衣服划出道道口子,二胖瘦二人反而气喘吁吁。

围观军士都看傻眼了,小校目瞪口呆朝周围疑惑道“这牛鼻子莫不是个三更偷钱五更偷鸡的人物,怕是在他观中挨够了方丈老道的鞭打吧,不然怎的如此抗打”

小校晃晃脑袋,见季禺嘻嘻哈哈,视皮鞭如同儿戏,小校愤然道“看来还要给你点厉害尝尝,来呀…抬上大枷来,把这贼道夹上几下”

两个小卒得令抬了个器械上来,两根红漆棍以铁环串连,胖瘦而人擦着汗珠退下,两军卒上前把大枷横夹在即腿上,季禺依然笑咪咪的任由二人夹上刑具。

小校挥手示意,二壮卒横押木棍,夹得季禺双腿吱吱做响,季禺望了小校一眼,暗摄气息一缕捻在手心作法。

二悍卒见季禺笑咪咪巍然不动,使尽全身之力压下,噗通一声小校惨叫滚倒在地,不停哀嚎哭泣道“啊…快停下…停下,你们他妈夹的是我的腿呀,疼死我了,呜呜呜呜…”

两个小卒大惊失色,一脸懵逼看着小校,连忙松开大枷,跑过去扶起小校,小校双腿颤抖,勉强被扶起站立道“哎哟娘呀…疼死我了…快去找医官儿过来呀,笨蛋…”

郝成与周围士卒满脸惊疑之色忽然耳听得吱嘎一声,却是营门前胳膊粗的一根旗杆应声而倒,众人一大惊失色,一小卒惊愕失声道“是妖…妖法…这旗杆上好多鞭痕,是被鞭子抽断了的”

小校先是一脸惊惧的望向季禺,转而神色一定阴鹫骂道“他果然是妖道…不过就是妖道又如何,传说军营煞气冲宵神仙难入,大家都不要怕他,快去找黑狗血来淋他,破了他的妖术”

季禺脸上笑意一收,一听黑狗血浑身一颤,暗惊道:坏了,坏了,这鹅幻神仙戏术乃是左道旁门,若被他黑狗血一淋,岂不是破了我法术,这逼装过头了,苦也,苦也。

眼见几个老卒提着桶黑狗血过来,季禺面色一苦,奈何浑身法器宝剑皆被收走,本想用障眼法变化个东西吓跑他们,转念一想怕是障眼法也还是沾不得黑狗血。

一沾上黑狗血季禺浑身法术除了雷法就都不灵了,可雷丸也被收走,现在是真的两袖清风了。

眼见几个老卒壮着胆子端着血盆朝自己走来,季禺正闭目等死,忽听一声大吼“且慢…尔等围在这里欲要做甚,都散了吧,莫要羞辱他们”

季禺如听天音,见一青袍小将端着餐盘饭菜走了过来,正是他方才叫停诸人,小校一见这青袍将来了不顾腿疼,忙推开众人朝小将一礼道:

“标下拜见殷将军,请将爷容禀,这个贼道乃是左道妖人,方才卑职从此路过,被他暗使妖法伤了双腿,幸有诸位同僚袍泽把我扶起,有老卒见多识广认出妖术系此道人,遂我们准备以黑狗血破他法门哩”

殷将军望了小校一眼,见了胖瘦二卒手上皮鞭,立知前后因果,脸上一沉喝道“诸位袍泽都散了吧,邱小校即然受了伤也回帐修养吧,都散开…”

众人扶着小校一轰而散,殷将军一拂青袍,端起餐盒走过来一礼道“末将殷开,见过大法师,见过郝总兵,是末将御下不严,方才得罪二位了,请多但待”

郝成扭头不语,季禺笑着道“不妨事,不妨事,营中寂寞无以娱乐,我与诸位军爷开开玩笑,也做个耍子打发时间,殷将军多礼了,多礼了,嘿嘿…”

殷开微微一笑,揭开食盒,端起碗筷走到二人面前歉意道“两军为敌,恕末将无法为二位解缚,二位被绑了一下午,想是腹中饥饿,末将备了些饭菜,还请莫要嫌弃,将就着聊以裹腹”

“好说…好说,这伙食不错嘛,三菜一汤,咦!竟还有酒,忒好,忒好…郝兄也吃点”

见殷开把饭菜喂过来,季禺连忙吃了几口,边吃边喊郝成,说着笑咪咪向殷开示意,殷开抿嘴一笑把细颈瓷瓶端起来,放到季禺嘴边。

“这…先生你小心有毒…”郝成见季禺吃的嗨起,面带犹豫之色劝道。

“哈哈哈…反正难免一死,吃饱了死比饿着死强,中毒死也比砍头要强,起码还有个全尸”季禺豪气大笑,经此一劫,生死当头季禺心里反而放下许多,浑身轻松,只觉身死而已不过如此。

殷开面色诚恳插话道“是帅爷让我来的,说明天一切顺利的话便会放了二位,与我等同殿为官哩,我不会下毒害你们的”

季禺双目一凝,心下疑惑道:同殿为官?

倒是郝成被季禺馋了半天,一听这话反而放松不少,觉得季禺方才说得很有道理,也张开大嘴示意殷开赶紧给他来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