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现代小说 > 我有一个秘密 > 109.邻居全文阅读

黄单从门口往里看, 视野范围内没有异常, 他扭头,见中年人还在发愣, 就喊了声,“孙叔叔。”

孙四庆回神, 他撸起汗衫擦满脸的冷汗, 喘着气骂了几声, 就对刘大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 你这一疯起来,怎么什么话都说?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刘大爷瞪了眼孙四庆, 哼一声就把门一关。

孙四庆一头雾水,“小季你瞧见没有?他自己疯言疯语,还反过来瞪我,不会是故意吓我的吧?装疯?”

他铁青着脸骂骂咧咧, “要是被我发现他在装疯, 这事没完!”

黄单说,“看着不像。”

孙四庆把被汗水浸湿一块的汗衫放下来, 意味不明的冷哼,“看能看出来什么?这年头能看出来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的, 不想让你看的, 你就算盯出个窟窿, 也是白搭。”

黄单赞同,人最复杂,也最危险,他问道,“要我陪你进去看看吗?”

孙四庆说用不着,挺嫌弃的说,“你的大腿还没我的胳膊粗呢,真要有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还要我顾着你。”

黄单抽抽嘴,“那好吧,我上去了。”

“你等等!”

孙四庆把人叫住,从手里的几个礼品盒里拿出来一盒给他,“拿回去炖汤喝吧。”

黄单接过去,“谢谢。”

孙四庆对他摆摆手,自个往屋里一迈,门在身后搭上了。

黄单没立刻就上去,他在原地靠墙站了好一会儿,确定门里面没有异动,孙四庆安全了,这才离开的。

孙四庆给的盒子里有银耳,桂圆,莲子,红枣,都是搭配好了的,方便又简单,最适合黄单这种厨房白痴。

黄单把东西收回盒子里放桌上,准备明天一早煮银耳汤,正好陆匪要回来,能赶上,他在厨房里走动,翻翻锅,摆弄摆弄碗碟,擦擦锅台,“三哥,你会烧饭吗?”

系统,“厨艺精湛。”

黄单愣了愣,三哥身上具备了多个对立的点,不应该同时存在的,却都完好无损,清晰分明的存在着。

三哥给黄单的第一印象是距离感,实质化的将他阻挡在外,他像高山上的一捧雪,不需要有人跟他平视,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冰冷,惬意,又孤独。

接触下来以后,黄单发现三哥有着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应有的判断力,冷漠跟疏离,也有实诚的一面,还有些单纯,可爱,有时候像一个前辈,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在他想偷懒时鞭策一下,有时候又似是个少年郎,爱喝可乐,痴迷《双截棍》跟动作电影。

是个神奇的人物。

身处那个位置,手底下带着很多系统工作者,应该很忙,为什么会来接管他?他想不明白。

黄单听闻那句话,他是信的,三哥没必要骗他,“真厉害。”

系统,“天赋跟努力,两样不可或缺。”

黄单说,“我晓得的。”

系统,“小弟,你如果想学,三哥可以教你两手。”

黄单说,“好哦,麻烦三哥了。”

系统,“蒜蓉茄子,酱黄豆,孜然土豆,蜜汁山药,双椒蒸豆腐,金针菇番茄汤,葱油拌面,你挑一样,三哥一步步的教你。”

黄单说,“算了,这全是素的,不是我喜欢吃的菜,我学不会的。”

系统默了会儿,“小弟,挑食会长不大。”

黄单说,“我已经停止发育了。”

系统,“看的出来。”

黄单怎么觉得,他跟三哥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夜里黄单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他跟周春莲家隔着赵晓,要说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隔壁的赵晓,还有楼下的孙四庆。

不过,赵晓平时是不化妆的,脸上有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精气神很不错,没有睡眠不好的痕迹,也许是睡的比较沉。

孙四庆倒是没少埋怨,却也从没跟周春莲夫妇正面争吵过。

黄单睡不着,索性起来去倒水喝,哭声停了又有,他能想象得到,周春莲抱起孩子轻轻摇晃,焦虑又紧张。

隐约有哭闹声,是周春莲。

黄单把门打开,对门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走道里有一点微弱的光亮,是从黄单身后的客厅里泄出去的,他背靠着门框,面朝着门,可以及时留意屋子里的情况,不至于被人从后面来一下。

对门的吵声断断续续,夹杂着周春莲近似崩溃的声音,李顺也跟她吵,围绕着孩子。

黄单听了会儿,好像是李顺让周春莲去睡觉,周春莲不肯,她要看着孩子,说孩子哭的那么厉害,是在害怕。

李幼林小宝宝的百日宴就在昨天,没有一个亲朋好友上门祝贺,周春莲跟李顺也没带孩子出去吃饭,他们跟往常一样,一个早起去公司上班,一个在家带孩子,下午出门走一圈。

黄单心想,刘大娘要是还在,她会给周春莲做好吃的送去,还会买小孩子的衣服鞋子。

之前黄单就见过刘大娘逛婴儿用品店,说过这事,她说眼睛不行了,不然能给周春莲的孩子打一身毛衣毛裤。

刘大娘平日里对周春莲一家很好,她的死,应该跟夫妇俩无关。

黄单始终相信一点,善恶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理由。

对门安静了下来,走道里死寂一片,深夜独有的气息渐渐明晰,掺杂了一丝丝的诡异,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栋老旧的楼层。

黄单把门轻轻带上,将插销一拉,回屋继续睡觉。

来这里以后,黄单天天睡觉开着灯,他不光开着卧室,连外面的灯都是开着的,其他时候没感觉,下个月交电费的时候应该会比较心疼。

枕头底下有一把崭新的水果刀,黄单买回来搁里面的,一次都没拿出来用过,他没有钱,不然会想办法去黑市弄把枪。

毕竟枪比刀好用,吓唬吓唬人也行。

系统似是能知晓他的心思,“想要枪?找三哥就是。”

黄单愕然,“三哥你能给我?”

系统,“当然,游戏道具而已,助你闯关成功。”

黄单眼睁睁看着手里凭空多了一把枪,他的五指收拢,冰冷的触感让他的眼皮跳了一下,“是真枪。”

系统,“对,一颗子弹,百发百中,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打中。”

黄单,“……”

很不错了,关键时候用上,一定能扭转局面。

黄单道了谢,他将水果刀拿出来,认真把枪放到枕头底下,头压上去,系统公司老大就是不一样,枪都能给他,还是免费的。

天一亮,黄单就顶着黑眼圈起床了,他给自己煮了一个鸡蛋,泡了碗芝麻糊,王志给的,大袋子里面有十几个小袋,一次一袋能喝上半个月。

穿越过来这个世界,黄单跟孙四庆接触的时间最多,他把对方当最大的嫌疑人,所以总是费心思去找机会接近,其次是王志。

现在王志顶替了孙四庆的位置。

黄单和王志的来往照旧,没有跟之前有不同的地方。

除了那晚的巧合,王志没有再出现异常的行为,他俨然就是一个普通,忙碌,烦闷,并且充满幻想的淘||宝店主。

吃完早饭,黄单按照网上说的,先一个个的数了十个莲子放碗里,接了水泡着,就去掰一块银耳,去掉黄色的蒂,弄好了放一边。

莲子要泡一小时,在这期间,黄单洗了昨晚换下来的衣物,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水,他还把毯子拿出来晒在晾衣架上面,用大夹子夹了好几处。

隔壁的赵晓在晒空调被,她的晾衣架上面还撑了个小棚子,可以挡掉楼上滴下来的水。

水还是好的,有的人素质非常差,会趴在阳台往楼底下吐痰,扔垃圾,有意的,无意的都有。

黄单就遇到过一回,不是他运气好,掉在他脚边的一袋子垃圾能砸到他头上,他往上看,没见到一个人头,垃圾就像是从天而降的。

这事常有,根本逮不到人,该贴的也贴在楼道里,标题是做个文明人,内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述了乱扔东西的危险,没用。

赵晓发现了黄单,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黄单说,“早啊。”

赵晓把军绿色的被子抖抖,她做这个动作时,上半身压在锈迹斑斑的防护栏上面,如果防护栏突然断了,势必会摔下去。

黄单手里的最后一个夹子夹住毯子一角,他善意的提醒了一声,“不要把身子探出去,那样很不安全。”

赵晓看黄单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阳台,她很快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一个凉枕跟几件衣服,这次她没有把身子探出去。

黄单没走,看着赵晓忙活,她是个活的很精细的人,晒东西前,先用抹布把架子一根根的擦好几遍,然后是湿纸巾,纸巾,最后才会把东西放上去。

不光如此,这么热的天,赵晓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质长褂子,遮住了胳膊腿,包的严严实实的,有点像杀猪的,但又有很大的区别。

赵晓忽然开口,“看够了吗?”

黄单动了动眉头。

赵晓扭过脖子,面向着隔壁阳台上的瘦高青年,“你为什么要看我?”

黄单煞有其事的说,“不要误会,我只是在听说你有洁癖,对你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赵晓本就长了副不和善的相貌,此时冷着眉眼,看起来很凶,“好奇就去上网,看书,电影,纪录片,多的是途经可以了解,盯着人看,不觉得很不礼貌?”

黄单不动声色,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年轻女人说这么多话。

赵晓关了几面纱窗,冷冷警告道,“季时玉,以后不要再看我了。”

黄单说,“上次你在王志那儿说的,让我把简历给你,这事你还记得吗?”

赵晓转身往客厅走,口气更冷了些,还混杂着清晰的鄙夷,“你已经跟陆匪搭上了关系,工作的事找他就是。”

黄单也没解释什么,赵晓这么想正是他希望的,最好邻居们都是一个想法,觉得他背地里是个小人,势利鬼,对陆匪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当孙子都行,只要别往其他地方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十一点不到,陆匪出现在黄单的家门口,手里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

黄单正坐在茶几前喝银耳汤,他的门是开着的,没听见敲门声,只听见了脚步声。

陆匪把行李箱丢玄关那里,他人站在客厅,脚上的皮鞋没换,面部没有表情,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沙发上的青年,那眼神很可怕,里面喷着火焰,想把人按地上打死。

黄单看到男人面容憔悴,一副通宵过的样子,他站起身,“你过来坐吧,我去淘米把饭煮上。”

陆匪开口,嗓音嘶哑,“我不吃。”

黄单说,“我吃。”

陆匪额角的青筋猝然一蹦,他想把人打死的冲动又出现了,比前一刻还要强烈。

黄单用盆装淘米水,可以用来洗碗,省了洗涤精,对手也没伤害,他把米倒进电饭锅里,将紧紧扒在里面的一点点米全抠了放进去,“陆匪,你要不要洗个澡?”

客厅没回应。

黄单盖上电饭锅的盖子,插插头,按到煮饭那一栏,他在厨房转悠转悠,思考有没有什么疏漏的环节。

做饭比画图要难太多了,真的很难。

黄单出来时,看到男人坐在他坐的位置,正对着那台白色的电风扇,汗水打湿了发梢。

电扇是从王志那儿买的,风力很一般,高温的时候,都是热风,开了对着身上吹,只能起到心理作用。

陆匪解着衬衫的扣子,汗湿的喉结上下滚动,“为什么不按空调?”

黄单说,“没钱。”

陆匪把手插||进潮湿的发丝里面,往后捋了捋,“一个空调能有多贵?”

黄单说,“几千是要的,我卡里只有几百。”

似乎从一开始,青年在自己面前就很坦诚,那种坦诚是能交心的地步,陆匪还是没法适应,他沉默几瞬,“毕业有段时间了,你就没什么打算?”

黄单说,“经济不景气。”

陆匪把腿一叠,“你投简历了吗?”

黄单摇头说,“没投。”

陆匪的面部抽搐,混日子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他低头解袖扣,把袖子卷到手肘部位,将褶||皱抚平,“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等着公司的人事主动找你?”

黄单说,“我没那么想。”

陆匪的言辞犀利,“大学混了四年,混了个毕业证书跟学位证书,是不是觉得人生一下子就圆满了?”

黄单蹙眉,“你别这么说话,我不喜欢听。”

陆匪把腿放下来,侧过头笑,“那你想听什么?想听我说你还很年轻,人生才刚开始,慢慢来,先玩个两三年再说,不着急?”

黄单站起来,他没生气,只是问,“你是不是很累?”

陆匪也站起来,“季时玉,从昨晚接了你的电话到现在,我一下没合眼,一滴水没喝。”

这话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委屈,当事人浑然不觉,唯一的听众听出来了。

俩人四目相视,气氛莫名其妙,关系也莫名其妙。

妈的,全都莫名其妙。

陆匪的太阳穴一通乱跳,他大力按了好几下,呼吸粗沉,嗓子干涩,头也疼,一晚上没睡,很疲劳,一下子没歇,就急急忙忙赶飞机回来,见着人,心踏实了,却更加让他难以平静。

这代表着什么,陆匪知道,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像他,简直荒唐都了极点。

陆匪很忙,他就像一台机器,不停的工作,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小时,国外积累了一堆工作,回去至少要熬两到三个通宵才能搞定,国内的收购案他是不需要操心的,可他人却待在国内没回去,还跑来了这里。

有病,而且病的不轻,有必要让秘书给他约一下医生。

一阵静默过后,黄单坐回去,把茶几上快凉的那碗银耳汤推给男人,“饭刚煮上,要过会儿才能煮好,你先喝点这个吧,我煮的,放了冰糖,很好喝。”

陆匪也坐回去,他垂下眼皮,扫了眼那碗银耳汤,色泽看起来不错,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舀了一勺子进嘴里,味道也不错。

黄单问他,“怎么样?”

陆匪摸一下碗口,眼皮蓦然一撩,“你喝过了?”

黄单说,“就喝了一口。”

陆匪把勺子丢碗里,“那也是喝过了,你把自己喝过的东西给别人喝,好意思?”

黄单说,“不喝算了。”

他试图把碗从男人手里拿走,“给我吧,我还没喝够呢。”

陆匪单手端着碗,纹丝不动。

黄单也不使劲拽,他淡淡的说,“这是我起早煮的,量没有把控好,煮少了,你不喝也好,我一个人够喝。”

陆匪几下就给喝完了,他把碗往茶几上一扣,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黄单抽了一下嘴角,他看到男人提了行李箱,一只脚已经迈过了门槛,“你不跟我睡?”

陆匪的背影一僵,他回过头,面上不见情绪波动,眼睛里也是波澜不起,淡定从容,只是抓着行李箱的手指收了收,“跟你睡?怎么睡?”

黄单说,“卧室的床很大,是红木的,也很结实,睡两个人不会有问题。”

陆匪的指尖在行李箱把手上点几下,“重点。”

黄单说,“我想跟你睡觉。”

陆匪睨他一眼,“快中午了,你还没睡醒。”

黄单看着男人,“你回来,不是为了要跟我睡觉?”

陆匪听着睡觉这两个字,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想这想那,全是些少儿不宜的玩意儿,反观青年,说话时的样子很认真,一点暧||昧都没有,是他自己思想龌龊。

操,陆匪深刻感觉自己跟一匹饿狼似的,这么不挑食,不对,他挑食,挑来挑去,最后就挑中了……

目光落在青年脸上,陆匪的头又疼了,他抿紧薄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黄单说,“你的气色很差,吃了饭就休息吧。”

陆匪心说,气色差是谁害的?听出了青年语气里的关心,他阖了阖眼,转身拉着行李箱上楼,头也没回的丢下一句,“没事就在家待着,别出去乱跑。”

黄单的手机响了,是条短信,陆匪发的,叫他关门,他翘翘嘴角,“啰嗦。”

关了门,黄单去厨房忙活,他有模有样的戴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瘦肉,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冲洗后丢在砧板上,用菜刀切成一片一片的,放进调好的酱汁里腌着。

接下来该做什么?

黄单茫然的站了会儿,想起来自己要去拿木耳,鸡蛋,黄瓜,葱姜蒜。

陆匪洗了澡,理智告诉他,必须要睡一觉,补充一下睡眠跟体力,可身体很不配合,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出了一身汗。

黄单刚炒完木须肉,准备洗锅的,就听见了敲门声,他探出头喊,“谁?”

外头没声音,黄单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陆匪发来一条短信,里面就两个字:开门。

门一开,陆匪就跨步进来了,他反手搭上门,闻到了一股子油烟味,“你炒菜怎么不开油烟机?”

黄单说没有装,他匆忙往厨房赶,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手感,过会儿就又不会烧了,“我还有两个菜跟一个汤没烧,电视遥控器在沙发上,杂志书都有,你随意。”

手被拽住,黄单被那股力道弄的身形一滞,耳边是男人的质问,“怎么弄的?”

黄单寻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左手的食指跟中指上面有好几个口子,其中两处的肉都削掉了,他没任何感觉。

“切菜切的。”

陆匪的额角一下一下抽动,心里有股火,“季时玉,你不会烧饭逞什么能,叫几个菜回来不行吗?”

黄单的眉心蹙了蹙,“陆匪。”

陆匪低骂一声,他知道那股火的起因是什么了,是心疼,这让他更加愤怒,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三十而立的大傻逼。

“我第一天见你,你的头是包着的,头上的伤好了没两天,就给我来一个鼻青脸肿,胳膊肘严重擦伤,额头还破了,丑的没法看,现在又把手给切了,你真行,季时玉,你还有什么招,不如先来个预告?”

黄单没出声。

陆匪绷着一张脸,厉声喝道,“说话,哑巴了?”

黄单还是没出声,他自知理亏,又摸清了男人的根骨,就不在这时候跟对方争论。

陆匪深呼吸,“创口贴有吗?”

黄单说有,“在电视柜的第二个抽屉里面。”

陆匪去开抽屉,把一板创口贴,药棉,碘伏都拿到桌上,“你给我过来!”

黄单乖乖的照做。

男人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碘伏,他想说自己一点都不疼,但时机不对,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这件事说清楚。

系统,“小弟,不能透露的。 ”

黄单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

系统,“任务世界的禁制。”

黄单无语。

陆匪手上的动作轻柔,嘴上不饶人,“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

黄单说,“你不是在国外定居吗?怎么损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

陆匪眉眼没抬,撕开创口贴包在青年食指的伤口上面,“我在国内念完高一就出国了。”

黄单问道,“为什么要出国?”

陆匪用指腹一点点压着创口贴,确保边边角角都贴上去了,“哪来为什么,想出国就出国了。”

黄单没有再问。

剩下的两菜一汤是陆匪烧的。

陆匪把饭菜端上桌,还是没搞清自己怎么会跑去厨房做饭,“下午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七八点回来。”

黄单说,“好哦。”

陆匪双手撑住桌子,俯身问,“季时玉,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以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应该会问“为什么为了我大老远的赶回来”“你是在担心我吗”“介意我跟别人睡,是不是在吃醋”“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或者是“你喜不喜欢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青年的反应很平淡,他们手没牵,没抱过,嘴也没亲,还没怎么着,就进入某种陆匪搞不清的模式,或许说,是他一时难以置信。

陆匪上网搜过,对人告白后会有哪些表现,譬如忐忑,紧张,害羞等等,青年一个不沾,要不是他的记忆很好,他都要怀疑那天听到的告白是幻觉。

黄单认真思考后说,“没有。”

陆匪把碗筷一丢,揉了揉额头,“我看我是吃饱了撑的。”

黄单说,“你还没吃。”

陆匪冷眼一扫,“我吃的油烟跟空气。”

黄单,“……”

他夹一筷子木须肉到嘴里,脸上一下子就浮现了笑意,“这是我炒过最好吃的一次,你尝尝。”

陆匪看的一愣,半响不买账的说,“我饱了。”

黄单的声音模糊,拉了一下男人的手,“不要闹了,快坐下来吃饭。”

这口气,怎么听都有一种宠溺在里面,哪怕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拆开了,那种意味也没有消失。

陆匪又愣,他拉开椅子坐上去,拿起筷子夹木须肉,以为有多好吃,结果就是都熟了,油盐用量也都正常的程度,就两个字,凑合。

本想说两句话打击青年,把他翘上天的尾巴给揪住拽下来,但陆匪看他弯了唇角的样子,没说出口。

黄单尝了另外两个菜和汤,他脱口而出,“你的厨艺还是这么好。”

陆匪走着神,没听清,“什么?”

黄单说,“我是说,你的厨艺很好。”

陆匪吃一口饭菜,“比你好。”

黄单赞同的点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服气,声音里还带着笑,“嗯,比我好。”

陆匪猛地抬眼,他看不透青年,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黄单话不多,吃饭时更少,他没想找话题,只是垂头吃菜夹菜,细嚼慢咽着,不允许谁在此时踏足他的小世界。

陆匪察觉到了,他也没上赶着找不痛快。

一顿饭在安静中度过,那盘木须肉黄单没再吃,他不喜欢吃自己炒的菜,没有幸福的味道,陆匪咬着牙吃了。

陆匪拿纸巾擦嘴,眼皮没抬的问,“你看什么?”

黄单单手撑着下巴,“看你。”

陆匪擦嘴的动作微顿,几不可查,“看出来什么了吗?”

黄单说,“你的手掌粗糙,掌心有茧,左耳上有一颗小黑痣,下巴上有胡渣,早上出门没刮,看着就很扎手,脸上有一个小痘痘,新长的,上火了吧。”

陆匪纸巾下的唇角抽搐,他放下纸巾时已经恢复如常,漫不经心的开口,“就这些?”

黄单说暂时就这些,“冰箱里有绿豆,我给你煮绿豆汤喝,那个下火。”

陆匪的眉毛一挑,绿豆汤?王八汤都没用。

黄单说,“别把小痘痘挤掉,不然会发炎的,要是难受,我可以给你涂点牙膏。”

陆匪皱眉看他一眼,“你离我远点,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黄单说,“哦。”

他收拾了碗筷去厨房,不再多说一个字。

陆匪扶额,那小子什么时候吃定了他?想不起来了,无迹可寻。

很突然的,陆匪想起青年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他们是同一种人,不是同性恋,也不是异性恋,也想起青年说的另一句话。

青年说自己不是同性恋,说喜欢他。

一不留神,陆匪的手打到了桌角,他疼的面色一变,唇线骤然拉直,喉咙里也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黄单从厨房里出来,“我看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匪没动,由着青年抓住他被打到的手,轻轻吹了吹,“吹吹就不疼了。”

陆匪的面上一烧,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你吹的是仙气?”

黄单说,“我看周姐姐就是这么对她家小宝宝的。”

陆匪的目光一沉,他气的想捏青年的脸,“季时玉,你存心想让我消化不良是不是?”

黄单说,“我在分散你的注意力,你是不是没刚才那么疼了?”

陆匪愕然,是没那么疼了。

黄单把男人的手拉到自己的嘴边,这回没有吹,而是把嘴唇贴上去,舌尖舔了舔。

陆匪只感觉手被舔的那一块先是温温的,然后是凉凉的,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立刻就将手拿开,满脸的嫌疑,“一嘴的油。”

黄单说,“我擦过了。”

陆匪的面色不善,“那也有。”

黄单发现男人的耳根子红了,他摇摇头,还是老样子。

陆匪出来的时候,对门的周春莲也碰巧出来,俩人打了个照面,前者视若无睹,后者若有所思。

周春莲把垃圾袋放门口,她伸着头望了望,问着客厅扫地的青年,“小季,你跟楼上那位,你们……”

黄单说,“我们是朋友。”

周春莲似乎并不奇怪,她笑了笑,“你待人和善,朋友是不会少的。”

黄单说,“周姐姐,小宝宝睡了?”

周春莲说没睡,她叹气,“孩子脸上长了湿疹,上了药不见好,我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

黄单说,“那是正常的,不用太担心。”

周春莲嗯了声。

黄单试探的问,“周姐姐,我能去看看小宝宝吗?”

周春莲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应声说好。

黄单拿了钥匙锁门。

周春莲在他身后说,“你注意着点是对的,现在乱的很,说出事就出事了。”

黄单说,“上次我家里进过小偷,就留了个心眼。”

周春莲唉声叹气,“我跟你李大哥商量着要不要搬家,房子不好找,搬家也很麻烦,他没时间,我没那个精力,只能等孩子大一点再看了。”

黄单跟着周春莲进屋,“案子破了,把凶手一抓,会没事的。”

周春莲说,“警方一直在查,什么也没查出来,老张的案子还没破呢,我看年前可能都破不了。”

黄单回头看她,“这个说不准的,也许线索突然就有了。”

“但愿吧。”

周春莲给孩子买了婴儿床,但她没把孩子放里面睡,而是放在大床上,靠着她睡的。

婴儿躺在床上,兜着纸尿裤,白胖的胳膊挥动着,小短腿不时瞪一下,嘴里还吐着泡泡,他刚吃过奶,精神很好。

周春莲把毛巾被往上拉拉。

房里没开空调,黄单看她那么做,就说,“会热的吧?”

周春莲说,“不会热。”

黄单早发现了,周春莲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面很固执,是听不进劝的,她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她,那是错的,她都不会去改。

除了医生。

周春莲对医生说的话深信不疑,她太看重孩子了,过了那个度,不正常。

单没再说下去,他站在床边,对婴儿露出一个笑容,婴儿也对他咧嘴,笑起来更像李顺了。

“周姐姐,小宝宝冲我笑了。”

周春莲笑了起来,神情里满是母爱,“他喜欢你。”

黄单没伸手去碰婴儿哪个地方,他也没凑的太近,知道周春莲很反感。

床上的婴儿好小,手大概只有黄单的一根手指头长,看起来很脆弱,周春莲让他抱,他也不敢抱,怕用的力道大了,让婴儿受伤。

周春莲忽然说,“小季,我听说你跟502的住户走的很近。”

黄单说,“嗯,我跟他挺聊得来,就常去他那儿。”

周春莲拿了拨浪鼓摇一摇,逗着自己的儿子,“你早点找工作吧,那样能忙起来,忙一些好。”

黄单没有直起身子,就着这个角度去看中年女人,“周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如果有,你可以直说的。”

周春莲说,“也没什么想说的。”

黄单多少还是听出了中年女人前一句话里的深意,希望他不要再跟王志来往。

不多时,黄单站在502门口。

平时他每次过来,门都是开着的,里面传出王志敲键盘的声响,夹杂着流行歌曲的旋律,这次门紧闭着,有点奇怪。

黄单看看走道里的纸箱子,他侧过身敲门。

过了一会儿,王志才把门打开,气息很喘,脸上还有汗,“季时玉,你怎么来了?我这儿来了一批货,正忙着整理呢。”

黄单进去,看见放货物的房间门关着,还上了锁。

他眯了眯眼,哪有人搬货搬到一半,就突然把门上锁的?

王志去卫生间洗把脸出来,脸上脖子上都是水珠,香皂味儿很浓,“你等着,我去切西瓜,是黑美人,很大一个,早上才买的。”

黄单说,“你早上出门了?”

王志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是啊,出去买了水果跟菜。”

黄单的视线不停扫动,“王志,你好朋友的前女友不过来了吗?”

王志拿了两片西瓜出来,给了黄单一片,“这事我都忘了,你怎么还记着?”

黄单接过西瓜,“我好奇能跟前男友成为朋友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王志呸呸把西瓜籽吐进垃圾篓里面,“跟我们一个样,都是两眼睛,一嘴巴,一鼻子。”

他抬头说,“隔壁那位在你屋吃的午饭?”

黄单看着王志。

王志嘴里塞着西瓜,口齿不清,“别这么看我,你也不想想,我开着门的,他一回来就楼上楼下的跑,敲门,我能不知道么?而且我还听到你跟他说话了。”

黄单继续吃西瓜,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我帮了他一个忙,他说会给我介绍工作。”

王志连忙问,一副八卦的姿态,“什么忙?”

黄单说,“我答应他不跟别人说。”

王志翻白眼,“真不够意思。”

黄单把瓜皮丟垃圾篓里,“我下午没事,需要我帮忙吗?”

王志取下眼镜,翻到眼镜布擦擦,“今天店里的生意不咋地,等搞活动的时候找你。”

黄单随口问,“新到的是什么货?”

王志看向黄单,他个子很矮,是仰着头的,“你怎么问起这个,又是好奇心?季时玉,你的好奇心比我还多,不是我说你,那玩意儿太多了可不是好事。”

黄单说,“也是。”

王志扒拉扒拉,丢给黄单一管药,“去疤有神效,我顺便给你订了一管。”

黄单拿手里看了看,“多少钱?”

王志勾他的脖子,脚踮起来的,姿势还是很别扭,“没几个钱,你拿回去用吧,本来是个帅哥,现在是个猪头。”

黄单说,“谢谢。”

王志拍拍他的肩膀,就去电脑前坐着忙活了起来。

黄单一下午都没走,他到了睡午觉的点也没合眼,强撑着跟王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快黑了才� ��去的。

陆匪说晚上七八点回来,他就是在那个时间段回来的,没有超过时间。

黄单给他拿绿豆汤,“听赵晓说你的公司叫mp,是my princess的缩写,我的公主。”

陆匪喝口汤,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又冰又甜,“对。”

黄单问道,“你的公主是谁?”

他在听闻赵晓所说以后,就很疑惑了,原来的几个世界,男人在没遇到他之前,心里身边都没有人,一旦遇到了他,就只有他。

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冒出来了一个公主?

陆匪说,“不知道。”

黄单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变化,“你为了那个人创建了公司,怎么会不知道?”

陆匪的薄唇一抿,青年的口吻让他不耐烦,百分百的信任呢?被狗吃掉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季时玉,我没必要跟你撒谎。”

黄单说,“是吗?”

陆匪一语不发的喝完绿豆汤,火气灭的差不多了,“我当年创立公司的时候,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串字母,我觉得不错,就在注册时用上了,这些年也没去想过,一个名字而已。”

黄单不说话了。

陆匪暴躁起来,他的两根手指曲着,在桌面上敲了敲,“季时玉,你又怎么了?”

黄单说,“没什么,我只是吃醋了,不用管我,过会儿就能好。”

陆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