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翔忽然道：“你口的他是谁？”
“就是路远啊。”芳芳脱口道。
“你认识他？”冯天翔紧逼道。
“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知道他叫路远？”
“是方局长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上个星期二。”
“为什么上个星期二告诉你？”
冯天翔一连串连珠炮式的发问，让芳芳疲于应对，终于露出了马脚，面对冯天翔的最后一个问题时，芳芳沉默了下来。
冯天翔冷笑着说：“不好说了，是吧？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好了的，是不是？”
芳芳的脸色顿时变了，目光也变得闪烁起来，不敢与冯天翔的目光相遇。
冯天翔穷追猛打道：“你自己都说路远的人不错，在你故意撞车的情况下，还带着你去做检查，你就忍心去陷害这样的人吗？”
芳芳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参与询问的两名同志相互看了一眼，路远被陷害基本是可以肯定了。
冯天翔接着道：“或许你还不知道路远的身份，他是青林县组织部副部长，我告诉你，诬陷领导干部的罪名可是很大的，现在主动坦白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如果你坐了牢，想想你的孩子吧。”
芳芳的眼泪掉下来了，显然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得这么严重，冯天翔的话让她不敢再想下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泣着说：“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啊。”
冯天翔见自己的心理战术成功了，声音也柔和了下来，道：“你先起来。想不坐牢也可以，只要你坦白，把什么都说出来，戴罪立功。”
“我说，我什么都说。”芳芳当下便竹筒倒了豆子，把一切都交待了。
事情正如冯天翔所预料的一样，所有都是方大同一手的策划，很明显是冲着路远而去的。
芳芳在笔录上签了字，冯天翔让干警将芳芳带走了，想了想，是不是该一鼓作气，让方大同交待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先对方大同动手，而是向那几名参与抓捕的民警再次进行询问。
那几名民警也意识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们并没有改口，说徒步巡逻已经有几天了，是局长方大同提出来的，一方面是节省资源，另一方面也是锻炼身体。
冯天翔点了点头，这个方大同为了这件事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当一切的证据都直指方大同的时候，方大同出现了短时间的慌乱，但过硬的心理素质让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面对冯天翔这样的猎手，他知道言多必失，采取了软抵抗。他知道时间拖得久了，吴航为了避免自己受到牵连，肯定会寻求吴中天的帮助。有他出面，自己的危机就会得到解除。
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吴航也正是这么做的。吴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向他老子吴中天紧急救援，当他把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吴中天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哆嗦着嘴唇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搞出这种事来。”
吴航也知道这回搞大发了，任由吴中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等吴中天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才说：“爸，现在已经这样了，您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吴中天虽然气得跺脚，可吴航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听之任之，道：“这事现在是谁办的？”
“是冯局长。”
吴中天皱着眉说：“是他？那麻烦了。”
如果方大同这个时候顶不住了，冯天翔势必会顺藤摸瓜。想到这里，吴中天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了吴航一眼：“人家正愁无处下手，你倒会配合，给了一个机会。”
吴航想不到自己的一时气愤会让老子如此被动，苍白着脸说：“爸，您想个法子啊。”
吴中天的脑筋顿时如计算机般运转了起来，现在有两个方案。第一，让方大同死扛。可是这个方案的后遗症很大。方大同虽然是个分局局长，但在冯天翔这样的审讯老手面前，恐怕也支撑不了几个回合。他的嘴巴一松，形势将会更加被动。第二，就是找人说情。可是说情的对象也是个问题，他当然不能直接以公安局局长的身份去硬压冯天翔这个副职。
“冯天翔是怎么介入这件事的？”吴中天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方大同说，是赵秘书长安排下来的。”
吴中天猛然一拍脑袋，不由又是瞪了吴航一眼。你谁不好惹，干嘛非惹路远？不过这也不怪吴航，他哪里知道路远会有赵启平这样的强势人物罩着？吴中天倒是有所耳闻，当初之所以要挟高尚不成，就是因为路远从作梗，提起这个，吴中天也是恨他八截。老子跟他有仇，儿子跟他有怨，这一家子还真都被路远得罪了。而得罪的同一理由就是因为方宁。看来，这个路远跟方宁的关系不一般啊。
这个念头在吴中天的脑子里一闪而逝，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思来想去，吴中天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赵启平的要求，那只有请他高抬贵手了。
“你哪都不要去，等我的电话。”吴中天作出了决定，立即让司机开车送他去市委。
在市委的大院里，吴中天打了个电话给赵启平，道：“赵秘书长，我是老吴啊，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赵启平看了看日程安排，并没有什么事，便道：“我在办公室，你上来吧。”
赵启平对吴中天这个人谈不上什么看法，但是由于上次利用高尚的短处来要挟，让赵启平对他的印象很差，很不耻他的为人。对于吴中天的突然造访，赵启平有点意外，不过表面上的客气还是要的，道：“吴副市长大驾光临，有什么指示？”
吴中天这个厅级干部在赵启平的面前还是要吃瘪的，听赵启平这么说，吴中天赶紧道：“赵秘书长说笑了，我哪里敢向你指示啊，这一次来，我是向你自首的。”
赵启平微微一愣，道：“吴市长，你不会也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吴中天装出一副诚恳的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赵秘书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那个不肖子，居然干出了诬陷路远的蠢事。请赵秘书长重处。”
事发当晚，赵启平和路远便已有了猜测，现在吴中天这么一说，果不其然。赵启平看穿了吴中天的苦肉计，明为自首，实是求情。
赵启平不动声色道：“吴市长，如果事情属实的话，应该是你儿子来自首，而且也不是到我的办公室来啊。”
赵启平的话让吴中天很是尴尬，但这个时候为了保住儿子，脸面总是要拉下来的，道：“赵秘书长，不瞒你说，我想请你卖个人情。”
想想吴中天也真够窝囊的，堂堂的一个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那可是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人物，可是在市委秘书长面前只有装孙子的份。
赵启平见吴中天已经这么甩下脸皮子了，微微沉吟着。他也在考虑，吴中天无疑是手握重权的人物，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恭敬，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因为他身后的龙鼎天。如果自己硬顶下去的话，倒不担心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无疑会为路远日后在省里树立一个强敌，想到这里，赵启平决定把这个人情留给路远。
不过赵启平并没有表现得很爽快，道：“老吴，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追究了，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
吴中天听出了赵启平的拒绝之意，脸色不由难看了许多。
“不过……”赵启平顿了一下，顿时让吴中天又有了一丝希望。
赵启平道：“路远是这件事的当事人，如果他不再追究的话，事情会好办得多。”
吴中天有些为难了，难道要他向路远低头？
赵启平看出了吴中天的心思，道：“老吴，你找路远不方便，还是让你儿子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