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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情深处,无言握素手,粉香和泪

第五十九章:情深处,无言握素手,粉香和泪落

副题:露真情胡地遇真爱

也许是生活里有了玉兰的缘故,觉着茏城的风也轻柔绵软,不像北海那么冷冽张扬;雪也较北海要柔和许多,舞得悠闲,舞得自在。en8..天地间一片混沌粉白,静寂,寥阔,因之无限放大了雪白的空间;雪世界里可见的远山、树木、毡包愈显得低迷卑小。但在这静寂与寥阔里,张骞似乎听到了草的萌动,河的呜咽,感到了自己周身血液的奔腾!

甘屈罗的影子蓦地从窗前闪过,门口已响起了他的声音:“好大的雪!”他遍身扑打着跨进门,脸上不见了往日的笑容,“才刚在匈河边发现了具尸体。”“大冷的天,谁去河边干什么?”张骞讶异地问。“是先杀,后移尸。凶手非常狡猾,趁着大雪掩没了脚印,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甘屈罗走近内室落座,看了眼张瑾和甘父,抬头注视着立在对面几案后的张骞,“大人学问淹博,这方面有无破案方法?”张骞沉静地摇摇头,说:“目前除了核查尸主身份,还不能作出判断。”“身份我们正在核。”甘屈罗遂又转移了话题,“左王安排了次冬猎,邀请各位参加。”“好啊,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定去助兴。”张骞爽快地答应。

冬猎的具体日期当是匈奴上层机密,甘屈罗无从知晓,也就没有告知。过了段时间,张骞也就慢慢忘却了;直到天晴雪霁,才突然接到通知:到左王帐集合,往狼居胥山狩猎。

狼居胥山南北横压茏城,是单于庭东路的巍峨屏障;常年积雪覆盖,在阳光照射下,耀眼闪烁,空濛崔嵬。低低的雪线以下,坦露出钢筋铁骨般的黝黑肌肤;条条山梁顶着皑皑白雪,强劲地扒着大地,拉起厚重的山体,皱折成千姿百态的岩峰:有仙女望夫状,有猛虎下山状,有天狗逐月状,有母象舐犊状……狼居胥山因之被匈人誉为“神山”,每年定期祭拜。en8.山麓辟有大匈贵族的苑囿,植树养花种草,放禽豢兽牧畜,是贵族们冬狩秋猎舒筋展骨消遣游乐的场所。今天田猎的,无非是匈族贵戚和单于亲幸密臣,熙熙攘攘地勒马边地,等待兵士从密林里把兽禽驱赶出来。

人群堆里,阿兰达最为惹人注目:玄色轻绡抹额,窄袖短衫红袍,五彩丝带束腰,婀娜窈窕;悬箭箙,执朱弓,丰姿秀逸!她和军臣单于只是异母兄妹,年纪相差悬殊,平素又往来疏阔,但却甚得老单于怜爱,此次出猎也是单于破例允准。既然大单于同意,左王也只好由她。花喀赤眼不带眨地盯着阿兰达:真是既可猎兽,又可猎色!想至此,便舒惬地在肚里乐了两声。卫律瞅着花喀赤那幅涎相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甘父恭谨地回答着师傅的问话,偶尔往人堆里掠视一眼。张骞静静地听甘屈罗说着什么,不时地点着头,座下骕骦火样烧得通红。左谷蠡王小心地陪侍着单于,前后差着半个马头;另侧是太子於单,持弓在手,做出时刻准备冲锋的样子。

阿兰达虽冷漠地不去睬他花喀赤,被他盯得久了还是有些不自在,正在无法摆弄,马前钻出只白兔,便娇叱一声,带动身后两名女兵策马追去。花喀赤赶忙扬鞭:“左王,俺去也!”没等左王吱声,人已窜出丈外。军臣单于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花喀赤挥挥手,甘父随了上去。众人瞄定目标各逞骁勇洒蹄腾雾四出。阿兰达斜刺里拐进林中,花喀赤也欲跟去,甘父在后面喊:“花兄看前面,有头野公彘!”花喀赤丢下阿兰达朝着公彘连发两箭。那兽竟像有灵性似的,在马前忽左忽右地跑。花喀赤屡射不中,惹得性急,胸前摘下颗檀珠掷去,击中彘脑。野彘翻跳了两个筋头,脑浆迸裂栽进雪地里。“花兄神力!”甘父由衷地赞叹着,扛起野彘置于马上,眼角的余光里陡然映来个箭影,“花兄小心!”耸身扑去,把射向花喀赤的暗箭截在手中。“好俊的身手!”花喀赤拍拍甘父,“还是风儿真心待俺。不过这个东西奈何不了俺。”接过箭打量了一眼,箭杆上清晰地刻着“卫律”两字,“小子想算计俺!”“不会,可能是不小心失了手。”甘父好心地替卫律开脱,“他也不知道我们在这边。”花喀赤哼了声,又说:“甘风儿兄弟,张骞大人的马好,他使着可惜,你能不能说说转送给俺?”“没问题。”甘父嘻嘻笑着,满口答应,“花兄,兄弟有个事讨教,三个多月前吧,那具尸体知不知道是谁所为?”花喀赤脸上稍变了变颜色:“兄弟是在怀疑俺吗?俺虽有些粗鲁,但做事是光明正大,这种小伎俩俺不干。”“花兄误会啦。”甘父解释说,“老甘请教张西使,大人也没有主意。花兄要知些分晓,还请示教。”“俺实是不知。”花喀赤摇摇肥脑袋,觑着只花斑鹿撵了去。

日已矬西,单于令鸣角收畋,计点众人所获。卫律、花喀赤猎获最多,大小兽俱是二十三件,卫律大兽多于花喀赤,定为第一。阿兰达着实地细细瞧了瞧卫律。既中头彩,又得美人顾,卫律好不得意!花喀赤则恨得咬牙切齿。

不久,日暖雪化,在匈民生活区的东、西郊又发现了两具弃尸!尸体在雪野里埋得时间过长,死亡时间已不可考。前次的弃尸案尚未破,现又有了新命案,全匈朝野上下震动!担负茏城警备的甘屈罗受到军臣单于严责,限以时日,命他全力破案。“茏城治安向来很好,对我老甘不满可以明着来嘛,平民何辜,遭此殃祸?”甘屈罗发着牢骚。“也可能是针对我们使团呢。”张骞沉思着说。张瑾这时跳进帐来,急冲冲地说:“老甘快去,匈民聚在单于庭,呼叫着要赶我们走呢!”甘屈罗连忙抓起裘袍。“甘儿呢?”张骞问。“留在单于庭。”张瑾说着和甘屈罗迈出帐去。

目送俩人出帐,也迎来了玉兰入帐。玉兰端着杯热茶给张骞摆在案头,款款地去床边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张骞,一双俏眼蓄满了泪。感觉到玉兰脉脉的温情,张骞从简札上移睛过去,发觉玉兰全身抖索着脸色苍白,赶忙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问:“病了吗?”玉兰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她紧紧地抓住张骞的手,哽咽着说:“玉兰不让大人走!”“好姑娘,骞不会走!”张骞紧挨玉兰坐下,让这苦命的人儿偎进怀里。

单于庭外,大群的匈民气势汹汹地喊着:“赶走汉使!”“让他们滚回北海!”但喊声虽是响亮,却嘈杂不齐。太子、左王、左骨都侯伫立在庭前阶墀上。左骨都侯饶是劝破了嘴,民众依然哓哓不休。甘父不停地在人群中走动,想辨出幕后主使,但在场的都是平民黎庶。

仍有匈民急急地从四处赶来,人越聚越多。张瑾从人堆里拽出甘父悄声说:“你不要命了。”就听甘屈罗在阶除上大声喊:“真相没有搞清楚,乡亲们不要无故冤枉人!”“我们住了三代了,从没见有人被害,汉使一来就出了人命,不是他们干的是谁干的?”有匈民质问。“乡亲们,不能妄下断言。凶嫌究竟是谁,我们正在查!”甘屈罗双手举过头顶连连摇摆着,希望能平息匈民的噪吵。“至今查无果,是你无能!”左王在他身后厉喝。甘屈罗噤声,唯唯退去旁侧。

“赶走汉使!”群情越发激奋。张瑾着急地对甘父说:“再收拾不住场面,势必难制。”却见孱弱的太子挺身迈前站在阶沿上,冷严巡视,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太子字正腔圆,扬声说:“我以太子身份承诺,七日内必破命案!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杀人者决非汉使!我以大匈储君名义,请求乡亲们速速退去,勿再擅聚!”甘父乘机高喊:“相信左贤王,走啦!”和张瑾带头先去,匈民们方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