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协议交了定金，这份单子上的业务就算是正式开始做起来了。
汉客来车厂加快了些速度，把那辆最新的车组装调整好之后，交付给了忠国。
连同厂子里已经有了两百多辆现车，忠国都直接让他们给送到了码头，拉到了龙山号上边。
这些车子占得地方不少，不过龙山号运力大，空间足，车子也没法下到舱室里面，直接就摆放在了甲板上，用雨布盖着，防止浪花溅到车子上面，再用绳子把车子全都固定好，就算齐活。
甲板下面的舱室里面还有足够的空间给忠国装载分公司接到的订单。
郑大离开码头的时候拉着车子走了，忠国告诉他回来的时候不必拉车，这车子直接丢在车行里就可，到了汗口市，有新的车子给他拉。
一直等到第二天天色微明，船上的货物才全部装好，郑大也按照忠国吩咐的，安排好了他在旷州市的琐事，背着一个包袱过来了。
“都准备好了？”
“好了老板。”
“行，走吧。”
忠国与店家结清了酒钱，他在人家这儿坐了小半个白天加整整一个晚上，临走的时候便多给了几张角票。
码头上的小店本来多半就是彻夜营业，老板收了忠国的钱，爽快的对着忠国挥了挥蒲扇大的手掌。
“客人，一路平安啊！”
忠国笑了。
大概只有码头上的店家在送客人出门的时候会这么说。
因为离港的时间是凌晨，这个点连天上的夜色都还没有完全消退，因此也没有什么人来码头送行。
华信威本来打算过来，可被忠国劝住了。
他如今肩膀上的担子重，既要负责车行的买卖，又要住持太一船运公司分部的生意，不休息好可不成。
一声悠扬长鸣，轮船离了港，巨大钢铁水兽的两侧，比人还高的桨轮也缓缓转动了起来，拨起浪花，带出连绵不绝的水声。
船行没多远，就经过了忠国包揽下修缮事宜的码头，忠国趴在船舷上眯着眼睛看了看，距离太远，夜色又还深重浓厚，龙山号处在江中的位置，他根本看不清岸上的情况。
不过忠国心里头还是映出了码头上的画面。
这个残破的码头上，如今已经堆积了不少用来施工的碎石木材，一堆堆的如同小山一般。
他离开之后，陈刘两家会负责监督码头的修缮事宜，因此忠国并不担心码头重建的进度。
和其他几座码头不一样，这座码头上既没有吆喝着兜揽活计的装卸工队伍，也没有点着油灯整夜经营些酒水吃食的小店。
只有一片深沉的黑色，毫无人气。
等到龙山号开远了，码头在夜色中已经和江面完全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之后，忠国收回了视线，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心里暗自觉得愉快。
如今这码头有多破旧，日后就能够有多繁华，等到时候，自己绝对不会后悔揽下了这桩活。
等到天色开始微微泛白之后，旷州各码头在忠国眼里就已经全都连成了一片，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一夜未睡，忠国倦意上涌，打了个呵欠之后，跟船上的人交代了一声，便钻进了舱室，一头扑倒在窄小的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
走出舱室，忠国伸了个懒腰，觉得有些饿了。
他拉住一个走过去的水手，问了他两句。
“跟我上船的那些人现在在哪？”
“老板，那人啊，在甲板上歇着呢，那边。”
忠国顺着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一辆人力车后边看到了郑大露出来的头发。
“谢谢。”
松开那水手之后，忠国朝郑大走了过去。
绕过人力车，他便看到郑大整个人正坐在一捆皮草上面，靠着一辆人力车的大箱，双手抱在胸口望着远处的江面出神。
“怎么在这儿休息啊，郑大，怎么不进舱里面去？”
听到忠国的声音，郑大才回过神来，两眼的焦点聚到了忠国身上。
“啊，老板，那什么.......”郑大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船舱里头太窄了，透不过气，这儿好。”
忠国无奈的笑了笑。
郑大是他的私人车夫，他自然不能够刻薄了他，上船之后他就让人给郑大找了一间可以躺着睡觉的舱室。
不过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船只上面最宝贵的就是空间，一般人也就能够在甲板底下有个吊床睡觉，就算是大副一类的高级船员，也只能够有那么一间连转身都困难的小舱室。
在岸上呆惯了的人是很难习惯这种生活的。
成天拉着车子在旷州市到处跑的郑大尤其如此。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儿吧？郑大，忍忍啊，这船快，从旷州到汗口也就几天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郑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儿挺好，老板，靠着车子，心里踏实。”
忠国笑了笑。
郑大不晕船，这倒是让他少了一份担心。
“到饭点了，你饿了没有？”
郑大摇了摇头。
“不怎么饿。”
忠国一把拉起他。
“那就是饿了，走，吃饭去，这船上可不比你在城里拉车，在城里你什么时候饿了都能够找到吃饭的地，这儿可不行，过了时候再想吃就没了。”
忠国明白郑大是因为头一次坐船，心里有些不平静，没有胃口，因此便强拉着他去吃东西。
“我跟你说，这船上的厨子可是好手艺，做出来的东西保管是你平日里都吃不着的，这么好的口福怎么能够错过了，走！”
老板说话，甚至于还亲自动手拉自己，郑大便不能够拒绝了。
从皮草上站起身，他跟在忠国身后兜兜转转，来到了轮船上面的食堂。
正好食堂开始放饭了，忠国赶紧带着郑大过去一人要了一份吃食。
船上厨师做得一手好洋菜，可估计是在玉龙国呆的久了，也学会了不少玉龙国本土的菜色。
这顿晚饭准备的菜，就是一味地道的玉龙国料理。
两人在一张固定在甲板上的小桌子跟前坐下，将要来的吃食摆在面前。
郑大面露难色。
“老板，这......这，这，这是怎么个吃法？”